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彤跟着柯達一直向前走,晚上的樹林裡處處都是稀疏的聲音,柯達卻如履平地。
以前她和楚辭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那個時候他們被人追殺,可是那時候她有的是安心,這個時候有的只是恐懼。
“啊……”安曉彤腳下一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腳腕處傳來一陣巨疼。
柯達回身將她抱了起來:“曉彤,沒有用的,不管怎麼樣,你都要跟我走,我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他說着,腳下的步伐更加的快了,到了後面的海邊,直接跳上了一條遊輪。
“柯達……”安曉彤看着遊艇離開岸邊,尖叫了一聲,遠處有人追來,可是已經款來不及了。
柯達抱着安曉彤坐在甲板上,看着遠處的人影,一手挑起了安曉彤的下巴:“曉彤,看到了吧,他保護不了你的,所以你只能跟着我走!”
安曉彤坐在甲板上,擡頭卻異常的平靜,“他會找到我,而我,不恨你!”
柯達猛然站了起來,看着之上平靜的女人,猙獰的臉上帶着無盡的恨意:“爲什麼不恨我,你不是愛他呢?”
安曉彤扶着自己的人腰身站了起來,一手放在他肩頭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子,“你知道嗎,我進楚氏的第一天,你是第一個更幫我的人,也是第一個願意教我的,我那個時候怕他,從心裡怕,可是,只有你可以讓我知道,我在那裡,還有一個朋友。”所以她不恨他,不管發生過什麼,她都不恨他。
“曉彤……”柯達還在震驚於她說的話,在看她的時候人已經能夠昏了過去,一把將抱了起來,去了船倉裡面。
楚辭他們追到海邊的時候人已經跑了,附近的幾個人過來,也傷的不輕,“頭,人跑了。”他們也沒有想到會半路被劫。
楚辭的雙手在空氣中打了一拳,被自己養的狼回頭咬了一口,憋屈不算,關鍵是已經被帶走的安曉彤。
彤兒,等我!看着遠處的海面,他在心裡開口說着。
小承辭和小楚楚被莫離接到了家裡,小承辭很少說話,小楚楚會和自己大伯母要媽媽,可是漸漸的也不在要了。
最開心的人是小豆豆,哥哥去學校,這樣每天都有人陪着自己玩了,小傢伙不懂沒有媽媽的感覺,因爲她每天都和媽媽在一起。
晚上哄睡了兩個孩子,小柱子和豆豆跟着他們睡,楚璽回來的晚,小豆豆還沒有睡覺,看到爸爸就直接爬着要下牀,被楚璽一手抱住。
莫離拍着兒子的小身子,擡頭看着楚璽,“人還是沒找到?”連楚璽都找不到,莫離不得不說,柯達那個人還是很會藏的。
楚璽抱着女兒坐在了牀邊,“沒有,應該沒有出國,可是就是找不到。”
“遁地了不成?”這曉彤纔剛剛回來沒多久,又被帶走了,自家二哥這個悲劇命啊。
“遁地也沒用,早晚被找到!”楚璽說着,將豆豆放在牀上,去浴室洗澡,“行了,想這些沒用的做什麼,早點睡吧!”
靜謐的鄉間,安曉彤靠在藤椅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想着孩子,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柯達端着藥碗過來,黑黑的中藥帶着濃濃的藥材味兒,安曉彤回頭看着他,微微勾着自己的嘴角,“柯大哥,不用爲我自責,孩子沒了,那是命。”雖然他要負主要責任,可是沒了就是沒了,她責怪任何人都沒有用。
柯達將手裡的藥碗放到了她的手裡:“先把藥喝了吧。”即使知道對她有所愧疚,他也不會放手讓她離開的!
安曉彤接了過來,眉頭微微一鄒,可是爲了自己的身體還是將藥吃了。放下要碗,繼續看着遠方,“柯大哥,你想這樣躲一輩子麼?”
柯達蹲到了她身邊,伸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輕聲開口:“曉彤,我們就這樣不好麼,這裡民風淳樸,沒有任何人認識我們,我們可以做任何我們想做的事情不好麼?”
