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可能性,浮現在他心裡的那個問題逐漸擴大,她到底是什麼人?一個女子進入礦場目的何在?是爲了那批金磚嗎?看來他得好好注意一下這個人了,想到這,他緩步走到冰清面前,深邃的眸子掃了一眼平車上的礦石,扭頭看着站在那皺眉不語的冰清,挑眉問道“怎麼不推呀?整整二十車呢?再過一會天就快黑了,幹不完別說休息,晚飯都沒有”
冰清轉眸看着眼前邪魅的男子,那輕挑的眉梢和眸底隱含的深沉讓她心裡又一陣不安,拳頭不自覺的攥緊,如今看來,他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看他的穿着,即使不是東瀛少主,身份也肯定不一般,自己決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破綻,否則不但身份會暴露,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她低頭再次把目光轉向那足有幾百斤重的礦石,嘴角微勾看着錦陽說道“不就是幾車礦石嗎?難不到我,既落在你們手裡,那我推就是了”說完冷哼一聲,捲起袖角,蹲下來捉住平車的扶手看準方向,咬着牙往前推,可是,推了半天,這平車就是紋絲不動,知道錦陽就在一邊看着,爲免他看出什麼來,暴露了自己的女兒身,冰清咬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氣,右腳向前跨了一大步,更加拼命的往前推,這回終於推動了,她深舒一口氣,手緊緊抓着平車的扶手,腳步輕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生怕一個不小心平車就歪了。
孝義站在一邊,看着冰清吃力的推着礦石往前走,心疼的皺着眉頭,對錦陽祈求道“這位大爺,我這位兄弟身體一向不大好,體質弱,她的活能不能讓我替她幹?”錦陽白了他一眼,眼角掃了他身邊的二十輛平車一眼,冷聲說道“先顧你自己吧,今天天黑之前幹不完,後果你知道”說完不再理他,邁步向前面的冰清走去,孝義咬牙暗罵一聲,搖搖頭推起平車向前走。
這裡原先是一塊平地,四周都是一望無邊的大山,後來向陽看出這裡有豐富的金礦,就把這裡變成了礦場,以此爲東瀛國斂財,幾個月下來,因巨石的碾壓,採石場的路也漸漸變得凹凸不平,路面坑坑窪窪,再加上前幾天夜裡下了一場大雨,地面上更是泥濘不堪,礦工們推着裝有幾百斤礦石的平車走在路上得格外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腳下一滑,幾百斤礦石就砸在了自己的身上,然而他們的腳步也不能太慢,稍稍變慢了身後的監工就會揮不留情的揮鞭子。
冰清吃力的推着比她重好幾倍的平車,耳邊聽着周圍礦工們的慘叫聲和監工的怒罵聲,捉住 車的手攥得更緊,指尖捏的發白,眼角不由自主的向哀嚎處看過去,同情心逐漸上升,這些可憐的礦工何其無辜,被抓來這裡,不能與妻兒父母見面,每天還得承受這些人渣的虐打,看着他們慘叫着抱着頭在地上翻滾,冰清腦海裡不禁浮現出了小青的影子,那渾身的傷讓她心疼不已,而這裡的礦工哪個人身上的傷也不比小青的少,看着那一道道流血的傷口,冰清心裡暗暗發
誓,一定要把他們救出去,不論付出任何代價!
“啪啪!!發什麼呆?快乾活,***”正在思索間,背上傳來了響亮的啪啪聲,毫無防備之下冰清單薄的背上結結實實的捱了兩鞭,她慘白着臉疼的皺緊眉頭,倒吸口涼氣,爲了避免繼續捱打,咬牙忍受着背上火辣辣的灼痛,無視耳邊監工的咆哮聲,推起地上的平車邁着艱難的步伐往前走,心裡暗自嘆息一聲,真是世事無常,前一刻她還在那同情別人,這一刻就輪到自己身上了。哎!
