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棟上下嘴皮合着合着,說了一番話,便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得乾乾淨淨,也還算有些頭腦和眼力見的。
樊芙雖然惱恨他出爾反爾,但看他配合的將早上見到的荷包拿了出來,便心裡很得意,看沈晏寧這回還怎麼爲自己辯解,當然,也就不計較哥哥剛纔的不合作了。
樊棟拿出來的荷包自然引得場中所有人的注意,只是這些人中,有些當做看戲,有些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比如樊芙。有些則大驚失色,比如:沈晏姝、樊姨娘。
沈鈞則是依舊一言不發的,黑着臉看小輩們的鬧劇。
老夫人唐氏在下人們提着的燈籠照明下,仔細看了看,纔看清楚那個荷包,她心中有了主意,略略皺眉。
樊氏接過荷包,又驚又惱,嚇得差點沒暈過去,怎麼姝兒貼身的東西會在棟兒那裡?
又想到棟兒說是撿的,便也強自鎮定下來,裝模作樣的說道:“既然棟兒都這麼說了,便是一場誤會,荷包是在花園撿到的,興許是府上哪個粗心的丫鬟掉的,待我查清楚之後,歸還便是。”
沈晏寧勾脣冷笑:樊氏,剛纔別人誣陷我的時候,你不出聲,現在輪到自己女兒頭上,你想就這麼糊弄過去,哪有這麼好的事?
於是,她故作驚訝的輕呼道:“哎呀,妹妹你的荷包怎麼不見了,莫不是是好巧不巧的,怎麼就被樊表哥撿着呢?!”
“你!”樊氏惱恨怨毒的瞪一眼沈晏寧,當着大家的面,又不敢說什麼,只是循着衆人目光看過去,沈晏姝的衣裙上的荷包卻是不見了,只餘下一個系荷包的帶子空空的懸着。
沈晏姝臉色慘白,委屈又驚慌的迎着衆人審視的目光,連連後退。
沈晏寧豈容她逃脫,十分親切的上前,牽住她的手,將她拉到正中間,道:“妹妹仔細瞧瞧,這個荷包是不是你的,我就說嘛,剛纔一看到樊表哥,你就急着要他送你回房,難道是知道他‘撿’了你的荷包?!”
沈晏寧重重的咬着那個“撿”字,長耳朵的都聽見也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擺明了是二小姐和自己表哥私相授受,然後被沈晏寧發現了,就污衊是她喜歡樊棟,不管怎麼說,都對樊棟沒什麼影響,可對府中小姐的閨譽有損。
樊芙一頭霧水,怎麼明明是沈晏寧掉的荷包,現在變成沈晏姝的了?搞不清楚狀況的她看向沈晏姝,後者惱火的瞪着她,讓她瞬間清醒過來,後背炸出一陣冷汗。
沈晏姝知道打死都不能承認這荷包是她的,她十分惱恨沈晏寧竟然用她送給她的荷包反將了她一軍,這裡面最恨的是樊芙這個二貨,搞不清楚狀況的死丫頭,給我等着!
可再怎麼惱恨也要趕緊解決眼前的危機,於是,她柔弱又委屈的開口,道:“姐姐……這,這個荷包的主人還不知道是誰呢,姐姐怎麼說它是我的呢?我剛剛在橋上的時候,被小妹撞了一下,荷包是那個時候被小妹撞荷花池了呀,我也不知道這個是誰的,也有可能是姐姐自己的呢!”
“也是,這荷包瞧着怪眼熟的,不然這樣,二孃當衆把荷包打開,查驗一番,反正現在府裡的主子奴才都在,當衆問問唄!”沈晏寧冷笑。
死鴨子嘴硬!既然不肯自己承認,那我便幫你一把。
樊氏很猶豫,事情鬧到這一步,不當衆打開吧,抹不開臉面也不好交代,當衆打開吧,那姝兒的清譽就……
樊氏向人羣中看去,衆人表情不一,陳大人算是老爺的至交好友,若是老爺交代一句,今天的事,定然不會出去亂說,可那丰神俊朗一表人才的三皇子若是也對姝兒有所誤會,那姝兒以後就別想在他面前甚至是皇家面前露臉了。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不耐煩的沈鈞終於站到人前,劈手奪過她手中的荷包,拆開來,抖了抖,頓時香氣撲鼻,是沈晏姝一直喜歡的牡丹香粉的味道,且,跟着一堆香粉掉到地上的還有一張薑黃色的小字條,他拿起來一看,頓時頭上青筋暴跳,火大的反手就是
一巴掌,掃在沈晏姝的臉上!
“混賬!來人,即刻把二小姐送去佛堂抄寫《女誡》一百遍!”沈鈞大怒,瞬間將手中紙條化成檣粉,沒有人知道那紙條上寫了什麼,單看他大怒又懲戒女兒的樣子也知道肯定寫了什麼不中聽的東西。
只是如此一來,真相大白了,這擺明了就是二小姐的荷包,且在樊棟手中拿出來,坐實了兩人私通之事,之後被大小姐當場撞見,這才污衊陷害大小姐。
“父親,我沒有!”沈晏姝防不遂防,被打了個正着,捂着立即紅腫的臉大聲喊冤,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看得人心疼得要命!
樊氏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的心肝寶貝從小到大可沒這麼被打被辱過,但看老爺鐵青的臉色,也知道不能這時候強辯。
連忙跪下來,揪着沈鈞的衣襬,委屈求情道:“老爺,咱們的姝兒從小到大都知書達理,乖得讓人心疼,怎麼可能做出這等有辱門庭的事情,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啊!姝兒的荷包有很多,被人偷了去塞個字條手絹什麼的陷害她也是有的,老爺你要查清楚再論!”
“你住口!荷包是別人偷的,那字也是別人模仿她的筆跡寫的?!”沈鈞怒火中燒。
栽贓陷害?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裡清楚得很,沈晏姝從拿筆開始都是他親自教的,那一手漂亮的蠅頭小楷,以往是他最引以爲傲的,可是現在……
他的好女兒,從小到大捧在手心疼的次女,做出如此不知羞恥之事,還污衊手足親姐,這等不要臉又惡毒的女兒,是他沈鈞親自教的!
若是傳出去,他的臉面往哪裡擺,又要以何等顏面面對同僚朋友!
“爹爹,我沒有,姝兒真的沒有……”沈晏姝哭着蹭過來也拉住沈鈞的衣襬,見平時和藹的父親半點不動搖,急得出了一身冷汗,忽而轉臉,衝沈晏寧道:“姐姐,你那日替小妹送我一隻鳥,隔日我送你一個荷包算作回禮,你怎麼能拿着我送你的荷包陷害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