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林從小就被人寵着,性子也比較高傲,幾乎不下廚房。此刻她就和沈家樂坐在一起,看着嬰兒牀裡粉嫩嫩的小元寶,拿着撥浪鼓逗他開心。
一開始她還很高興,畢竟她是喜歡小孩子的,元寶又這麼乖。可是慢慢的,她就想起了餘潔小時候的樣子,也是這麼粉嫩可愛,會衝着她咧嘴笑。
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餘潔了,她知道這是餘書豪搞的鬼,但是沒有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連女兒都不讓她見。
當初沈安邦表面上雖然沒有幫餘書豪走什麼關係,但是如果不是頂着沈家姑爺的名頭,他的仕途怎麼會那麼順利?他真以爲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掙來的嗎?
沈佩林越想越難過,她愛的男人,真的就如此勢利,如此自私嗎?
這時,沈家樂忽然捂着鼻子跑開了,一邊跑還一邊說:“小弟弟拉粑粑了,臭臭。”
沈佩玉剛好從廚房裡出來,聽見自己的兒子跑開的聲音,不覺笑了:“這孩子,小弟弟的粑粑纔不臭呢。”
杜悅趕緊起身換尿布,但卻有些手忙腳亂,弄得小元寶有些不舒服,咧開嘴就要哭。
杜悅更緊張了,她可不想被陳鴻說她連個尿布都換不好,可是她真的是第一次換尿布,手都是抖的。
沈佩林抱起小元寶,對杜悅笑道:“我來吧。”
杜悅愣了一下,看到沈佩林眼裡真誠的笑意,她不再多想,把尿布和乾淨的衣服遞過去。
沈佩林一點都沒有嫌棄的表情,她嫺熟地換好尿布,又給元寶穿好衣服,然後抱在懷裡輕聲哄着,對她說:“元寶可能是餓了,你去喂他喝點奶吧。”
杜悅點點頭,把元寶抱到懷裡,上了樓。
坐到房間裡,她還一直在想沈佩林剛剛的行爲。她之前對自己那麼排斥,連句話都不願跟自己多說。但是現在她好像一點都不恨自己了,看來母親的死也讓她釋然了。
想起從前在餘家的日子,杜悅低聲嘆了口氣,捏了捏小元寶圓嘟嘟的臉,輕聲說:“元寶放心,媽媽一定會讓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
或許一直渴望,所以在真正擁有的時候就會小心翼翼。她很珍惜眼前的幸福,也很感激帶給她這份幸福的沈家琪,不論如何,她都會用自己全心全意的愛來回報他。
“元寶,等你長大了,一定要記得,你爸爸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媽媽很喜歡他。元寶喜不喜歡爸爸呢?”她低下頭用鼻尖在他的臉上亂蹭。
小元寶被她逗得咯咯笑。
一雙手溫柔地把他們攬在懷裡,耳邊傳來男人低沉而又溫柔的話語:“元寶不僅喜歡爸爸,更喜歡媽媽。元寶長大後,一定要記得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善良的人,是爸爸的最愛。無論發生什麼事,爸爸都不會和媽媽分開,爸爸絕不會讓你們孤苦伶仃。”
杜悅不知道沈家琪什麼時候進來的,但他似乎聽見她說的所有話了。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心裡是充實的甜蜜和安心。她知道沈家琪說什麼就是什麼,元寶一定會快樂地長大,不必經歷顛沛流離的痛苦。
“三哥,謝謝你給了我現在的幸福。”
沈家琪注視着她漆黑溼潤的眼睛,在她的脣上落下一個吻,笑着說:“現在,我只想聽你說三個字。”
“我愛你。三哥。”杜悅說完臉就先紅了,但是她並沒有像以前那樣害羞地躲避他的目光。這次她與他對視,目光堅毅。
沈家琪的表情顯示他十分受用,但他故意笑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杜悅真以爲他沒有聽見,便又認認真真地說:“我愛你,三哥。”有了一次經驗,這次倒是很自然。
沈家琪依舊喊:“我聽不到,悅悅,你多說幾遍。”
杜悅這才反應過來沈家琪是在逗他,不過因爲懷裡有個小傢伙,她沒有去打他,而是委屈地對小傢伙說:“元寶啊,你爸爸在欺負你媽媽,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小元寶黑溜溜的兩隻眼睛在他們身上東瞅瞅,西瞅瞅,最後咧開嘴笑了。
兩人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和溫馨,直到杜蘭惜上來叫他們下去吃飯。
還沒走到客廳,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剛纔還吵吵鬧鬧,男人打牌女人做飯的聲音聽起來熱鬧非凡,現在卻安靜的好像沒有人一樣。
杜蘭惜看到了他們眼裡的驚訝,忙低聲解釋說:“餘書豪來了。”
沈家琪暗地裡把杜悅的手握緊了,問:“他來幹什麼?”
