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春曉的電話,楊路正在會議室裡開會,看見楊路對着手機大喊,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冷靜,這讓在座的人都很意外。今天開的是股東大會,裡面有很多股東是看着楊路長大的叔伯,對楊路的失態他們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沒等他們問話,楊路就已經衝出的會議室,絕塵而去了。
走進繡莊,擡頭看見了大門上的黑布白花,楊路心中一緊,然後就是院子裡的哭聲,突然感覺有些腿軟,楊路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院子裡跪滿了披麻戴孝的人,楊路分不清哪個是春曉,直到有人迎到自己的面前,看看是李靜。
“春曉在哪裡?”
“我們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還好你來了,春曉一直都坐在師傅的牀前不肯離去,我們想給師傅換衣服她也不肯,你快去看看吧!”
聽到這些,楊路的心怦怦地跳着,他很害怕,害怕看見春曉會就此崩潰,倘若如此那麼自己該怎麼辦。走進房間,看見春曉呆呆的坐在牀前,楊媽已經故去了,卻是滿面的慈祥,好像睡着了一樣,看到這樣的情景楊路的眼淚唰地就流下來了,連楊路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了,他的父親楊秀成去世的時候他都沒有流過一滴的眼淚。
“春曉,你還好嗎?我來了……”
輕輕地將春曉擁入懷中,楊路感到陣陣的心痛,是爲春曉,也是爲已故去的楊媽,春曉在楊路的懷裡哭泣,至少現在她還有人可以依靠。
喪事辦得既簡潔又隆重,楊媽生平節儉,所以喪事並不奢華,出殯那天很多人自發地爲楊媽送葬,靈車開啓時,道路兩邊全是送葬的人羣,這樣的場面令楊路很是震撼,這是人們對楊秀雲發自內心地尊重,這樣的東西用錢是永遠都換不來的。
秦薇也來到了烏鎮,站在遺像前鞠了個躬就離開了,走前還囑咐楊路打聽關於遺囑的事,這讓楊路很是反感,所以也就沒有搭理她。秦薇自討了沒趣,本來還想從楊媽的子女那裡打聽點事的,最後也還是放棄了,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就離開了。
按照楊媽的遺囑,被火化以後骨灰被分成了兩份,一份在子女的見證下同丈夫李剛合葬在了一起,剩下的一份被帶回了繡莊。
楊媽的子女還有徒弟都聚在了一起,因爲太過悲傷春曉病倒了,從墓地回來就一直都在房間裡發着高燒,楊路很是着急。是李靜把大家召喚到一起的,同時也喊來了楊路,楊路不知道李靜爲什麼會把他也叫去,一直等到春曉睡着了他才從西廂房出來走進了對面的東廂房。
“李姐,你找我!”
“楊路,你來了,春曉好點沒有?”
“還在發燒,不過吃過藥已經睡着了,不知道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李靜與李饒、李輝對視了一眼,示意楊路坐下。
“叫你來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李靜從身後拿來了裝楊媽一半骨灰的骨灰盒,輕輕地撫摸着盒子緩緩地說道:
“我們想拜託你,將楊媽的骨灰撒入臺灣海峽,那是楊媽的心裡一直都無法逾越的一道坎,將骨灰撒入那裡,楊媽會走得很安心的。”
說到這裡,屋裡已經有人開始低聲的哭泣了,楊路伸手接過了李靜遞過來的骨灰盒,感覺沉甸甸的。李靜又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上面掛着一把老式是鎖,她拿出楊媽一直都讓她保管的鑰匙打開了盒子。
裡面是一些楊媽的首飾,還有楊媽一生的積蓄,她從裡面拿出了三張存摺,將存摺依次放在了楊媽的三個孩子的手裡。
“這每張存摺上都存了三十萬,是楊媽留給你們的遺產,她囑託我在她去世之後將這些錢都分給你們。楊媽說以前你們困難的時候她都沒幫過什麼忙,總覺得虧欠了你們太多的東西,繡莊楊媽無法讓你們繼承,所以就留下了這筆錢,你們收下吧
!”
