夜幕悄悄降臨,窗外的蟬不知累地叫着,很有一番夏夜的風味。
而廚房卻不時傳來碗碟破碎聲和小朵朵的慘叫聲。婪音在心底無奈地哀嚎着……我的碗碟可都是很貴的啊,不過……朵朵又在做什麼好吃的呢,真期待啊!
浮世冷闕內並未點蠟燭,數十顆夜明珠在黑暗中散發着幽幽的綠光,倒也將屋子照的亮堂。
婪音好像很享受這樣的環境,幽光下笑靨如花。忽的,她笑容一僵——
擺滿了世間珍寶的架子上,一塊玉石正閃爍着妖冶的紅光!婪音想起來,這是上月幫武將惡來家驅逐怨魂所得的報酬。
“哦?區區怨魂竟然敢在我浮世冷闕現身,膽子挺肥呀。”婪音吸了口菸斗,斜眼看向這個忽然出現在房中的紅衣盛裝女子。女子容顏傾國傾城,風姿魅惑。婪音定睛一看,不由輕咦了一聲。問道:“可是帝荒的寵妃——夕?”
女子並不答話,深情木訥,彷彿一個精緻的木偶。
“主人主人!快來嚐嚐朵朵給你做的鱸魚!可好吃啦!主……”朵朵端着個銀盤子,渾身髒兮兮地走進來,看到房中這個衣着華麗的紅衣女子後,嚇得愣在原地。
一股吸引力從夕妃身上傳來,朵朵身子一軟,手中的盤子便跌落在地,裡頭的湯汁灑了一地。婪音見朵朵倒下,大怒,使魂魄自行離體,也進入到寵妃夕的世界中。
我倒要看看區區兩百年的怨魂想耍什麼花樣!
婪音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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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時,周身瀰漫了霧氣,似有似無,宛若是到了仙氣氤氳的聖地。環顧四周,青山綠水,一條清澈的涓涓溪流前,獨立着一間小竹屋。
“主人,我們怎麼會突然在這裡?”朵朵看婪音陰沉着臉走來,忙上去問道。
“你就當是在看戲劇好了。走,進屋子裡看看。”婪音拍了拍小朵朵的腦袋,率先向那竹屋走去。進了屋子,只見裡面倒也寬敞,數十個人正圍着一個衣着紅色盛裝的女子。細看,不正是那個貓眼石中的怨魂嗎?而婪音二人的進入,顯然沒有引起屋內人的注意,又或許他們根本看不見婪音二人。
婪音拉着朵朵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靜觀起來。只見屋內那十來人眼裡皆閃爍着淚光,其中的一個貴婦人,更是抱着紅衣女子哭得死去活來,嘴中還哭喊着些什麼。奈何婪音二人竟什麼也聽不到,彷彿在看一出啞劇。
而屋內悲傷的氛圍卻不言而喻。
紅衣女子勉強笑着對貴婦人說了幾句什麼,誰知貴婦人哭得更加淒厲,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紅衣女子連忙將婦人拉起來,自己紅着眼睛跪在了其面前,又說了幾句什麼,惹得屋子裡的人皆偷偷抹淚,唉聲嘆氣。
“主人,那姐姐在說什麼呀?爲什麼朵朵聽不見呢?”
“無非是些女兒不孝,不能爲爹孃養老送終之類的話唄。”婪音看着女子的脣形,回答道。
朵朵依舊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求教道:“爲什麼不能養老送終了呢?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婪音搖了搖頭,只說她如果感興趣的話,便繼續看下去。朵朵使勁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對母女,彷彿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又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一個尖嘴猴腮,臉上撲滿了*的陰柔男子走進來,低眉順眼地說了幾句話,貴婦人卻翻了個白眼,說了幾句什麼,二人便爭執起來,竹屋內一片大亂。站在中央的那個中年男人終於動了,將貴婦人拉到身後,又對着那陰柔男子作了一揖,說了幾句,這才作罷了。
陰柔男子身後的一個小廝走到中年男人面前,遞了個鼓鼓囊囊的袋子,接着不理會下跪拜謝的中年男子,和滿屋的抽泣聲,領着那紅衣女子走出了竹屋。
朵朵忙拉着婪音一同走出竹屋,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住了。
連綿不絕的儀仗隊好似條長龍,從竹屋口一直綿延到了山下,望不到盡頭。其中有男有女,皆衣着華麗,低眉順眼,彷彿是從天上來的隊伍,要接這女子上天去一般。竹屋前的大紅轎子也巨大華麗異常,彷彿一座移動的宮殿,雕樑畫棟,上頭鑲嵌滿了金塊玉石,閃爍着燁燁光輝。
紅衣女子對着竹屋跪下,磕了三個頭。接着被一旁的小宮女扶起來。轉過身上了轎子。一滴清淚從其如玉的容顏上滑落,在這秀麗的山水間留下她最後的遺物。
儀仗隊吹吹打打地下山去了,朵朵正欲跟上,誰知忽然天旋地轉,狂風大作,再睜開眼時,竟又回到了浮世冷闕中。
看天色估計剛剛破曉,伴隨着幾聲雞啼,東方灑下幾絲白光,鍍在皇城上,更顯滄桑感。
屋內那個怨魂已經不知所蹤,灑了一地的魚肉湯汁散發出腐敗的味道,惹得婪音連連皺眉,忙讓朵朵把它收拾乾淨了,接着走下牀來,捧起那枚恢復了正常的貓眼石,左右端詳起來。
朵朵收拾乾淨了,走到主人身邊,踮着腳也想看一看這奇異寶石,急的漲紅了臉,不停道:“主人給朵朵看看,朵朵還要看那齣戲!朵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婪音把寶石放到朵朵手上,拿起金楠菸斗走回香榻上,道:“你若想知道,今晚那怨魂還會帶你去看的。現在先睡會兒吧,生魂離體了一夜可是很耗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