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的大樹下,於少庭扶柳婉兒在石凳上坐下。
“頭很昏嗎?”看着她頭上的紗布微微滲出血來,於少庭有些擔心,剛纔的奔波可能讓她的傷口又裂開了。
“沒事,我撐得住。”決定離開時就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這點傷痛她能忍住。
“你等一下,我去藥店買點紗布給你換藥。”
之所以會停留在這裡,是因爲街對面就有一座藥房,於少庭正準備去買藥,忽見一羣熟悉的身影進入藥房。
立即拉起柳婉兒,隱入大樹後。
柳婉兒也發現了:“是他的手下吧。”
點了點頭,於少庭怎麼會不認得流川堂的手下,沒想到大哥這麼快就追來了,也許他心裡並不是沒有小小。
“小小,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只是個誤會。”即使這句話會讓他心痛,於少庭還是說了,因爲他知道即使她選擇了離開,她的心裡依然放不下蘇力恆。
是嗎?看着行色匆匆的男子們,這一刻柳婉兒忽然想起在蘭卡威的黑沙灘上,蘇力恆徒手爲自己奪下鋒利的匕首,想起了,他用自己的身體爲自己擋去掉落的鐵桶。
那顆心又變得柔軟,開始搖擺。
於少庭在她眼中讀懂了一切,心中一聲嘆息,是欣慰她不再偏執,又帶了點點痛楚。
看着流川堂的手下離開後,他對柳婉兒道:“等我一下,我去買藥。”
等換完藥就送她回去吧,於少庭淡淡地告訴自己。
於少庭走沒一活兒,柳婉兒發現不遠處又一羣黑衣男子衝她這邊走過來。
四處搜索的眼神彷彿在找人。
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男子們漸漸靠近。
“大哥說在藥店附近找,可我們都找了這麼多家了,於少庭和蘇小小的影子都沒有看到。”其中一個男子道。
“努力找吧,一定要找到他們兩個,找不到的話可沒我們好果子吃。”說話的顯然是這羣人的小頭目。
“聽說於少庭的拳腳很利害,我們能致服他嗎?”一個看上年紀較輕的男子道。
“大哥說了,這回不用對他們客氣,能抓到活的最好,遇到反抗直接射擊,我就不相信我們這麼多人這麼多條槍還搞不定一個於少庭。”男子嘴裡惡狠狠。
柳婉兒的眼淚已在眼圈中打轉,沒想到他對自己這麼狠,這大概就是黑社會的本來面目吧,自己真的看錯他了。
原來放軟的心再次變得絕決,她不能被他們抓回去,她要躲起來。
看着已快到眼前的男人們,柳婉兒急中生智,迅速爬下江堤,隱忍着傷口的疼痛和腦中陣陣的暈眩,貼身靠着堤壩,努力壓低呼吸聲。
當於少庭再次回到江邊,黑衣男子們已離去,不見柳婉兒的身影,他立即喊她的名字,四下尋找。
“少庭哥,我在這裡。”微弱的聲音將他吸引到了江堤邊。
探身而出,這一眼把他嚇壞了,只見那個頭裹紗布的女孩正瑟瑟發抖地站在不足十釐米寬的小臺階,腳下是滾滾的江水,只要稍一不小心她就會掉下去,而那將是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小小別動,把手給我。”
於少庭眼中充着血絲,眼神緊緊抓着那個離自己不到一米,卻彷彿隔着生死的女孩。
努力穩住身體,柳婉兒將手慢慢伸向於少庭。
一把抓住她的手,於少庭奮力一提,將女孩重重摟入自己懷中。
“爲什麼要爬到那下面去?”好一活兒,懸着的那顆心方纔放下。
他這一問讓柳婉兒隱忍許久的委屈瞬間暴發,靠在他懷裡失聲痛哭。
終於哭夠了,伸手抹去眼淚:“他要手下用槍對付我們。”
“怎麼可能?!”在於少庭心中蘇力恆一直是個有情有意的大哥,否則自己也不用如此的敬重他,“大哥不是這樣的人。”
“我親耳聽到他手下的人講的,怎麼可能有錯。”最初的震驚過後,此刻柳婉兒的心中只剩下濃濃的心傷。
“你見到的人是不是不是流川堂的手下?”於少庭首先想到這種可能性。
但被柳婉兒一下就否定了:“知道我們會出現在藥店附近的,除了他就是外公,難不成會是外公那個生意人所爲嗎?”
於少庭無語了,但依然無法相信蘇力恆會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們,除非是他被他們的離去徹底激怒失去了理智,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將非常危險。
而於少庭卻忘了一直潛伏在他們身邊的那神秘人物。
這時在距離他們百米開外的廣告牌後,一輛白色的豐田車裡,曾經劫持過柳婉兒的那個中年男子正看着這一目。
媽的,剛纔那麼好的機會又讓這臭丫頭給躲了過去,看不出來這丫頭還蠻機靈的,下回不能再小瞧她了。
他身旁的瘦小男子有些按耐不住了:“老大,爲什麼不過去抓他們?”
“沒見到她身邊有於少庭嘛。”
“那個斯文的小子有什麼好怕的。”又不是那個壯碩兇狠的輕雲,想起他瘦小男子不禁打了個冷顫。
“你懂什麼。”白了瘦小男子一眼,“別看於少庭斯斯文文的,他可是流川堂除了蘇力恆外的第一狠角色。”
瘦小男子對中年男子的話並不以爲然,嘀咕了兩句又道:“二當家爲什麼要我們在找蘇小小時裝成流川堂的人?”