拿着存摺的李饒,蹲在地上痛哭起來,在他們的心裡一直都以爲楊媽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他們,卻沒想到其實她一直都很關心自己的,心中滿是悔恨。
“我知道我媽一直都很節儉,卻沒想到她會給我們留下這麼多錢,這些錢都是怎麼攢下來的啊,我們怎麼能要呢?這些錢還是交給你保管吧!我們現在生活得很好,這些錢我們都用不着了,你還是拿着這些錢用到該用的地方吧!”
“李饒,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是楊媽的遺願,我不能違背!”
雙方互相推讓着,這讓楊路又見識了平常不曾遇見的場景,在臺灣看到太多豪門富戶爲了爭財產而打的頭破血流,父母與子女間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進而,楊路又想到了母親秦薇,爲了一個莫須有的遺囑來懷疑楊媽的別有用心,心裡很是慚愧,因爲多少的他都受到了母親的影響,以爲楊媽有可能會分割父親的財產。
爭執不下之後,還是李輝出了個主意,楊家大院已經很久都沒有修葺了,前面的繡莊也已經很老舊,所以三個孩子決定用楊媽留下來的錢將大院整修一下,讓楊家的繡藝繼續這樣流傳下去。
李饒、李輝、李振,三個人從首飾盒裡一人那了一件東西作爲留念,其他的說什麼也不肯要了,李饒最後說的話讓楊路很感動。
“只要楊家大院還在,我們就是有家的孩子,即便不是父母親生的,我們也不會忘記父母對我們的疼愛。以後,我們會一起來守住這個楊家大院的,還要把他傳承給我們的子孫,一代一代的守護下去。”
就這樣,一週後,在楊路的安排下,一艘遊艇駛入了臺灣海峽,春曉跪在甲板上,雙手捧起楊媽的骨灰撒入了大海,帶着半個世紀的思念,楊媽的靈魂終於可以遊走在大海的兩端,不用在受相思之苦了。
楊路一直都很擔心春曉,害怕會出現凌風說的那樣的事,就是再一次地封閉自己,所以這段時間楊路一直都是呵護有加的,春曉不想說話的時候他就不問,不開心的時候他就會在一旁默默地安慰。
這樣的深情讓身旁的人無不動容、感動非常,同時也讓一直旁觀的劉羣十分得佩服,他看得出來楊路是在用自己的全部生命愛着春曉的,這樣他也就放心了,可以放心地將春曉交給他了,男人之間總是有這種讓女人無法理喻的情感。凌風趕來看見楊路如此心裡雖然安慰,還是有些擔心這樣的情況可以維持多久,他是真心地希望自己的姐姐可以幸福,對於楊路的家庭凌風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見慣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凌風很明白秦薇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是一個自負的強者,也因爲如此纔會調教出楊路這樣強悍的生意人,作爲強者成功的秘訣就是不能同情弱者,在他們的眼中只有強強聯手纔是最好的結合方式。因爲,弱者被淘汰是最爲應該的事,看來楊路與春曉的面前有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但願那不是一條不歸路。
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平靜,春曉繼續在楊氏企業裡上班,楊路則繼續周旋在秦薇和金嶽之間,經過金嶽的努力,終於說服秦薇逼迫楊路同意了同齊嶽集團的合作案,作爲條件,秦薇將不再幹涉楊路的感情。
楊路與春曉的感情也成爲了公司裡公開的事,各種各樣的言論都有,有羨慕的,有祝福的,也有嫉妒的,當然嫉妒的是最多的。爲此,春曉常常在公司裡被同事刁難,一份工作要重複做很多遍也成了家常便飯,然而她並不知道,這樣的忍讓對某些人來說會成爲一種習慣。
“春曉,費總監說你的圖不夠規範,廠長不認可,讓你重新做好了再交給她。”
“不合格?我們已經做了三遍了,怎麼還會不合格呢?”