緩步走過來的錦陽,見到冰清捱了鞭子卻沒有像其它人一樣叫出聲來,而是一聲不啃的強忍着,心裡暗贊她堅強之外,看向她的目光裡也帶着賞識和器重,這樣一個心機深沉,能屈能伸的人,他真不敢相信她是女子,在他心裡,世上的奇女子只有一人,那便是紅星幫裡的首席軍師,自己此生唯一愛過的人,除此之外,其它女子只能在男人的保護之下生存,而眼前的女子卻將他的認知打翻了。他停住腳步,手心不自覺的回攏,心裡暗自疑惑:若她真是女子,那她會是誰呢?他不記得江湖上還有這樣一個人物啊?看來要想知道答案,還得先把她的面具摘下來才行。
這會工夫,耳邊再一次響起監工的怒罵聲,傳隨着那熟悉的不再能熟悉的鞭聲讓錦陽收回思緒,扭頭向發聲處望去,只見一名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哭着倒在地上,身邊站着兩名監工正凶神惡剎的拿着鞭子抽打着已是遍體鱗傷的孩子,錦陽不禁皺緊眉頭,正要上前阻止時,一抹青色的身影卻先他一步走到小孩面前,將那可憐的孩子抱在懷裡,上前一步奪過監工手裡的鞭子就摔在了地上,冷厲的眼神逼視着打紅了眼的監工,聲音森寒似冰“你再動他試試看”
錦陽不由的停下腳步,看着將那孩子緊緊護在懷裡的冰清,震驚之外對她的印象更深了。心裡讚道,真沒想到,她柔弱的外表下竟還有一副俠義心腸,只是這好心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鞭子被奪,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剛來礦場的長相普通的男子,那監工當然不幹啦,大吼一聲,二話不說從另一名監工手裡奪過鞭子照着冰清和她懷裡的小孩就抽了過來,嘴裡怒罵道“多管閒事的臭小子,我讓你多管閒事”,話音剛落,雨點般的鞭子照着冰清身上就抽了過來,冰清閃身將小孩擋在前面,自己背對着監工,咬牙忍着那一鞭又一鞭的抽打,新傷加舊傷使得後背早已血肉模糊,但她卻動也不動,依然護着那小孩。
而她越是隱忍,越是一聲不吭,那監工便越打的狠,嘴裡不停的怒罵着,發泄着心中的怨氣,反正這只是兩個礦工,打死了也沒人替他們作主,直接扔出去便是。
這一幕盡數落在錦陽眼裡,冰清那削弱的身軀猶如銅牆鐵臂般,任由監工怎樣毒打就是不肯動一下,溫柔的目光看着懷中閃着淚光的小孩,發白的毫無血色的薄脣勾起一抹虛弱的笑容,伸手爲那
小孩擦去眼角的淚水,輕聲說道“別哭,我,我不痛,一點都不痛”
遠處的孝義看到這一幕,氣的一拳捶在平車上,想過去幫她,又怕壞了大事,被冰清埋怨,只好別開眼裝作沒有看到,繼續推着車子向前走,只有那捏得發白凸起的骨節說明他此時內心有多麼的憤怒。
然而,沒走幾步,就聽得“砰”的一聲,驚愕之下回頭看去,卻見冰清慘白着臉皺着眉頭倒在地上,而那監工還在沒命的揮舞着手中的鞭子,孝義再也忍不住了,仍下手裡的平車跑到冰清身邊,奪下監工手裡的鞭子一腳踢開他,抱起冰清焦急的喊道“兄弟,你醒醒,醒醒啊”這時錦陽走過來,眉宇間透着一絲擔擾。
孝義扭頭,雙眸噴出的火焰足以將他燒成盡燼,顫抖的手指着冰清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背,看着錦陽厲聲大喝着“你們這幫沒人性的畜生,老子跟你們拼了”說完正要起身,右手卻被一隻柔弱無骨的手緊緊的攥住,他回頭對上冰清睜開的雙眸,皺着眉頭,眼裡明顯有着不滿,冰清虛弱的搖搖頭,攥着他的手緊了緊,孝義明白她的意思,懊惱之下垂下了手,目光落在她傷痕累累的背上,眼眸裡有着掩飾不住的心疼。
邊上被冰清救下來的小孩顯然被這一幕嚇壞了,只是一個勁的蹲在冰清身邊哭,而那被孝義踢開的監工從地上站起來,見錦陽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也不責罵自己,更沒有出言阻止他剛纔的暴行,於是紅着眼更加無所顧忌的衝過來,指着孝義怒罵道“又來一個管閒事的臭小子,哼,老子連你也一塊打!”說完擡起手,舉鞭正要打下來時,手腕被一個強有力的大手緊緊攥住,緊接着他人就飛了出去。
見到那監工狼狽的樣子,周圍看熱鬧的礦工們一陣歡呼,他們平日裡受勁了這幫監工的氣,見那人被錦陽扔得飛了出來,心裡別提有多暢快了。
錦陽扭頭瞪着另外幾名監工,厲聲喝道“還不快滾”“哦,是是”那幾個監工一聽,立馬轉身撒腿就跑,對於這位一向寡言少語卻以狠厲出名的錦二爺還是少惹爲妙。
直到那幾個監工走遠了,錦陽才轉過頭,目光落在冰清蒼白的臉上,另一隻手還緊緊攥着那個小男孩的手,生怕他再受到傷害,錦陽的心瞬間好像被什麼狠狠撞擊了一下,心猛的一抽,嘆息一聲,回頭對尾隨而來的屬下命令道“把她送到山下的木屋裡,找人給她塗點藥,今天她不用幹活了”“嗨!”黑衣人答應着走到冰清面前,還沒有動手,孝義便冷着臉推開他們,彎臉抱起冰清,扭頭瞅了錦陽一眼,冷聲說道“你們沒資格碰她”說完抱着冰清向山下走去。
錦陽搖了搖頭,正要離開時,回頭看到那名小男孩,那可憐兮兮的目光讓他一時間心有不忍,想了想,吩咐身後的另一名屬下用內力洗去他的記憶,然後送他下山。等那名屬下帶着小男孩離開後,錦陽才嘆息一聲,離開了採石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