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玥望着她,張開口,想要說什麼,最終她眸色一深,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淡淡地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說音剛落,原本安安靜靜地躺在矮桌上的電-話卻突然間響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響聲驚住了格格,它不安從她的懷抱中跳下來,直往牀榻的地方衝去,一頭碰着了立在牀頭不遠處的一支高腳牀燈,高妹見狀,趕緊跑了上去---。
“鈴!鈴!鈴!”電-話依舊響起那古式的鈴聲,穆千玥舉步走過去,疑惑地將話筒接了起來。
“喂?”
“喂,是千玥嗎?我是高欽陽。”意外聽到高欽陽聲音,穆千玥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之色靦。
“欽陽?你怎麼會---”他怎麼知道這個電-話?明明這個電-話連自己都不知道號碼是多少的的。
那頭的高欽陽知道她要問什麼,不由得一笑,說道:“你忘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嗎?我是一名記者,要查一個電-話號碼還是有辦法的。”
“喔---”她小聲地應着,後面卻沒了聲音揍。
“千玥”聽出她的不在狀態,高欽陽小心翼翼地喚了她一聲。
“嗯?”.
“你現在有沒有時間?出來見一見吧。”
“對不起,我現在不能出去。”她如實說道。
誰知電-話那頭卻曲解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自嘲道:“報紙我也看到了,是不是現在變成貴婦人,不屑於跟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見面了?”
那些話讓她有些慌亂:“不---不是那樣的,高欽陽,你誤會了。”
“其實我是有些話想告訴你的,既然你沒空,我就在電-話里長話短說吧。”電-話那頭似乎下了挺大的決心。
“嗯?”聽出他口吻的凝重,穆千玥不明所以地應了一聲。
“千玥,你還記得我曾告訴過你,我在大二那年是被人強行綁架到吉布提的事嗎?”
她一時忘記了自己正對着話筒說話,只是對着話筒點了點頭。
電-話那頭彷彿真的看見她點頭似的,繼續說道:“告訴你吧,那個綁架我的人就是御豐集團的人,李文瀚,你老公的手下,就是他,那個狠毒的男人,爲了讓我離開你,用盡了手段,卑鄙的將在禁錮在南非,讓我生不如死---”
高欽陽的一段話讓穆千玥幾乎站不穩,誰能告訴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明明大二那年,高欽陽失蹤的那段時間,她跟本就不曾認識他老公的,又何來---
她跟他明明是相親認識的---,噢,不---,一切都是假的,穆千玥,時至今日,你怎麼還愚蠢的相信那男人是如此簡單的就娶你的呢,他明明是一個大集團的董事,明明是一個身價不凡的男人,又怎麼會跑去相親?這一切都是假象,他還另外有一個未婚妻的!可是,爲什麼還要與自己相親,進而登記結婚?天下之大,這麼多女人,爲什麼又偏偏是自己?究竟那個男人身上還隱藏着什麼秘密-----?
爲什麼--爲什麼---?她的心底不停地吶喊着,這一刻,她的心就簡直亂成一團麻,剪不清,也理不清---越是沉思一層,她的心底就更是恐懼---
“千玥,你有在聽嗎?千玥---”聽不到她的迴應,電-話那頭有些急切地叫喚着。
彷彿沒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穆千玥一臉惘然的掛了電-話,緩緩地轉過身來,木然地走到沙發跟前,坐了下來。
終於收服了搗蛋的格格,高妹抱着它走了過來,見穆千玥面色發白,不由得關切地問道:“小月子,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沒事吧?”