小吳有點義憤填膺,因爲這樣的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次最爲過分,因爲這個案子她們已經連續加班一個星期
了。
“合格不合格不是我說了算的,費總監說不合格你們就必須重做,要怪也是怪你們自己能力太差!”
撂下這句話大喇叭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春曉氣憤非常,以前總針對自己也就算了,現在連小吳和小姜都要一起遭殃。小吳、小姜不僅要在工作室裡參與案子的設計,還要去設計部打雜,一人做好幾份工,想到這裡,春曉拿起設計圖就奔費新玲的辦公室去了。
“費總監,我想知道,我們的繪圖到底哪裡不規範?”
看見春曉氣沖沖地進來,還將文件重重地放在辦公桌上,費新玲起初有些意外,不過馬上就鎮定下來,滿臉不屑地看着春曉。
“哪裡不合格你們自己看不出來嗎?所以我說過,要讓專業的人來做設計,我看你還是繼續做楊總的秘書好了,這樣精細的活還是交給其他人來做吧!”
春曉並沒有被她的態度唬住,反而走得更近了。此時,辦公室門口也滿是看熱鬧的人了。
“那麼,我請問費總監,你知道我們此次設計的主題是什麼嗎?”
這一問到把費新玲給問住了,因爲她根本就沒有看過春曉的圖紙,在她認爲春曉設計的東西是不值得她看的。看見費新玲的表情春曉就明白了,看來這段時間的刁難是完全故意的,甚至是惡意的。
“我當然知道主題了,作爲總監檢查你的工作是我的責任。”
“那請您當着這麼多同事,向大家說明一下,我們設計的主題和圖案是什麼?到底什麼地方不符合條件?”
費新玲被春曉質問得有些心虛了,擡頭看了看大喇叭,沒想到大喇叭也是一副十分尷尬的表情,看來她也沒看過設計圖。
“你們設計的主題是…迴歸自然…圖案是牡丹花。”
費新玲在極力地回憶着開會時春曉曾經提到過的主題,春曉則把圖紙打開放在了費新玲的面前,可以清晰的看見上面的圖案變成了蘭花,這下子就炸開了花了。
“費總監,我一直以爲您至少是一個工作至上的人,卻沒想到竟然會拿設計圖來做這樣齷齪的事,您的人品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沒有資格再對我的設計圖指指點點了,我也不會再接受你的領導,因爲你不配!”
春曉收起了設計圖準備離開,被費新玲叫住了。
“季春曉,你別太猖狂了,這裡是設計部,沒有設計總監的簽字你的作品做得再好也沒有用!工廠不會認你的設計的,他們只認我的簽名!”
費新玲被春曉說得氣急敗壞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度,此時人羣裡突然傳出了一個聲音。
“春曉的設計,我來簽字!”
門口站着的是楊路,他已經站在這裡很久了,剛纔的一幕也完全看在了眼裡,大喇叭看見身後的楊路,突然緊張起來,畢竟她是這件事的直接參與者。
“楊總,作爲公司的總經理,您無權干涉設計部的事情,這是公司的慣例。”
“慣例?那麼你們設計部的慣例就是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壓迫員工的嗎?很抱歉!這樣的慣例從今天開始取消!”
楊路是聲音很大,震懾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費新玲,費新玲雖然面無表情,其實心裡還是很緊張的,只是她依然覺得楊路不能把她怎麼樣的。
“費總監,今天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我真得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從現在開始我取消你的設計總監的資格,停職反省吧!”
楊路拉着春曉的手就要離開,費新玲還是不肯就此認輸。
“楊總沒有必要在公司裡這樣明目張膽地維護春曉吧,我們都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可你這樣一再地維護她我不服!”
看來今天不扯個誰對誰錯是過不去了,因爲楊路對費新玲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