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只有一片黑暗,一絲光都沒有...
有人嗎...
爲什麼連我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
那是什麼,是光嗎?
白茫茫的一團,是什麼,要去哪?
不要走...快要呼吸不了了...
嗯…好像過來了?
有什麼在裡面...
不,這是,要變成什麼?
變成什麼呢...
一個嬰兒?
它在哭...
哭...爲什麼哭...嬰兒...爲什麼哭?
頭好痛,簡直不能思考...
嬰兒...嬰兒?
是什麼...
這潔白的羽翼,是...天使嗎?
天...使?
有着獠牙的天使?
不,不是,這,這難道是...惡魔?
它撲過來了...
爲什麼,我跑不動?
爲什麼我完全感覺不到恐懼...
撕裂的痛楚,要被吃掉了嗎?
我,還在?
那個我...是誰?
惡魔呢?
那個我,又要去哪裡?
牢籠?
是...黑暗的邊界嗎...
打破那個就能出去嗎?
我在幹什麼...
那個我...幹什麼...
打破了嗎...
爲什麼...我,感覺到了悲哀?
明明什麼都沒有,爲什麼...爲什麼好像有什麼在消失?
是我?
是我...在消失?
我...
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伴隨着慘叫,牀上的人重重的跌在地上。
155年熱月 陳府
“啊...是夢啊...”陳沐人砸了砸嘴,正想要繼續睡下去,突然打了個激靈:“不對啊,我怎麼跑這裡來了?”
努力睜大眼睛讓自己清醒一些,陳沐人頓時感覺一陣陣的頭疼。試着爬起來,卻完全用不上力氣。陳沐人試了幾次沒有成功,索性躺着地上開始了回憶。
“之前我好像是在學校,拿到了新政的情報,然後聽說了暴動的消息?對,然後和同學一起謀劃要組織示威施壓...誒?到哪了?好像是已經圍困了政府大樓,正在開討論會議...”
“啊!”捋清了思路,陳沐人頓時暴跳如雷:“老不死的,居然和我玩陰的!”
“看來你對我對你的寵溺很有自信啊,但是很遺憾。而且說來你玩的不也是陰的?”陳潤慢條斯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真不知道你從哪裡弄來的技工,居然能切斷核心區的電力供應。”
“切。”看見父親出來了,陳沐人狠狠的把頭別了過去。
陳潤慢悠悠的擦着手,根本看也不看陳沐人。陳沐人好像想起來了什麼似的,突然大喊了起來:“喂,快點把繩子給我解開!”
“我沒用繩子,只是麻醉劑藥效還沒過而已。”
“哦,這樣啊。”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陳沐人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到:“下面怎麼樣了?”
“暴動已經被平定了,總共造成了六千多人受傷,十人死亡,嘛,不過和暴動關係不怎麼大。”陳潤放下毛巾,緩緩的坐在椅子上,陳沐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陳潤瞥了他一眼,接着說到:“你的那些朋友沒什麼事,不過被關在別的地方。當然,爲了確認幕後的指使者,暫時還不能放他們出來。”
陳沐人鬆了一口氣,不過轉眼就變得懊惱了起來:“啊,可惡,又被你攪黃了。每次都是這樣。”
“現在議會全都在商議增加福利的事情,你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而且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先埋怨起我來了?”陳潤搖搖頭:“你知不知道你這次給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現在那幫老傢伙一天到晚都在找我的茬,說要治你的罪。我能怎麼辦?把你殺了還是把你交出去?啊?你倒是說說?”
陳沐人嘿嘿一笑:“你可得了吧。現在各地大概都在爆發暴動,他們那幫傢伙現在肯定都忙的火燒屁股的,哪有時間找你算賬。”
見唬不倒他,陳潤翻了翻白眼:“你這個性質可不一般,議員兒子帶頭引導暴動。現在有不少人都在懷疑我的立場。說不定哪一天我的議長席位就會被取消。”
“現在又不是兩院時代,你可別在那說那些陳辭濫調了。”陳沐人撇撇嘴:“你們的聯盟都是利益聯盟,哪有那麼容易解體。而且說到底,這又不是什麼‘意外’情況,不打算先解決真正的問題嗎?”
陳潤不置可否,直直的盯着窗外,也不再言語。
“你來這裡,肯定不是爲了嚇唬我的吧。有啥事,直接說吧。”
陳潤並沒有回頭:“這麼久沒見了,我來看看我的‘寶貝’兒子不行嗎?”
“你現在可在看着窗外呢。”陳沐人對此嗤之以鼻:“來都來了,要說啥有這麼難嗎?”
沉默了片刻,陳潤才緩緩的將目光調回陳沐人臉上:“在這之前,你先坐起來吧。”
“切,什麼也瞞不過你的眼睛。”陳沐人努了努嘴,一改之前垂死的模樣,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啊,你踢我屁股幹什麼?”