杜蘭惜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眼底帶着不屑:“還能來幹嘛?就是爲了不和你五姑姑離婚唄。人家現在仕途大好,肯定不會讓離婚這事兒壞了前途。再說了,他現在爛事纏身的,還不趕緊來找你爺爺幫幫忙?”
沈家琪點點頭,看想杜悅,目光柔和而堅定。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餘書豪再打杜悅的什麼主意。
杜悅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對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有他在身邊,很放心。
看到他們從樓上下來,餘書豪的目光掃過沈家琪緊緊拉住杜悅的手,心裡一陣鬱結不快。當初他極力阻止他們在一起,沒想到因此遭來了沈家琪的敵視。而得罪了沈家琪就等於得罪了整個沈家,他現在被潑了一身的髒水,洗都洗不乾淨。要是沈家不出面的話,他晉升就別想了。更何況,現在他還有屈潤澤這個坑人的同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從背後捅他一刀。
眼看調任在即,他實在是坐不住了,這才藉口來接沈佩林回來來了沈家,不過沒想到大家都在。
這麼閤家歡樂的場面,卻一點也沒有通知他,沈家明顯已經不把他當自家人看了。
沈安邦的臉色不太好看,從一開始他就不太喜歡餘書豪這個人,功利心太強,更遑論他後來那樣對他的女兒。他冷着臉坐在主位上,一直不說話,大家也都不敢說話,場面十分尷尬。
小元寶什麼也沒察覺到,依舊依依呀呀地說話。
沈安邦從沈家琪手裡接過小元寶,繃着的臉才鬆了,低下頭去逗元寶,再不看餘書豪一眼。
杜悅本就沒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在她眼裡,餘書豪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倒是沈家琪笑了笑,對他說:“好久不見了,餘先生。”
沈家琪的話一出,餘書豪就變了臉色,起身就說:“家琪,現在就要跟我生分了嗎?”
沈家琪看了看沈佩林,她低頭不知在看什麼,臉上的哀傷不言而喻。他淡淡地說:“相比較而言,小姑姑是和我有血脈關係的親人,餘先生不過是因爲娶了我小姑姑,我才叫你一聲五姑父的。現在我小姑姑要和你離婚,你自然就不再是我們沈家的親戚,我叫你餘先生不是理所應當嗎?”
“誰說我們要離婚了?我們不會離婚的,我今天來就是接佩林回家的。”餘書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勢洶洶的倒像是在教訓自己的下屬。
沈勇文雖和餘書豪一樣,都是政府要員,但他從未自恃身份就沒大沒小。他看着餘書豪,不緊不慢地說:“餘先生,家琪說的難道不對嗎?再說,老爺子在場,怎麼都輪不到你來跟我們拍桌子吧?你以爲這是你的辦公室嗎?”
沈勇文說話的時候雖然是慢條斯理的,但句句中氣十足,透露出不俗的氣勢與威嚴,這是餘書豪怎麼也學不來的。
餘書豪當即額頭上就出了層細密的汗珠,他看了看衆人,終於頭一低,坐到椅子上,說:“是我太激動了,我向大家道歉。”
沈安邦“哼”了一聲,說:“你這個歉我們可受不起。我們畢竟曾經是一家人,你要是想吃飯,就留下來安安靜靜地吃頓飯。你要是想來談別的,還是趁早走吧,我們一家人難得這麼齊整地坐到一起。”
餘書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就知道自己來沈家就是自取其辱,可是他不得不低聲下氣。他拿眼睛瞟了眼沈佩林,發覺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往自己這邊看一眼,不由得怒火中燒。
他起身謙卑的笑了笑,說:“那我不打擾你們進餐,我和佩林出去聊聊。”
沈佩玉不願意了,說:“有什麼話還是我們不能聽的嗎?餘書豪,不是我說你,是你說要我妹妹淨身出戶的,怎麼,現在又不樂意了?你這麼反覆無常,我們更不能讓你把佩林帶走了。”
“我,那是我一時的氣話,怎麼能當真呢?”餘書豪擠出一絲笑。
“你一生氣就要我妹妹淨身出戶,把她趕出家門,你把我沈家人當成什麼了,你還真以爲你是太陽,我們就都得圍着你團團轉啊。”沈佩玉少有的刻薄。
杜蘭惜也開口了:“就是的,這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佩林,你就不要跟他回去。他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回了家還指不定怎麼欺負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