安曉彤也在看着他,目光深邃,最後只是搖頭,她做不到,她還有孩子,還有他在等着自己,“柯大哥,愛情不能勉強,我有的時候希望當初愛的人是你,也許就不會有後面那些事情了,可是人生是條直線,沒有給我們也許,可能的岔道。”
柯達深深的看着他,“就算是有,也被你定義爲岔道了。”他自嘲出聲,然後起身將藥碗拿了起來,“就算沒有愛情,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身邊。”他說着轉身離開了陽臺。
安曉彤無奈的看着他的背影,打哦最後深深的嘆息,現在只能等了,等楚辭找到自己。
楚辭一直在找她,可是這次不是上次,這次他是真的一點的思緒都沒有,兩個孩子被接了回來,小楚楚會每天鬧着要媽媽,楚辭疼惜她,每次看她哭鬧都心疼的厲害,對柯達的恨意就更加的濃烈。
安曉彤的身體養了一個月已經好多了,只是整個人懶了很多,看着外面農活回來的柯達,歪着自己的腦袋看着他和那些人說話,道別,多數都是在誇讚他對自己老婆太好了。
柯達笑着和那些村民道別,然後扛着鋤頭回家,在安曉彤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才宅笑着開口:“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
安曉彤看着他,帶着絲絲笑意:“現在的生活你喜歡嗎?”如果他喜歡,她想陪他走下去,不管能走到哪一步。
柯達微微一愣:“你?”她答應自己了麼?
安曉彤閉上眼睛,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同情:“我想吃糖醋鯉魚。”
聽到她開口,柯達更加的興奮了,“好,還想吃什麼,我都做給你吃!”這是一個月來,她第一次和自己提了要求,他怎麼可能拒絕呢。
安曉彤沒有在開口,柯達也不再問,開心的去做了午飯。
楚辭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這裡,當時安曉彤再和鄰居洗衣服,鄰居還在誇她名好,嫁了一個好人,什麼都疼惜着她。安曉彤笑笑不說話,繼續在河邊洗衣服,等他回來估計又不讓自己洗了,他總是什麼都不讓自己做。
楚辭到了這裡就看到了河邊那個笑的委婉的女人,目色漸漸加,她過得很好麼,在自己滿世界找她的時候,她卻可以和別人談笑。
安曉彤洗着衣服,能感覺到背後的目光,興奮中帶着點點心疼,她知道他會找來,她也知道,自己暫時不能離開。
洗完了手裡的衣服,和幾位村婦一起起身,回頭看着有些疲憊,卻依舊風華絕代的男人,好像是面對自己的一個老朋友,“你來了。”
你來了!自己找了兩個月,看到她之後換到的只是這麼一句話,他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帶着幾分危險的味道,安曉彤卻絲毫不懼,過去將衣服曬了起來。
“小小,這是你家親戚啊,和畫裡走出來的似的。”村婦笑着開口,還在看着楚辭。
安曉彤回頭看着那村婦,笑着開口:“對啊,我表哥,在城裡做點小生意的。”
表哥?楚辭的眉頭鄒的更加厲害,難道她已經和柯達在一起了?想要憤怒,可是很快又把這樣的憤怒壓了下來,絕對不會的,周樂那幾年對她那麼好,她都沒有動心。
曬好了衣服,送走了竊竊私語的村婦,安曉彤帶着楚辭回了家裡,剛剛進了家門就被人壓在了牆上,脣,在下一秒落下,帶着他的不滿!
安曉彤悶哼了一聲,由着他去,他的怒火不消,有些話她不敢說出口,讓他火上加火。
直到楚辭吻夠,摸夠,額頭抵着她:“過的很好?”
安曉彤如實點頭,她真的過的很好,至少在這裡心靈是寧靜的,看着楚辭欲發火,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紅脣欺上他的,這是第一次她主動的吻他,帶着幾分討好的味道。
楚辭一直不會和自己上門的好運作對,抱着她又吻了一個徹底,安曉彤額頭抵着他的:“柯大哥只有最後兩個月的時間了,我知道這個很狗血,可是是真的!”如果不是看到那份報告,她也不會相信,如果不是他的生命將要走到盡頭,也許他就不會走了這個極端。
楚辭皺眉,明顯的不信,安曉彤拉着他進了房間,拿了那份醫療報告出來,“上面的醫生就是當年你介紹給我的那個,他是你的朋友,這個不可能作假的!”