穆千玥茫然的搖了搖頭,格格爬到她的膝上,她順勢緊緊地將它緊緊地擁抱在懷中,貪婪着它柔軟的身子傳來的一絲溫度。
阿梅與另一名女傭進來送來茶水、果點,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哇,這有錢人排場,當真跟電視劇裡演得一橫一樣呢---”高妹一臉新奇地說道,說罷,她一改那嬉皮笑臉的神色,正經八百地拿叉子叉起一塊哈蜜瓜送進口中,輕輕嚼了幾口,滿意地點頭道:“果然是有錢人的地方,連水果都要甜一些的。”
穆千玥神色黯然地坐在她的身旁,掌心一下一下木然地摩挲着格格的下頜。
格格被她按摩的舒服極了,非常享受地伸長脖頸---
高妹沒看出她的不妥,又連吃了幾口水果,再將那杯聞起來非常濃郁的咖啡奶茶一飲而盡,這才饒有興致地轉頭對着穆千玥說道:
“哎,小月子,你知道你老公的御豐集團是什麼背影嗎?告訴你,我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上網搜了,那可是個了不得的集團,它有黑道背景的,是屬於一個黑漂白的大集團,如今在黑白兩道都非常吃得開,後臺不得了的。經營的事業涉獵房地產、賭場、商場---數都數不清呢,告訴你吧,就連我們上次去的那個大時代廣場都是屬於御豐旗下的。”
高妹滔滔不絕地說着,她說得相當的離奇,然而穆千玥聽了她這一段話,臉蛋卻是越發的慘白----她置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緊緊一摳,指甲直摳進了沙發之內----
心中一片慘淡---原來是有黑社會背景的,那麼,他能做出綁架這樣的事來,也不算奇怪了!
----------------------------
一個星期,他將她晾在這個地方足足一個星期之後,終於回來了。
然而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望着那男人的背影,她卻發覺得自己不想面對他,腳一縮,她打消了下樓散步的念頭,轉身頭也不回地回到那寬敞的卻讓人窒息的臥室內。
李文瀚匆匆跟李娉心寒暄幾句,就急匆匆的上的樓,當他推開臥室的門,見到的是女人背對着他站在窗臺眺望出去的落寞身影。
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溫情,大步上前,從背後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他這動作異常的突兀,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的。然而就在他的手臂將她盈腰一握的一瞬間,女人的身子猛然顫抖了一下。
那不是吃驚的顫動,而是生生一種生理的排斥反應,下一刻,她的背僵直起來。
但他卻誤以爲這是受驚後的反應,於是雙臂將她環得更緊“千玥,是我。”他想要安撫她,低沉的聲音在她聲畔響起,溫熱的口體直噴進她的耳窩。
然而,讓他始料不及的是女人竟側臉避開了了的親近,下一刻,她冷冷地扳開他那環在她腰枝的手臂。
李文瀚一愣,嘴角不由得揚起一絲笑意,他再次上前想要將她重新摟入懷中,她卻如刺蝟一般往後退了一步,避了開來。
“怎麼了,生氣了?”他望着她的臉孔,語氣如往日一般逗着她。
然而下一刻,他卻從她冰冷的眸內看到了一絲不曾出現過的東西---冷漠,李文瀚嘴角的笑意終於隱了去,他伸手去拉她:“千玥,別生氣,我知道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了,可能你一日間接受不了,不過,我可以解釋的。”
“不必解釋,你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了。”她終於開口講話,然而一出聲,卻是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我回去,我不要呆在這裡。”
“千玥!”李文瀚的聲線一沉,話中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別鬧小孩子脾氣,有話我們好好說。”
誰知,他的掏心掏肺卻換來了女人的一句冷哼:“收起你的假仁假義吧,李文瀚,我恨你---”她要回家,她要自己一個人回家,此時此刻,她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個男人。
想起他一切的謊言,甚至他那可能對高欽陽使用的手段,她的心無形間已經形成了一堵牆,生生將她與他隔了開來,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對他展顏了。
她就非要這麼無理取鬧嗎?她那對自己避之不及的態度惹惱了李文瀚。
數日來,他將生死置之度外,以最快的速度,用了終極手段將石斌國逼到死角上去,就是想早點回來好好抱抱她,跟她解釋一切,豈料自己尚未開口解釋,這小妮子卻衝着自己劍撥弩張。
他失去了耐性,大步上前,兩手一把鉗制住她的下頜,頭一低就生生矍住她的吻,霸道的吮-吸着她的脣。
這味道---他懷念許久了---
他的舌在她的脣間橫衝直撞,試圖撬開她的脣。
“唔---唔---”而她卻咬住貝齒,雙手拼命地去推他。
她反抗得如此激烈,他不想對她用強,卻又不想就此放過她,最終狠狠地親了她幾下,才鬆開她的脣,激烈的親吻之下,她的脣瓣變得紅腫。
“千玥---”他無法傷害她,只能喃喃地喚着她的名字,鉗制住她下頜的手改爲輕輕地劃過她濡溼的紅脣。
女人的雙眸閃過一絲悽迷,她望着他,喃喃開口:“李文潮,我算什麼?我還是你的老婆嗎?”
