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在屈潤澤蒼白的臉上綻放,彷彿一朵盛開在雪色裡的大麗花,妖豔而又悽魅。
杜悅咬着脣垂下頭,語氣裡帶着一絲煎熬,“家琪,你是潤澤的姨夫,求你不要爲了我這樣對他……”
這件事傳出去,於沈家,於她,於屈家,都不算什麼光彩的事情。
圈子就那麼小,低頭不見擡頭見,她不想讓沈家琪被沈家長輩斥責。
葉馨忽然十分氣憤地出聲說道:“杜悅,你怎麼能這樣和家琪說話?家琪爲了你付出這麼多,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你閃開!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杜悅擡起頭,清麗的臉上閃過一絲怒色。
葉馨難堪地後退一步,下意識地擡起頭看向沈家琪,她在向沈家琪尋求庇護。
杜悅目光中含着哀求,她想,如果沈家琪愛她,他會懂的,此刻她的維護,不是爲了屈潤澤,而是爲了他沈家琪。
然而,她忽略了男人的自尊,尤其是沈家琪這種地位的男人。
在她充滿期待的目光中,沈家琪緩緩擡起手,當着杜悅的面,挽住了葉馨的手。
“三哥……”高雄驚呆了,上前一步,卻被身畔的一羣人匆匆攔住。
葉馨用一種勝利者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盯着杜悅,眼神中的笑意令杜悅感到陣陣冷意。
杜悅緩緩捂着肚子,強行忍着疼痛,肚子裡的寶寶好像也禁受不住大人之間的混亂,開始狂踢她的肚子。
“家琪,我……我疼……”她楚楚可憐地看着沈家琪,奢望能從他看似平靜的眼中尋到一絲慰藉。
他冷冷盯着杜悅,半是嘲笑,半是諷刺,“你瞞着我來見前夫,和他做了些什麼,以爲我全然不知道嗎?你當着我的面,維護他,如今甚至不惜在我面前裝可憐,杜悅,你究竟是誰的未婚妻?又或者說,舊愛新歡,你依舊難以忘懷舊人?”
杜悅拼命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家琪你聽我說……”
“三哥,三嫂她不是這樣的人……”高雄急急衝過來,卻被沈家琪冷凝的目光逼退。
沈家琪緊緊拽着葉馨的手,當着杜悅的面揚長而去,他甚至都沒有回頭再看一眼杜悅。
這是杜悅和他在一起之後,他最生氣的一次。
沉穩內斂如沈家琪,竟然會在今天吃醋吃成這副模樣。
葉馨怔怔地看着坐在車裡的沈家琪,他緊緊閉着雙眼,薄脣緊抿,緊繃的側面線條透着一絲凌厲。
從前的沈家琪,不是這樣的。
到底是那個女人改變了他,還是愛情改變了他?
葉馨的心裡升起一股寒意,她不願再繼續深想,而是軟軟地依偎進沈家琪懷裡,輕聲說:“家琪,我會在你身邊,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她柔美的指尖輕輕撫上他寬闊結實的胸膛,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脖頸上,一枚紅色的脣印,櫻花般烙印在他的脖子上。
葉馨近乎癡迷地盯着他完美的臉部線條,溫柔的目光從他的眼角眉梢緩緩挪到他的脣上,彷彿入魔般朝着他緩緩靠近,近到只剩毫釐之距時,他緩緩睜開眼睛,深邃的目光裡帶着一抹平靜。
“回去。”
“什麼?”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重新問道。
他偏過頭,眼神中已經帶了幾分清冷,“回咖啡館。”
葉馨驀地心中一涼,他的心還惦記着杜悅。
車子飛快地駛回咖啡館門口,沈家琪走下車,正好遇見屈潤澤抱着杜悅匆匆朝車裡走去,一臉隱忍的杜悅倉皇中擡起頭,瞥見了沈家琪的身影。
她的臉上揚起一抹驚喜的微笑,下一秒,沈家琪脖子上的殷紅脣印映入眼簾,杜悅臉上的笑容僵住,漸漸轉淡。
瞥見杜悅額上的汗意,沈家琪驀地身子一震,正要上前,杜悅卻轉過頭,把臉埋進了屈潤澤的懷裡。
沈家琪緊緊握拳,眼睜睜看着屈潤澤帶着杜悅離開,許久之後,他暗自咬牙,也跟着開車跟了上去。
醫院裡,杜悅被醫生推進了病房,屈潤澤疲憊地坐在椅子上,臉上的傷口仍舊隱隱作痛。
他擡起手擦了擦脣角的血,一臉懶散地靠在牆上,忽然聽到一個大驚小怪的聲音。
“潤澤,你怎麼了這是?誰把你打成這樣了?”屈潤澤擡起頭,林姍姍穿着一件黑色長裙站在面前。
他別過臉,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潤澤,你知不知道雨欣也在醫院裡做檢查?對了,她就在隔壁那個房間……”
“雨欣有你照顧就好,我還有事,先走了。”屈潤澤不耐地打斷林姍姍的話,起身朝杜悅的病房走去。
林姍姍愕然地看着屈潤澤的背影,急急追了上去,沒想到屈潤澤大力關上門,林姍姍的鼻子差點被撞掉。
她傻眼了片刻,驀地回過神來,頭也不回地朝劉雨欣的房間奔去,“雨欣,大事不好了,潤澤帶着別的女人來看婦科了!”