“現在不踢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陳潤俯視着陳沐人:“要是真什麼都瞞不過,我就先把你關起來了。”
陳沐人在牀上萁踞而坐,歪頭看着父親:“說吧。”
陳潤也挪到了牀上,坐在了陳沐人旁邊:“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如此執着於增加工作崗位,我知道你不是爲了保障金纔來搞這檔子事的。”
“不告訴你。”
“誒?不是你讓我問的嗎?”
“可我沒說要回答你啊。說了你也不懂”
“有什麼不懂的,給我正經點!”
陳沐人嘆了一口氣,眼神看向前方:“是因爲憐憫?不,不對,不能這麼說。”他揉了揉太陽穴:“你這是什麼破藥啊,頭疼。”
“給我說正經的!”陳潤瞪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得,掏出一份綠色的液體,看向陳沐人:“這是雷公根汁,有了這個你就願意和我談談了吧。”
“纔不是這麼回事…你怎麼知道這個的。算了,那就說說我在這裡看到的吧。”陳沐人輕輕喝了一口雷公根汁:“底層的人們,沒有工作,只能靠着低保度日。有一些人,沉迷於這種不勞而獲的日子,不思進取,但是還有一些人,他們不甘過着這樣被飼養的日子,渴望能改變自己的宿命。但是,因爲他們出身的侷限,他們不知道究竟怎樣去改變命運,有些人甚至已經一輩子都沒有遇到過工作過的人。因此,他們很少有人能夠想到很好的方法來突破這種境遇,即使是偶爾能想到的,很多也被上層因所謂的‘敗壞風氣’或者‘擾亂治安’而封殺。”
“你說的其他的東西我都贊同。出身決定視野,這種東西,是確確實實存在的,很少有人能夠只憑自己突破。”陳潤嘆了一口氣:“但是之前的那些什麼露天表演難道不是干擾社會秩序的嗎?藉助色情和暴力公然吸引人流,堵塞交通,甚至導致衝突和事故,整個居民區都怨聲載道。我們怎麼可能容忍那種東西繼續下去。”
“所以我才說你不懂嘛。”陳沐人故作老氣橫秋的教訓起了父親:“固然,對我們來說,這確實是下三濫和低俗的東西。但是,對於很多下層人士而言,這就是他們釋放感情和放鬆自己的方法。自以爲高雅而剝奪別人去做什麼的權利,這很是很可恥的哦。”
沒有理會想要說什麼的陳潤,陳沐人接着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通過條條框框來束縛人們的慾望,以此來達成秩序的。嘛,如果能夠獲利,對我們來說倒是無所謂。不過對於那些下層居民而言,絕對的秩序只給他們帶來了痛苦。相較來說,留有放縱空間的混亂也許才更好呢。唔,雖然說不符合某些人的利益就是了。”
“啊哈哈,跑題了啊。”嬉笑着安撫了一下面部陰沉的快要滴出水的父親,陳沐人眼神卻慢慢變的有些嚴肅:“當然,他們有一部分人能通過就學的方式來爭取提高自己的地位。”
“然而,或許是因爲自身天賦本來就不足,加上只有最基本教學ai的輔導,並不像我們一樣有着多對一的制定計劃。因此他們很難有機會與我們這樣的上層人士競爭。即便僥倖進入了高等學府,他們的視野,適應性與前瞻性也很難追上我們。”
“而且,在大學畢業之後,絕大多數的工作也是貴族們的子弟預定好的。他們幾乎所有人都面臨畢業即失業的下場。歷經千辛萬苦卻只能有如此下場,等着他們的只有親戚朋友的嘲諷甚至欺凌,此等情況愈演愈烈。所以,學校中的下層學生越來越少。”
“因爲努力進取反而招致痛苦和惡意,我可是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我拼盡全力也想要拯救他們。最起碼,也要讓這些傢伙獲得一次真正的機會吧。”說這些話似乎給陳沐人帶來了不少負擔,他說完這些之後長吁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陳潤點了點頭:“或許真是歲月的緣故吧,我對青年時的記憶變得有些模糊了。你說的倒不是沒道理,但是我可沒辦法切身體會到這種感覺。算了,也就算你說的是真話吧。”看着臉上漸漸露出不屑和得意的陳沐人,陳潤繼續說:“但是就算他們得到了你那天所說的工作,和我們也依然是兩個階層吧。”
陳沐人的笑容突然有些奇怪:“我想這大概就夠了吧。”
“隨你怎麼想吧。我想你應該知道,你出生到今天,所享受的一切是與誰的利益掛鉤的。”陳潤站了起來,轉身看向陳沐人:“正好你也沒有辦法繼續上學了,我給你找一個工作吧。”
“去政府工作?我纔不要,那裡整天就是吵架。”
“不是。而且這個工作,弄不好會帶來上億的工作崗位。這不是很不錯嗎?”
“哦?那是什麼?”父親的話大大的超出了陳沐人的意料。
“你有沒有聽說過,蟲洞運輸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