“是!”他想也沒想就回答了她。
“不!”誰知她說得卻更爲堅決,她那一雙大大的黑瞳望着他,冷然地說道:“不再是了!”
“千玥,你聽我說。”他急於向她傾訴他的心聲:“無論我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但我是真的喜歡你纔跟你結婚的。”
他一臉殷切地望着她,誰知她卻往窗臺的另一邊縮了一步,掙脫了他握住她下頜的手。
“不---”她望着他喃喃說道:“我不相信---”現在,她已經不知道這個男人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了?
李文瀚看出她眼底的動搖,他深深地凝視着她,雙眸望入她眼底的深入,篤定的衝着她點了點頭:“是真的,我發誓。”
“那你告訴我,高欽陽被強行遣送到南非的事,是不是你乾的?”她質問他。
李文瀚一聽,深沉的眸色頓時一凍,他衝着她不答反問:“你跟他見面了?什麼時候?”
他這話等於承認了一切,穆千玥只覺得背樑一陣發寒,她本來還心存僥倖的,然而此刻,一切僥倖心理都灰飛煙滅了。
她不再在此與他糾纏下去,甩頭快步走向牀榻的方向,將放置在牀榻前的兩個大大的行李箱拖起來,看也沒看他一眼,就一直往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裡?”男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繼續往前。
“鬆手,我要回家。”
李文瀚一心認爲她是爲了那個高欽陽纔要離開自己,他臉色一沉,不由得冷冷地問道:“回家?回哪個家?御苑華庭嗎?告訴你吧,御苑華庭也是我御豐旗下的物業。”
聞言,穆千玥一臉震驚地望着他,良久,她不由得自嘲一笑,原來---就連自己一直以來住的地方都是他的,先前他說的什麼在銀行貸款買下來的,根本就只是一個幌子,難爲他還當真按照貸款流程一一辦理了,全都是謊言,簡直就是彌天大謊,一切是扯淡。
是啊,她聽說了,有些富家子弟就喜歡這樣玩。玩金屋藏嬌、玩體驗窮人生活,自己恐怕也是他遊戲人生的一個玩具罷了,或者這裡所有人都知道了一切,只有自己一個人被矇在鼓裡,還沾沾自喜的以爲自己找到了人生的幸福,被人生生地看了笑話。
望着她那越來越陰冷的臉色,李文瀚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上前伸出手就去拉她手上的行李。
誰知女人的反應卻極其激烈,她手一鬆,丟棄了手上的行李箱,撥腳就往門口跑去。
李文瀚一驚,他大步衝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幾日來的焦慮與不安積慮成一塊,她不由得衝着他吼着。
她的尖叫激起了男人的征服欲,他眸色內閃過一絲危險之色,握在她肩膀的五指不知不覺加重了力道:“你哪裡也不準去,記住,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不---”她忍着肩膀傳來的疼痛,死命地搖晃着腦袋:“我什麼也不欠你的,我要走---我要跟你離婚---”
她輕而易舉就吐出口的‘離婚’兩字徹底激怒了李文瀚,他雙眸一寒,神色一凍,鐵青着臉望着她,冷冷地說道:
“是嗎?你不欠我嗎?當初你媽做的那個開顱手術,你以爲只是單純的只用了九萬麼?我訴你吧,她那個手術要是在國內做,幾乎是沒有存活機會的。當時我是用專飛機飛往國外接了四個腦科專家回來,花了一百多萬美金,算起來,就將近一千萬人民幣,還清這些錢你就走吧,一日沒還清,你就只能留在這裡做我的老婆。”
說到這,他眸色一冷,嘴色露出一絲嘲弄之色:“或者---你不願意做我老婆,那做我的奴隸、暖牀工具,任你選擇。”