楚辭一把將那份胃癌晚期的報告拿了過去,看着上面的主治醫生,拿了手機打了過去,直接劈頭蓋臉的將那醫生好友罵了一遍,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和他說。
那邊安靜了一會兒才嘆氣:“柯達一直不讓我告訴你,楚辭,你知道的,人之將死,我總不能違背了他的意願吧。”
“真的沒救了?”不管他做過什麼錯事,在生死麪前都顯得微不足道。
“要是有我早就想辦法了,他現在都是在向天借名,幾個月前他就已經惡化到了最壞的地步,而且是已經全身擴散了。”
楚辭掛了手機,看着安曉彤:“你想做什麼?”
“我想陪着他,楚辭。”安曉彤伸手握住了他的,“楚辭,他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五年前,在我最崩潰的時候,是他一直給我力量的!”
楚辭知道,她的崩潰是他給的,她能好,一多半是因爲柯達,可是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裡陪着柯達,他做不到。
“彤兒,你想陪着他,可以先回市裡。”
安曉彤搖頭,“他喜歡這裡,我想在這裡陪着他!”她說着,認真的看着楚辭,希望他可以答應自己的要求。
楚辭不鬆口,要陪着他可以,他可以不追究兩個月前的事情,可是必須有他在場才行。
“柯家嫂子,柯家嫂子快出來,柯大哥出事了!”
兩人還在爲這件事僵持的時候,一個年輕小夥子揹着嘴角都是血跡的柯達進來,後面還跟了別的村民。
安曉彤急忙出去,楚辭也轉身,小夥子將柯達放到了院子裡的藤椅上,安曉彤過去纔看到他衣襟上的血跡,急忙蹲下了身子:“柯大哥,柯大哥。”
楚辭站在那裡,看着臉色蒼白,渾身血跡的男人。
“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姐?”十歲的小柯達擡着自己的腦袋,睜着自己的大眼看着自己,脆生生的開口,還笑眯眯的看着他:“可是我有姐夫啊!”
“姐夫,以後我就你一個姐夫了!”姐姐出事之後,他十四歲,哭紅的眼睛還在看着自己。
柯達慢慢的醒了過來,整個身子疼的麻木,好像不是自己的身子似的,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焦急的安曉彤,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臉,可是卻怎麼樣都擡不起自己的手,然後擡頭看到的楚辭,他嘴角微微一勾,艱難的開口吐出了兩個字:“姐夫……”
“柯大哥,你不要說話了,我們現在就去醫院!”安曉彤哭着開口,看着他胸口吐出來的血,安曉彤的手甚至開始發抖了。
柯達突然伸手握住她的,微微搖頭,卻不說話。
安曉彤咬脣看着他,又回頭看着楚辭,楚辭想開口,可是看着她眼中的祈求,帶着最絕望的祈求。
雙手微微握緊,最後又鬆開,最後的最後,他越過人羣離開了這裡,柯達看着那個小消失的人,疼痛消失了一些,緊緊的握着安曉彤的手,她總算是爲自己留下了一次。
村民都在擔心柯達,可是安曉彤還是將他們送走了,拿了藥給他吃,最後還是被柯達拒絕了,他睡了過去。
安曉彤坐在牀邊一直看着他,想着他們之間不多的記憶,她說,能借你電話用一下麼,他回頭,看着她都是帶着笑意的,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自己,那個時候,他不知道他是公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金牌助理,後來,他教給自己煮咖啡,教給自己處理一些自己不會的事情,她最幸福的時候,他離開了,她瘋了的時候,他回來了。
周樂對自己有恩,她會還,可是柯達的情,她還不起,也沒有機會在還給他了。
彎腰趴在了他的胸口,聽着他虛弱的心跳聲,她甚至不知道這心臟還能跳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