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姍姍本就被劉雨欣的自殺嚇到了,這會兒黃勝奇又鬧事,急得快哭了:“都什麼時候了,勝奇,你幹嘛打阿澤,雨欣還躺在手術室不知什麼情況呢!”
黃勝奇嗤笑一聲,視線鎖定屈潤澤,道:“我就是因爲雨欣纔要打他!雨欣爲他付出了那麼多,可是他呢?他現在在做什麼,屈潤澤,你連個男人的擔當都沒有嗎?”
“你長這麼大,難道不知道醫院不應該喧譁?”屈潤澤淡淡地應道,自始至終都沒看黃勝奇一眼。
黃勝奇再也按捺不住,撥開林姍姍的手臂,大步衝上前,一把拽住屈潤澤的衣領:“你這德性他媽的算什麼?你以往不是情生意重嗎?現在怎麼了,就慫了啊屈潤澤?”
屈潤澤回望着義憤填膺的黃勝奇,緩慢卻有力地撥開他的手:“我現在沒空跟你吵架!”
“混蛋!”黃勝奇掄圓拳頭就要砸向屈潤澤的臉,卻反被他牢牢地抓住,他驚訝地看着屈潤澤,後者用力甩開他的手:“你這麼衝動,等她醒過來只會刺激到她。”
黃勝奇氣得發抖:“屈潤澤,你要是個男人就跟我出去打一架!現在裝體貼不覺得太虛僞了?”
就在此時,手術室門打開,劉雨欣躺在病牀上被護士推出來。
“雨欣姐!”林姍姍率先上前趴在擔架上,急切地喊着劉雨欣的名字。
護士阻止林姍姍:“病人需要休息。”
林姍姍擦了把眼淚,步步緊跟着護士去了病房。
黃勝奇已經衝到主治醫生跟前,擋住他的去路問道:“醫生,病人現在還好嗎?”
醫生脫下口罩:“病人動脈被割傷,好在搶救及時,沒有釀成更嚴重的後果,不過……”
“不過什麼?”一直沉默不語的屈潤澤突然盯着醫生問道。
醫生看了眼屈潤澤,又看向黃勝奇:“目前最嚴重的是,病人割脈的時候傷到了神經,具體傷到什麼程度,要等病人醒來進一步檢查才知道,不過你們最好做下心理準備。”
“醫生你這話什麼意思?”黃勝奇神色緊張,臉上血色盡失。
“要是傷得嚴重,病人即便以後痊癒了,她的左手可能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活動自如。”
屈潤澤瞳孔驀地一縮,他看着醫生的嘴巴一直在動,卻已經聽不清醫生在說什麼。
“……她是鋼琴家,要是手廢了,跟要她命沒什麼區別,醫生,求求你,一定要幫幫她!”
黃勝奇心煩意亂地哀求醫生,醫生只是無奈嘆了口氣,徑直離開了。
走廊裡,瞬間安靜下來,甚至能聽到人低沉壓抑的呼吸聲。
黃勝奇轉身,目光冷冽地落在屈潤澤身上:“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吧?因爲她曾經離開你,所以你就要毀掉她整個人生?我從來不知道跟我一起長大的屈潤澤原來是這麼冷血的東西。”
屈潤澤站在原地,黃勝奇何時離開的他都不清楚,許久之後,他才轉身走向電梯。
……
屈潤澤在病房門口站了許久,才緩緩推門進去,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
沉寂的病房裡有股消毒水的味道,他站在病牀的尾端,望着臉色慘白地睡在牀上的女人。
劉雨欣身上已經換了乾淨的病服,撩起的左袖露出被厚厚的紗布包圍的手腕,她的手背上海插着點滴的針孔,不知何時,她換忙地張開雙眼,虛弱地喚了一聲:“阿澤……”
屈潤澤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醒了?我叫醫生來。”
劉雨欣卻伸手抓住他的手:“阿澤,不要走,在這裡陪我好嗎?”
屈潤澤背對着目光懇求地凝視自己的劉雨欣,雙手緊握成拳,片刻後才緩慢地鬆開,他轉過身,來到牀邊,替她攏了攏被角:“你剛做完手術,注意休息。”
“阿澤,你看到我醒了是不是又打算要離開了?你就那麼不想見我嗎?”
屈潤澤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片刻,才道:“別胡思亂想。”
“我有嗎?”劉雨欣自嘲地笑笑,看他:“要是我不用這個方式逼你,你是不會來見我的,哪怕是用了這個方式,我也是輸了,因爲你心裡根本就不在乎我!”
說完,淚水沿着她的臉頰滑落。
劉雨欣連忙擡手去擦拭,嘴邊是淡淡笑意:“是我爲了回到你身邊機關算盡,甚至拿孩子的事來騙你,經歷這麼多,我也想明白了,阿澤,我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事。”
屈潤澤黑眸一閃,盯着她紗布包裹得厚實的手腕:“爲什麼這麼傻?”