“別那麼多廢話!”中年男子給了他一記腦瓜。
這些小鬼又怎會懂二當家的英明,只有僞裝成流川英的人才不會暴露自己,更只有讓蘇小小恨蘇力恆她纔不會回蘇家,只要她不回到蘇力恆身邊,他們就始終有機會抓到她!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於少庭,只能等了,他就不相信他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守着那臭丫頭。
“老大,二當家到底長什麼樣啊?爲什麼大當家把幫裡的事都交給二當家了?”等待實在太無聊,瘦小男子又忍不住問道。
白了他一眼,這小子還真是舌躁。
其實他無法告訴這羣手下的是,其實大當家戚永盛在那場暴炸中早已身亡了,而這個消息被二當家封鎖了,如果不這樣做,在現在這種非常時期,他們可能早已被道上那些虎視眈眈的幫派給吞了。
而至於那個神秘的二當家,只有他和幫裡的幾個元老見過,只能說在二當家無害的外表下是一顆強悍且極具城府的心,可比原來的大當家戚永盛要陰險狡猾百倍。
在幫派主要力量被流川堂清剿,大當家死於暴炸後,是二當家硬撐起了瀕臨崩潰的戚家,他可是非常佩服這位二當家的。
“大哥快看,他們走了。”
“跟上。”
他要死死盯住他們,找機會下手,抓到蘇小小向二當家請功。
於少庭扶着柳婉兒離開旅店,他決定今天晚上走水路先離開這坐城市。
現在要先打個電話查詢一下今天出港的客輪航班信息。
他知道蘇力恆現在肯定已經對他的手機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監控,看到不遠處的公用電話亭,對柳婉兒道:“小小,你等一下,我去打個電話。”
點了點頭,柳婉兒看着於少庭往電話亭去。
“老大,於少庭離開了。”瘦小男子道。
中年男子立即拿出手機,撥出一串號碼:“行動。”
一聲令下,只見隱藏於柳婉兒附近的兩個黑衣男子立即浮現,慢慢向她靠近。
等待中的柳婉兒忽然腦中一陣暈眩,緊接着耳朵開始嗡嗡作響,眼前許多黑白色的小點閃啊閃,漸漸佔具了她全部視線,感覺額頭冒出冰冷的小水珠,身體越來越冷。
她快不行了,少庭哥快回來。
搖搖欲墜的柳婉兒,根本沒有意識到兩名黑衣男子離自己已不到一米遠。
忽然‘啪’的一聲,支撐不住的她終於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子被她這突然的暈倒嚇了一跳,僵僵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姑娘,姑娘,你怎麼了?”這時路人發現倒地的柳婉兒,紛紛上前查看。
“該死的,又被她逃過一劫!”豐田車裡的中年男子看着被擠在人羣外的手下,詛咒着。
剛打完電話的於少庭發現柳婉兒所站的地方聚集滿了圍觀的路人,立即飛奔過來。
推開人羣,看見柳婉兒雙目緊閉倒在路中央。
“小小,小小,你怎麼了?”趕緊將她抱起,可懷裡的女孩根本聽不見他的呼喚。
“小夥子,趕緊送你女朋友去醫院吧,她好像病的很嚴重。”
路人的話讓於少庭的心揪緊,如果再不好好休息跟醫治,她頭上的傷口可能引起更大的病竈。
但昨晚的事讓現在的他不敢輕意回去找蘇力恆,怎麼辦?
唯今之計只能去尋求那個人的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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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力恆望着窗外的夜空,她離開已整整兩天了,他幾乎找遍了全城都沒有發現她的蹤影,還有那個和她一起消失的男人。
爲什麼她要離開自己?在他赤祼祼地愛上她,並願意爲她放棄一切的時候。
而且還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
痛苦撕扯着蘇力恆的心,忽然他想到一個人——林錦權,現在也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可以庇護他們。
“輕雲,帶上人,我們去林家。”
當蘇力恆一行人來到林家時,劉青山全身戒備地護在林錦權身前。
“青山,你讓開。”林錦權烔炯的目光直視蘇力恆,“你來我家有什麼事?”
“把小小給我交出來。”
林錦權愣了一下,隨即緊張道:“小小失蹤了?”
“你少給我演戲,今天你要是不將她交出來,我就把你林家移爲平地。”
“你這流氓,不得對我們老爺無禮。”劉青山話音剛落,兩個強壯的男人立即上前一把將他架到一旁,死死鉗住他的行動。
“你要幹什麼?”林錦權看着被擒住的劉青山,眼裡閃過一絲擔憂。
“只要你交出小小,我是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蘇力恆的眼神裡有着一絲警告。
“她不在我這裡,你要我怎麼交?”這時的林錦權只能放軟姿態。
“給我搜。”蘇力恆一聲令下,輕雲帶着手下立即衝入林家各個角落,一時間家裡物品亂飛,只聽到傭人不時發出的尖叫聲。
看着隱忍怒氣的林錦權,蘇力恆咪起眼睛:“我最後警告你一次,把人交出來,如果讓我搜到了,明天林氏集團將在商界消失。”
“我說過沒有就是沒有!”林錦權很強硬。
過了好一活兒,輕雲帶着手下回來了,在蘇力恆眼邊一陣耳語。
話畢,蘇力恆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望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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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聲令下,一夥人終於離開了。
林錦權鬆了口氣,跌坐在沙發上。
“老爺,您沒事吧?這個蘇力恆真的太過份了。”劉青山嘴裡憤憤道。
“沒事,沒事。”他一把老骨頭無所謂,只希望小小和少庭能安全離開。
一架私人飛機上,緩緩睜開眼睛的柳婉兒看到於少庭正坐在自己身旁。
輕輕喚了一聲:“少庭哥。”
“你醒了。”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欣喜,還有濃濃的疲憊。
窗外那樣近的夜空讓她意識到自己正在飛機上。
“我們要去哪裡?”
“去一個再也沒有人追擊我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