病房裡,劉雨欣心不在焉地翻着時裝雜誌,老遠就聽見林姍姍的大呼小叫,頓時不屑地翻了翻白眼。
不是她瞧不起林姍姍,實在是這女人一點名門淑女的優雅氣質都沒有。
“雨欣,你猜我剛剛瞅見誰了?”林姍姍喘着粗氣問道。
“鬼嗎?”劉雨欣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林姍姍跺跺腳,“你男人!屈潤澤!我親眼看他走進婦產科的病房裡!你剛剛不是跟我說,他跟幾位公司常務董事一起去打高爾夫球了嗎?都是假的!”
林姍姍咋咋呼呼的,劉雨欣心中既不耐煩,又焦躁不堪。
屈潤澤最近工作很忙,她一直以爲屈潤澤是真沒有時間,所以爲了顏面纔在林姍姍面前撒謊,誰知道他竟然毫不避諱,陪着另一個女人來醫院了。
這個女人除了杜悅還能是誰?劉雨欣覺得自己的肺快要氣炸了。
“帶我去看看!”劉雨欣跳了起來,直奔病房而去。
林姍姍領頭帶着劉雨欣奔到那間病房門口,示意劉雨欣敲門。
劉雨欣輕輕把腦袋湊過去,隔着一扇門,她聽到一個男人耐心地安慰着一個女人,“要是怕疼,就握着我的手,我會陪在你身邊。”
女人聲音溫潤動人,“你對我真好,我果然沒愛錯人。”
劉雨欣怒火中燒,杜悅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
她哪裡還想到要敲門?直接一腳把門踹開衝了進去,也來不及看那麼多,徑直扯着低頭喝湯的女人,把她從牀上推了下來。
“賤人!你以爲你這樣勾引潤澤,潤澤就會重新跟你在一起了嗎?潤澤是我的!”她用力對女人拳打腳踢,腰上一緊,忽然被男人騰空抱起。
男人怒不可遏地把劉雨欣推到一邊,氣得青筋勃發,“哪裡來的瘋女人?我老婆哪裡惹到你了?你誰啊?”
是個陌生口音?
劉雨欣擡起頭打量了一下病房裡的男女,這才發現,根本就是兩個陌生人。
被自己活生生扯下一縷頭髮的女人正坐在地上哀哀哭泣,楚楚動人的臉上掛着淚痕,女人的老公五短身材,黝黑的臉上怒氣沖天。
劉雨欣回頭看了林姍姍一眼,她默默蜷縮成一團,比了一個sorry的手勢。
打錯了就打錯了,只要不是屈潤澤跟杜悅真的在這醫院裡就成。
劉雨欣拍了拍手,一臉不在意,“我認錯人了。你們繼續恩愛。”
見劉雨欣就打算這麼走了,那短小精壯的男人怒不可遏地衝過來,“你打人你還有理了?你跟我老婆道歉!不然我就找律師告你!”
劉雨欣鄙夷地打量了男人一眼,“告我?我纔要告你呢!長得醜,還一副窮鬼的模樣!小心我找律師團告垮你啊!”
男人氣得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只是激動地指着劉雨欣,“你……你……”
林姍姍見劉雨欣要惹出麻煩了,立刻衝過來,低聲道:“既然潤澤不在這裡,我們趕緊走吧,別跟他囉嗦了!”
劉雨欣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跟着林姍姍走了出來。
坐在病房門口的男人驀地令劉雨欣愣住了。
屈潤澤臉上的瘀傷包紮着紗布,胳膊也被石膏吊了起來,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坐在長椅上,他似乎早就聽到病房裡的紛爭了,一臉冷意地盯着劉雨欣。
“你來這裡幹什麼?”屈潤澤臉色一沉。
劉雨欣想起林姍姍跟自己說,有女人在他身邊,頓時惡狠狠瞪了林姍姍一眼。
可畢竟是在屈潤澤面前,她不能失了自己的分寸。
於是劉雨欣立馬擠出一絲甜美的笑容,“我聽姍姍說,這裡有個男人長得很像你,就趕緊來看看。”
屈潤澤還沒吭聲,病房裡的男人忽然衝了出來,氣憤地嚷嚷着,“屈總,原來她就是你未婚妻?我告訴你,這次這筆地產生意,我他媽絕不跟你屈氏做了!”
劉雨欣臉色一變,驀地扭頭打量了一眼其貌不揚的男人,他該不會大有來頭吧?
屈潤澤不鹹不淡地笑了笑,“王總,那您的意思是……”
王偉十分惱怒地指着劉雨欣,“你這個未婚妻,形貌醜惡,舉止猙獰,實在是影響你們屈氏形象。生意做不成不怨你,都怨她!我要是你,我第一個就抽她兩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