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候,氣氛有些壓抑,縱使清一直微笑着講着冷笑話想要活躍氣氛,但是仍舊沒有起到效果。就連一向最愛美食的小拉拉,也是眼眶微紅,咬着筷子一直不下口。
但是,反觀那七夜與輪轉司命,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只見那七夜動作優雅至極的吃着各種美食,還不住地讚歎道:“這次的飯菜真是好吃,想想看,真是有些年頭沒有再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了。這給清作爲最後的晚餐,倒也算是合適。”
衆人怒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話。倒是清,咧嘴一笑打趣道:“那是,我大哥做的飯菜可是全天下最棒的啊。不過啊,我這天下第一的酒,可是不敢給你喝了。”
衆人還依稀記得,幾年前因爲十分失策地給七夜喝了酒,結果七夜當場便發起了酒瘋,甚至差點影響到小夏的復活。
而汐這裡,婪音卻是有些心疼地挽着汐的胳膊,眼眶微紅地低聲說道:“你真傻!不是說好了,以後再也不許用自己的鮮血燒菜了麼?!現在可好了,把自己的身體給弄得虛弱成這樣……”
汐只是微微搖頭,不作回答。
酒過半巡,清忽然清了清嗓子,微笑着站了起來,端着酒觴對所有人說道:“大家,我清來到婪家大宅裡,也有些年頭了。想當初,我與婪音的相遇,也是在這楓樺谷呢……哈哈,沒有想到啊,那專門爲紫沫而釀造的酒,竟然吸引來了婪音。我真的是非常慶幸,能夠遇見婪音,遇見你們。”
清這句話剛剛說完,朵朵終於控制不住眼眶中的眼淚了,淚珠子“啪嗒啪嗒”地不斷往下落。婪音幾人也是心中一緊,鼻頭微酸。
婪音深深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強顏歡笑着對清說道:“清吶……我也非常慶幸,能夠因爲你的酒香,而遇見了你,還有汐。感謝你們成爲了我的家人,還有汐,給我了一個可愛聰明的乖女兒……呼,清,現在還有時間的,你可以選擇不去爲了一一而死……”
誰知,婪音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清搖着頭打斷了:“不,勸我的話還是不必再說了。一一也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石清就算是把自己的老命給豁出去,也是救定了!”看着清眼裡閃爍着的堅毅光芒,婪音終究還是將想要說的話語給咽回了肚子裡面,沉默着嘆了口氣。
一直沉默不語的輪轉司命忽的鼓起了掌來,哈哈大笑道:“哈哈!我果然是沒有看錯人吶!清,你雖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的確是一條漢子!不錯……不錯……其實,你們也不必如此爲他悲傷了。”
聽到了輪轉司的這話,衆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瞪大了雙眼朝輪轉司望去,屏住了呼吸,期待着他的下文。
輪轉司命捏着自己的大鬍子,毫不在意地大聲笑道:“哈哈!其實,我在第一眼見到清的時候,便發現了,他那是成神的命格啊。等這次在人間救了一一,自然也就功德圓滿了,便會隨我去到地府,時刻準備着接替我這輪轉司命的位置。”
“什麼?!去地府做輪轉司命?!”
聽到了輪轉司命的這段話語,所有人都驚叫着拍案而起,就連清本人,都是有些微愣地張開了嘴巴,愣愣地望着那一臉坦然自若的輪轉司命——看他的那樣子,並不似在開玩笑啊。
“喂喂……你這糟老頭子,莫不是在安慰我們,才編出的謊言來吧?”小夏皺着眉頭,一臉不相信地對輪轉司命說道。
而這輪轉司命只是一揮寬大的袖子,有些生氣地捏了下自己的大鬍子,翻着眼睛對小夏回答道:“切!!你們傷心與否與我又有何關係?而且,我可是神仙!神仙又怎麼會撒謊呢?!”
衆人見他的確不似在說謊的模樣,心裡也就漸漸放鬆了下來。鬆了口氣,坐了下來。然而,朵朵卻仍然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只見她紅着眼眶,臉上的淚痕還未乾掉,哽咽着對輪轉司命說道:“就算是去地府做神仙……那又怎麼樣?!還不就是死去了……我們除了死後進了地府……豈不是永遠也都見不着清了麼?!嗚嗚……我不要!我不要!!”
“朵朵!”
婪音見朵朵竟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氣來,狠狠一拍桌子,對她大喊道。被婪音這麼一叫喊,朵朵也是被嚇得停止了哭泣,只是十分委屈地望着面前這個面帶怒容的婪音,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朵……朵朵難道說錯了什麼麼?!憑什麼這樣兇我?……”
“你還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哼!按照你的歲數說來,你也已經有一千多歲了,怎麼心性還是如同一個小孩子?!在座的所有人裡,你覺得哪一個人喜歡清死去的?!恩?!你說啊!”婪音對着朵朵咆哮道,彷彿在宣泄着自己內心無邊的無奈與苦楚。
朵朵很少見婪音這樣生氣,弱弱地站在邊上,身子微微顫抖着,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婪音身邊的沐年在拉着她的衣袖,皺眉輕聲說道:“好了,婪音,別繼續說了。你也要理解一下朵朵的心情……”
“那她爲什麼不能理解一下我們的心情?!!就她覺得不捨麼?!恩?!就她一個人那樣的愛着清麼?!!——我們這裡的哪一個人,不是那樣刻骨銘心地深愛着清!可是,你覺得這樣像小孩子一樣的哭爹喊孃的撒嬌一番……清就可以永遠陪着你了麼?!不能!你這樣做,只不過會讓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非常糟糕而已!!”
婪音一連串不帶喘息地喊完之後,胸口微微起伏着,看着那個身子不斷在顫抖的朵朵。
朵朵滴落了一顆豆大的淚珠,小臉漲得通紅,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哎……小婪音,算了吧。我希望,至少在我走之前,能讓我看見你們全都開開心心的樣子。”這時候,清將手掌輕輕放在了婪音的肩膀上,柔聲說道。清的話語從來就彷彿有魔力一般,能夠像春風一樣,安撫好婪音焦躁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