劉雨欣將左手往被子裡藏了藏,別過臉,眼角還有淚光,她刻意疏離道:“沒什麼,只是突然很想知道一刀割下去是不是真像電視劇裡說的那樣會死掉。”
屈潤澤安靜地站在那裡,沉默地看着她慘白的臉龐,說不出一句話來。
“雨欣姐,我買了些甜粥過來,你要喝點嗎?”
林姍姍端着一個便當盒過來,就看到牀邊的屈潤澤:“阿澤,你也在這兒?”
屈潤澤沒有接腔,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半坐在牀頭的劉雨欣。
“我有點累了,姍姍,你幫我倒點熱水過來好嗎?”劉雨欣突然回頭微笑地對林姍姍道。
林姍姍一愣,掃了眼屈潤澤,點點頭,就拿着水杯出去了。
而劉雨欣重新躺回牀上,接着用被子裹緊自己,將背影留給屈潤澤。
……
走出病房,屈潤澤又在門口站了許久,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卻看到服務檯前的幾個醫生。
其中一個他認識,是沈家琪的舅媽張琴。
“張醫生,你上次囑咐我從金三角帶的玉,等下給你帶過來。”
張琴一邊翻看病歷一邊回道:“我正要催你呢,過些日子我公公親家要做壽了。”
“啊?聽說你外甥又找了個老婆,真的假的?”其中一個八卦地問道。
張琴笑:“你說呢?”
“你外甥都跪地求婚了,自然是假不了,不過那身份還真是有點那個啊!”
“那有啥呀,年輕人合不來就離婚正常,女人啊,不要太委屈自己,一輩子那麼長,不能因爲一次遇人不淑就放棄了,那丫頭我看到過,長相跟品行都挺不賴的。”
“不會是未婚先孕吧?”有護士八卦地追問:“麻雀女跟紅二代現在最流行這一招了。”
一羣醫生護士往另一邊的病房走去,打鬧聲給冷清的病房添了絲生氣。
屈潤澤看着她們離去的背影,很久都沒有移動。
上午在公寓門口目睹的那一幕又重回他腦海中。
他站在走廊裡,清冷的白熾燈打在他挺拔的身軀上,形成一道修長的剪影。
未婚先孕,這個可能也並不是沒有的……
手機在褲袋裡劇烈地震動着。
“阿澤,爺爺的壽禮你記得去拿一下,我這邊工作忙,沒有時間過去。”
張世南在電話那頭,一邊嘩嘩翻着文件一邊囑咐:“別忘了還有送到沈家的那份。”
屈潤澤握緊了手機,眼底閃過些悸動,沉默半晌後開口:“好,我等下就去拿。”
……
中午,杜悅、沈家琪和杜幀三個人出去吃飯。
由於杜幀喜歡吃海鮮,沈家琪特意選了一家附近最好的海鮮餐廳。
用完餐出來的時候,剛好對面的包廂也打開了,杜悅跟杜月默打了個照面。
站在杜月默身邊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頂着個啤酒肚,有點禿頂,一臉富態,骨子裡透着股官場中人的嚴厲,見杜月默停下來,他也好奇地順着她的視線看過來。
在這裡遇到杜月默讓杜悅很意外,在她看到那個身寬體胖的男人時,內心隱約有點噁心。
接着,她的手被輕輕地握了下,杜悅回頭,沈家琪已經跟她並肩站在一起。
杜月默不動聲色看了下沈家琪跟杜悅扣在一起的手,笑了笑:“我哦還以爲我看錯了呢!”
沈家琪朝杜月默恭敬地笑笑,率先開口:“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伯母跟林局長。”
杜月默眉頭微微挑動,沒有接腔,視線卻落在躲在杜悅身後避開她的杜幀身上。
“是啊,真是巧……”鎮南市沒有幾個不認識沈家琪,這位林局長也不例外,他不由熱絡起來:“我們文化局特意邀請杜小姐來這裡吃飯,那個……沈總跟杜小姐也認識嗎?”
這個杜小姐自然說的是杜月默。
沈家琪莞爾:“林局長可能不知道,你身邊的杜小姐是我未來的丈母孃。”
林局長大吃一驚,回頭看着含笑的杜月默,又瞧瞧沈家琪,怎麼沒聽說杜月默有孩子?
“林局長,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要處理。”
“嗯,好的,那你們慢慢聊。”林局長識趣地走了。
杜月默看着對面的三個人,脣邊笑意更濃:“找個地方坐下聊聊吧。”
……
咖啡廳中,杜悅跟杜月默面對面坐着。
沈家琪先帶杜幀回家去了。
“我沒想到你還真的把他拿下了。”杜月默笑得愉悅,似乎很自豪杜悅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