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一見兒子回來了,漂亮的臉蛋笑成一朵兒花,連忙站起來上前問道:“霆哥兒回來了,今兒怎麼這麼早下學?”
“今兒先生有些事,便只上了早課就放學了,父親命我先回來一趟,晚些時候還要帶我去軍營走走。”沈晏霆喊了句“娘”,回答話的時候分寸拿捏得很好,並不十分親近,也不十分淡漠。
唐氏一見寶貝疙瘩,立即來了精神,將之前的不愉快一掃而光,衝他招招手,又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走近前說話。
“晏霆見過大姐、二姐。”沈晏霆衝屋裡的兩位姐姐一禮之後,這才走到老夫人身邊,陪着說話。
樊芙之前的話被他這麼一打岔,完全被衆人拋諸腦後去了,沈晏霆諷刺她是外人在先,現在又沒人理她,她討了個大大的沒趣,暗自皺了鼻子,將手中手絹擰成疙瘩!
沈晏寧從回府後,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唯一的弟弟,剛纔見他進門時走路的模樣虎虎生風,竟有些少年將軍的架勢了呢。
沈晏霆生的白白淨淨,五官像極了喬氏,鳳眸丹脣,挺鼻闊耳,原本是漂亮秀氣的長相,硬是生了一對濃黑似墨的眉,一看便知是隨了沈鈞,不僅不突兀,反倒顯得十分英武非凡。
因着從小習武的原因,身板比同齡的孩子看着結實,身量也頗高,一襲湖水藍織銀絲翠竹的長袍穿在他身上,猶如青松玉竹,修長筆挺,若不是知道他才十二歲,乍一看還以爲是個玉樹臨風的少年郎了。
沈晏霆已經進了學堂,又年歲漸長,不能經常在後院走動,難得今日下學早,得空來給祖母請安,遇上一家人都在。其實他在外面有一會兒了,原本打算等姨娘和姐姐們都散了再進去,卻在聽到一個陌生女人在找由頭挑事,這纔沒忍住進的屋子。
雖然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總歸大姐姐一句“家和萬事興”是對的。
經他這麼一提,老夫人也被吵得實在不耐煩了,連連點頭道:“行了,總歸是一家人,各退一步,那貓兒死了就死了,再寶貝那也
就是個畜生,翎丫頭小小年紀不學好,回去抄寫十遍道德經二十遍家訓,沒寫好不準出房門半步!”
“那姝兒表妹的……”樊芙還想替沈晏姝爭取點什麼,老夫人一記冷厲的眼刀子朝她飛過去,她便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不多時,老夫人身子乏了,衆人也就各自找藉口散了。
沈晏寧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命早就等在一旁的香桃拿着黑布搭着的鳥籠送到芳華園。
沈晏姝信步走上前,攔住她的去路,瞪着一雙大眼睛,有些委屈的問道:“大姐,今日爲何不幫我?!”
沈晏寧對上那對無辜的眼,直覺厭惡的很,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挑眉,道:“妹妹可是錯怪姐姐了,先不論那貓兒的對錯,單就對年幼的妹妹下狠手,傳出去,有損妹妹閨譽和二孃的名聲,我是替妹妹着想才順着二孃的意思做個和事老的。你看霆哥兒和祖母最後不都誇獎二孃和妹妹識大體了麼,就是傳到父親那裡,必定也會獲得父親誇讚和喜愛的。”
沈晏姝被堵得啞口無言,她和她娘想要真正在將軍府立足,尤其是她娘想要當將軍夫人混跡京城貴婦圈的話,不得不看重在外頭的名聲。
沈晏寧拿這個來堵她的嘴,她自然不能說什麼,可是她心中明白,這不過是沈晏寧的託詞罷了。
“我倒不知道寧兒表妹一貫都是這麼幫襯人的,不僅沒幫着受欺負的,反而讓那惡人逍遙去了。”樊芙本就跟着沈晏姝出房門,剛纔在屋裡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逮着機會就冷嘲熱諷起來。
“也是呢。”沈晏寧輕笑,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道:“我就覺得奇怪得很,到底是誰殺了虎威將軍呢?翎兒妹妹一向膽小怕事,總躲在她孃親身後不敢說話,她怎麼可能敢去殺了那隻貓,那貓兒一向都在她娘院子裡活動,她早不殺晚不殺,偏就今天趁着大妹曬魚的時候殺?!”
“說不定是她平時裝的,再說,她殺了那貓兒,再反過來找姝妹妹爭辯,這件事就算追究起來,也怪不到她頭上去。”樊芙找不到正經
理由駁回,便強詞奪理起來。
“裝柔弱原來這麼簡單?我看錶姐你平時就挺柔弱的啊,難道也是裝的呀。”沈晏寧嘲諷說道,見樊芙不自覺的打量四周人的表情,心中覺得好笑,還真就被她說中了?!
接着,她又笑道:“這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表姐先是陷害我說我殺了那貓兒,現在又說是翎兒妹妹動的手,表姐這張嘴到底是怎麼長的,竟可以隨便歪來歪去的?!”
“噗嗤——!”沈晏寧身後的香芹,一個沒忍住竟笑出聲來。
沈晏姝一個沒忍住,嘴角也抽了抽,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也都忍不住將自己嘴巴捂住,生怕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樊芙氣得手抖,看沈晏寧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忌憚她的身手,奈何不了她,心中的火氣狂飆,只得衝她身邊的丫鬟出氣,擡手就要打,道:“賤婢,竟然敢笑我!”
香芹嚇得脖子一縮,知道自己犯錯了,明顯的想躲卻不敢亂動,已經做好準備捱打的,卻不想沒等到巴掌,微睜開眼,就看到自家小姐護着自己。
沈晏寧拿住樊芙的手腕,輕輕一擰,後者歪着身子,疼得尖叫起來,卻聽到她平靜着說:“我的人自有我教訓,輪不到外人管教,奉勸表姐一句,在這將軍府裡還是收斂一點好,免得不小心就斷了胳膊腿的不好收拾。”
樊芙疼得眼淚都彪出來了,心中對沈晏寧恨得咬牙,這個女人不僅是她姑姑上位的絆腳石,現在開始也是她的敵人了。
她幾次三番跟她交手,不僅落了下乘,她還敢真動手,這讓她很不爽,很不開心,暗暗發誓定要奪回尊嚴,壓制她一回不可!
沈晏寧看着樊芙淚眼中爆發的寒光,嘴角微勾,忽然湊近她小聲道:“表姐,你也別過於擔心,我自然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是我曾聽說貓兒不同其他畜生,它們一般都可以通靈的,若是自然死亡倒也罷了,若是被人弄死的,聽說它們的死靈可以不滅,會循着味兒找到那個害死它的人糾纏不休,直到害死它的人得到報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