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既然恨讓你難受,咱們不恨了(今日 完畢)
翌日用了午膳後,雲歡便帶着琴棋書畫以及一馬車的東西前往雅筑而去。
珍宓兒得知兒媳婦回來了,親自迎到了門口。
“母后,你瘦了。”雖然她把自己打扮得容光煥發的樣子,但是臉上瘦掉的肉卻泄露了她這段時間過得不好。1dcf3。
“哪有瘦呢?母后覺得沒瘦,挺好。”珍宓兒擺擺手,示意雲歡不要說這些了。見了雲歡那碩大的肚子,立馬轉移注意力,一雙藍眸中滿是欣喜:“歡兒,你這肚子怎麼這麼大了?會不會是給我懷了兩個孫子呢?”
“呵呵,誰知道呢?”雲歡撫着肚子,一臉即將爲人母的幸福樣:“左右還有一個多月就出來了。”
“嗯,就快了,我就快做奶奶了。”珍宓兒攙着雲歡道:“咱們站在門口實在不成體統,進去說話吧。”
“珍宓兒……”
兩人進門的步伐被蕭博琛略顯滄桑的聲音給阻撓。
雲歡回頭猛然一驚,自己那公公身上穿戴倒是稱頭,可是這短短一個月像是老了十歲,鬍子長到心口,亂糟糟的也不打理,原本挺拔的身軀略微有些佝僂,顯然他這一個月來良心不安,過得似乎不那麼通態。
日棋琴迎了。唉!雲歡暗自嘆口氣,心道:人修千年才得一世親人緣,到底是一家人,有的恨,能夠化去便化去吧!
“母后,父皇來看你了。”雲歡扯着脖子故意大聲道。
珍宓兒固執的沒有回頭,冷冷的道:“要他走,我不想見到他!”
“母后。”雲歡爲難的道:“他到底是長輩,你讓兒媳婦去趕人,會受人詬病的。”
珍宓兒想想也是,猛地轉身,張口就想要趕人,卻在看見蕭博琛此時的模樣後,那些趕人的話卡在喉嚨,硬是說不出口了,不由跺了跺腳,又轉身進了屋子。
蕭博琛疾走幾步欲跟上,雲歡攔道:“父皇,你此去必會壞事,不如先回去,兒媳特定給你將母后帶回來。”
蕭博琛驚異雲歡的和顏悅色,顫着雙脣問道:“歡兒你不恨父皇了?”
“呼。”雲歡長長吁了口氣道:“父皇,經過一個月的冷靜期,我也想透了。一家人,有今生沒來世,我若還執著於對你的仇恨中,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離兒他……”蕭博琛嚅着嘴問道。
“他早就原諒你了。”雲歡淡淡笑道:“回宮去吧,好好打理打理自己,晚上兒媳設了個宴會,招待一些許久不見的朋友,還有你的兩個妹妹及外甥女,父皇務必要參加哦。”
蕭博琛抹了把溼濡的眼睛,猛地點着頭道:“父皇這就回去,這就回去。你母后那……就拜託你了。”
雲歡擺擺手道:“走吧走吧。”
蕭博琛轉身走向馬車,腳步似乎比來時輕快,那有些佝僂的背脊也似乎挺得更直了。
目送蕭博琛的馬車走遠,雲歡讓畫兒書兒將一些東西送到李府去,剩下的裝在馬車裡,讓琴兒直接從偏門開進了雅筑內,自己則在棋兒的攙扶下進了大門。
說到李放,自打容月離世後,便跟自己的男人踏上了真正的從政之路。
昨兒聽自己的男人講起,李放現在做人很是積極,每每提出的見解總是極爲獨到,一針見血。前些日子西部發大水,他親赴受災地賑災,治水,順便安撫民心,前兒傳回消息,災情已經得到極好的控制,沒有發生一起暴/動,囤積的河水也因爲改流得到了緩解,相信不日便能回京。
雲歡心中是有些瞭然的。他讓自己這麼辛苦,無非是不願意去記起自己的妻子跟孩兒死去的事實,所幸還有錦娘能陪着他,等孩子出世應該會好些吧?!再一個便是幾次打擊與衝擊,他已經瞭然權力對一個男人的重要性。
只要他肯往上爬,相信一定會得到大家的認可,自己跟夫君也絕不會吝嗇給他機會。不過雲歡有些擔憂,他爬到了一定的位置後,他身上的某些讓人欣賞的特質是否還會存在呢?
在珍宓兒住的小院一角的一棵樹下尋到正在抽泣的她,雲歡讓棋兒退開,自己陪她坐了下來。
雲歡覺得,自己這個婆婆對公公是真心有情的。不然在蕭明暉曾經一番侮辱下都不曾流過一滴淚,爲何在見到自己男人那副模樣的時候,便躲在這邊哭泣?
雲歡也不說話,就遞了張絹帕給她。
珍宓兒拿着絹帕狠狠抹了把眼淚,才道:“歡兒,你說母后該怎麼辦?”