他衝着她撂下狠話後,不再看她一眼,冷冷的就拂袖大步離開。
失去了他那如鐵鐐一般的五指的鉗制,穆千玥的身子軟軟的癱倒在地上,淚水再也抵制不住奪眶而出,水花迅速模糊了她的雙眼,讓她看不清那離去的背影---天,她從來不曾發現,這個與自己共同生活了兩年的男人竟是如此的惡質----
----------------------------------
“哎,你看到了沒,今天早上財務部那個姓穆的是坐着一臺奔馳來上的班。”狹小的空間傳來一聲神神秘秘的聲音。
“對啊,還有兩名保鏢把她送上公司來呢,排場夠大的。”語調中帶着幾分羨慕之色。
“切---”一名女子無不鄙夷地切了一聲,接着說道:“人家好不容易鉤到一個金龜婿,還是一個鑲着鑽的烏龜,能不炫耀一下嗎?什麼奔馳車啊,保鏢啊,純粹就是給你們這些人看的,要不然人家還回來上班幹嘛?就那一丁點工資,還不夠她家一個傭人的開銷呢。”
她話剛說完,身後一個緊閉着的隔間門被推了開來,站在洗手檯前,一邊補着妝一邊竊竊私語的三人不由得看了眼前的鏡子一眼,看見從裡頭走出來的人正好是她們討論的對象,三人頓時如跟見了鬼似的花容失色,也不管妝容有沒有弄好,皆一臉尷尬地匆匆收拾好洗手檯上的化妝品,走了出去。
整個洗衣間頓時變得空無一人,穆千玥木然地走上前,弄了一點洗衣液在掌心,一下一下地搓着。
方纔那個說自己說得最難聽的女人,剛剛在外面見着自己時還一臉的阿諛奉承,沒想到還真是徹頭徹尾的裡一套外一套,不過這種人的嘴臉她是見多了,也見慣不怪了。
嘴長在人家身上,人家愛怎麼說,她也管不着。
擰天水龍頭,衝乾淨手中的泡沫,默默的將垂到眼角的一縷髮絲捋到耳後,她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回到座位上,一桌的單據堆積如山,這是自己請假一週的後果,雖說冬姐讓廖碧兒和黃麗蓉在放假期間接手了她的工作,但兩人也是草草入了些比較重要的單據交差,其他的幾乎沒動過。
也好,她喜歡忙碌,至少忙碌可以讓人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
她開始沉浸在忙碌當中,一張一張地錄入着單據,如此一直馬不停蹄地忙到了下午,一桌的單據總算被她解決了一大半。
中午的時候,張巧瑩從外面不知打哪買來了一本娛樂八卦雜誌,中午休息時間就一直津津有味地窩在座位上看,到了上班時間,她還偷偷地躲在座位上看。看着看着,她突然間擡眸環顧着整個辦公室,見冬姐尚未見人影,她就拿着手上那份八卦雜誌鬼鬼祟祟地竄到穆千玥跟前,一臉好奇地衝着她追問道:
“哎,千玥,這本雜誌上說,你現在住在李家位於沙環灣千潭畔的豪宅,那幢豪宅佔地有好幾公傾呢,真有這麼大嗎?還有,這裡還說那幢豪宅內不算長工、園丁單是女傭就有三十多名,而且每個女傭的薪酬加上福利幾乎是我們普通工薪族的兩倍唉,是不是真的呀?是不是真的啊?”
穆千玥被她問得極不自然,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許久才嘣出一句:“這,我也不太清楚。”
“肯定有,這本雜誌的可信度還是挺高的,千玥啊,你真不夠意思,嫁得這麼好也不早說一聲,聽說你們那房子跟皇宮似的,什麼時候請我們過去參觀參觀也好讓我們過過有錢人的癮啦---”
見她越說越不經大腦,蘇姍姍走過去,一手奪過她手上的那本八卦雜誌,捲起來,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頭,說道:“喂,巧瑩,你不是還要去銀行送支票嗎?都將近三點了,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