雲歡撫了撫她的背道:“母后你有什麼困擾說出來兒媳聽聽,然後再爲你拿主意吧。”
珍宓兒並不是那種扭捏的女人,在她的骨子裡,有着不屬於這片大陸的豪邁,這是雲歡極其欣賞她的地方。只是她也有屬於自己的執着,一時繞不過彎來罷了。
聽了媳婦的話,珍宓兒捂着自己的心口,凝着雲歡的眼睛說道:“歡兒,母后心裡,很是恨他氣他曾經那麼對我的離兒,但是剛剛看到他那副一下子便蒼老了十來歲的模樣,我這心又一揪一揪的難受,你說,母后該怎麼辦?”
“他現在這個樣子,定然也猜到他這一個月來必然不好過……”
“我難道就好過了?”珍宓兒有些氣急敗壞的打斷她的話道:“我每日吃不下飯,稍稍吃進去一些都要吐出來,每天睡到半夜醒來,臉上滿是淚水,歡兒你說說,我哪裡就過得比他好了?這一切又是誰造成……”
剛剛是誰在府門口說自己過得很好來着?
瞥見雲歡嘴角的笑意,珍宓兒立即住了口。
“母后,其實恨也是一種負擔!”雲歡並不是取笑她,而是笑她嘴硬:“既然恨讓你那麼難受,那咱們就不要恨了,可好?”
雲歡知道勸別人的話說起來總是比較容易,輪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變得愛鑽牛角尖了。
她此時可以讓珍宓兒不去恨蕭博琛,但她卻做不到從對龍嘯天的仇恨中走出來。
以前不知道龍嘯天跟着來到這一世倒罷了,現在既然知道她就是龍兒,她沒理由不報這個仇!她跟龍嘯天的仇怨,是從上一世帶過來的,已經深入了骨髓,植入了神經,與她的生命連在了一起!要想這股子恨終結,除非一方死去!
“不要恨嗎?”珍宓兒搖頭道:“不,我做不到,做不到!我的離兒第一次毒發的時候,險些就喪命在那個什麼蠱上面了!那二十年之期,還有不過一年時間而已,要是……要是找不到你說的那個花,我……我……想到這兩點,我始終不能釋懷啊!”
“夫君現在好好的不是嗎?”雲歡握着珍宓兒的手,目光堅定的道:“母后你放心,夫君的毒,一定會解的!”
“可是不是還沒解嗎?”珍宓兒也同樣堅定的道:“要想我不再恨他,除非等到離兒毒解,不再承受那痛苦的一天!”
還真是固執!雲歡不由苦笑:“母后,昨兒我跟夫君談了一下這件事,你要不要聽聽我跟夫君的看法?”
珍宓兒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其實我跟夫君一樣,從來不曾恨過他,只是心裡有些怨氣,消了也就好了。”雲歡說道:“夫君說,遇到這樣的事,父皇也有他的不得已。父皇除了不能忍受那種啖肉喝血般的夢靨,烈火焚身般的痛苦,他更有他生爲一國之君的責任。”
珍宓兒聽得淚眼婆娑。是啊,如果那時候他不走出這一步,這個國家必定完了,所以……
雲歡見她神情似乎有所鬆動,繼續發揮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道:“夫君還說,如果他的兄弟姊妹中有一個比他年齡大的在十月出生,父皇定不會選擇那麼小的他的!所以,他不恨父皇了。”
“離兒他……他不恨他嗎?”珍宓兒不敢相信的道:“我以爲離兒應該是最恨他的。”
“這便是你的好兒子,我的好夫君啊!”雲歡驕傲的道:“這樣大度寬容的男人,你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我的離兒,從小就是那幾個孩子中最聽話、最懂事、最能幹的!”珍宓兒聽雲歡這一說,說出來的話也變得豪氣干雲,彷彿那籠罩了她一個月的陰霾也因此被驅散開去。
“咳咳,母后,這王婆賣瓜的事吧,咱婆媳關起門來賣賣就成了啊,千萬別傳出去,人家會笑話的!”雲歡一本正經的道。
“酒香也怕巷子深,母后不誇誇,誰知道咱離兒這麼好啊?”珍宓兒得意的道。
“嗚嗚。”雲歡故意苦哈哈的道:“母后,就算你不誇你的離兒,現在也有人因爲他欺到兒媳頭上來了,而且還是兩個,你要不要回宮去幫幫兒媳?”
珍宓兒當然知道雲歡說的是啥意思,也知道她說的是誰。因爲這些天,那兩個所謂的妹妹,沒少往這裡跑,企圖從她這裡入手,勸自己接納她們的女兒。
“歡兒你擔心啥呢?那兩個女人就算貼上去,離兒也不會要的!”珍宓兒太瞭解兒子對兒媳的感情了,所以她從來不會去管自己的兒子納不納妾,只要兒子跟兒媳好好的,再爲自己生兩個漂亮的孫孫就好。
“就怕防不勝防啊!”雲歡把昨兒那薛宛送湯被自己的弟弟喝了的事講給她聽,末了還道:“偏巧我回來了,不然還不讓她得逞了?”
這種使手段上位的女人,她珍宓兒最瞧不起了!霍地站起來,道:“母后跟你回去。”
見自己的口水功終於發揮了作用,雲歡心中小小的得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