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寧……那小賤人不是省油的燈,都怪姑母和姝兒妹妹心地太善良了,總是念及骨肉親情,你看今天這事兒,就跟她提早知道似得,還有上次那事,明明……”樊芙說着說着自覺失言,還是不提之前的事情爲好,便訕訕的看一眼沈晏姝,住了嘴。
沈晏姝面上還是柔和沉靜的,只是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此時卻十分銳利的瞪着樊芙,許久才微微嘆息一聲,無奈看着自己親孃,任由她先發泄一下脾氣,等一會兒她再勸說。
“她娘那個老巫婆,活着就壓我一頭,死了還要留個禍害給我找麻煩……想我在府上兢兢業業這麼多年,如今不就是想要個名份嗎?我有什麼錯!就是論資排輩也該輪到我了,我怎麼就不能去想去算計?!本以爲讓那個小賤人回府,她就算不反對也應該念着那點恩德不去阻止,卻不想她竟然這麼精明算計……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這府裡沒一個省心的,全都巴不得我死了纔好……”
樊氏只顧自己罵得痛快,也不管什麼注意影響臉皮不臉皮的了,她在老夫人面前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狼狽過,竟被喬氏那個破落的商女說得沒法回嘴,還真是氣死她了!
她當時就快瘋了,若不是那麼多人在,她真想上去抓了那賤人的頭髮,抓花她的臉撕爛她的嘴!
樊芙第一次見識樊氏瘋狂潑辣的一面,雖然她不覺得樊氏這樣子多麼可怕,可在心底還是留了一點心眼,到底,她該認真想想沈晏寧的話。
像樊氏這樣嫉惡如仇又自私自利的人,是不可能真正如她承諾過的那樣,最後怕就怕她爲了敷衍自己,給自己找了個不上不下的夫婿,讓自己難受一輩子,那就真完蛋了!
這邊樊芙打着自己的小算盤,那邊丫鬟送過來一盞茶水驚恐的退下。
樊氏也稍微收斂一點,可她還是心中氣憤難平,一鼓一鼓的,扶着桌沿的手也哆嗦得厲害。
沈晏姝見狀,連忙給自己親孃端了一杯水,讓她消消氣,冷靜而溫和的開口道:“娘,你不覺得這兩次的事情都透着一些蹊蹺嗎
?”
蹊蹺?!
樊氏不明所以,愣怔的瞪着女兒,懷疑問道:“什麼蹊蹺?!”
“我也說不上來具體是怎麼回事。”沈晏姝抿一口茶水道:“你想,上次花園裡的事,和今天衣服的事,按理都是我們精心籌謀好的,沒可能被人察覺的,可我總覺得大姐似乎早就知道然後有所防備,你看她今天晚上除了剛開始還心慌委屈的哭了兩聲,之後都一直不聲不響不動聲色,就像她知道所有的事情,猜到所有的結局一般,那麼冷靜那麼沉得住氣,這不符合大姐的脾氣個性呀……”
沈晏姝端着茶盞在手腕間輕輕轉動,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只在她衣服裡放了些螞蟻,怎麼等到曹麼麼查驗的時候,喬氏和祖母的衣服也有問題呢?她們的衣衫……”
“不是我!”樊氏斷喝一聲打斷她,問道:“我只讓趙麼麼在沈晏寧的衣服上做手腳,其他人的怎麼那麼巧合?!”
巧合……
沈晏姝脣角微微勾起,確實蠻巧合的,可是爲什麼呢?大姐身後難道有什麼高人指點?
她可不相信她那個脾氣暴躁任性妄爲的大姐有着事先籌謀的能力,就算她能買通下人奴婢,可祖母身邊的人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一如她親孃樊氏,掌管府邸人事這麼久都沒能收買老夫人身邊貼身的人,何況她那個一向不討喜的大姐!
“我也覺得怪怪的,這些事裡外都透着蹊蹺,難道這府裡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人在暗中幫着那小賤人?!”樊氏一邊疑惑一邊在腦海裡細細排查府中人事,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人。
沈晏姝溫柔一笑,輕聲道:“索性祖母今天也沒有怪罪娘,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還要派人去細心照料趙麼麼呢,我和表姐也該休息了,不然明日進宮沒精神。”
“說的也是,可憐奶孃,我,我等會兒就過去看看她怎麼樣了……”樊氏聽得這話,纔想起來自己貼身的得力麼麼竟被罰,她心裡很不好受,眼眶都紅了。
臨出門時,她又
細細叮囑沈晏姝明日進宮必須防着沈晏寧,宮裡不比在家裡,一定處處小心謹慎。
樊芙攙着她往外走,邊走邊溫聲寬慰道:“姑媽你就放心吧,我明天會好好照顧表妹的,保證寸步不離,不讓人欺負她!”
樊氏拍拍她的手背,心裡總算好過點,低聲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好的。”
沈晏姝獨自一人在房裡做了一會兒,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又見香菱回來覆命,點點頭,似乎很疲憊的吩咐她們進來伺候洗漱。
不管怎麼說,明天進宮後一定能見到三皇子,她可不能因爲家裡的這些煩心事而壞了她心裡的大事,上次的事情她還沒有來得及爲自己辯解一番,這次能進宮,希望能當面跟三皇子澄清自己是冤枉的,只要他能相信她,她就不擔心別人怎麼看怎麼說。
樊氏帶着藥膏一路去到趙麼麼關押的柴房,沒等主僕兩人好好說說話,她貼身的丫鬟夏柳稟報說老爺回府了。
“去了哪裡?!”樊氏厲聲問道。
夏柳縮了一下脖子,低聲道:“喬氏安排丫鬟堵在門口,老爺一回來就被拉着過去了。”
“該死的賤人!”樊氏咬牙切齒,都怪她剛纔心神不寧氣憤太過,讓那個賤人鑽了空子,指不定這會兒在老爺面前吹耳邊風,編排我的不是。
事實上樊氏猜的沒錯,喬氏在老夫人那裡沒找到場子也沒落得實惠,定要在沈鈞面前積極表現自己的忠心和善良,一定要得到一些安慰和實惠。
卻不想沈鈞一聽有人要害他娘,立即二話不說,轉頭就去了寧康園,喬氏張着嘴巴伸着手,硬生生看着那個俊挺剛毅的背影就這麼走了,十分抑鬱……
王麼麼自是看在眼裡,明在心裡,少不得又得上前寬慰一二。
***
這廂老夫人的寧康園慢慢清淨下來,曹麼麼和兩個大丫鬟服侍唐氏重新躺下,唐氏卻睡不着,披着外衫靠在牀頭,任由曹麼麼給她捏腿放鬆。
屋裡幽暗的燈光下只剩下這對主僕,說着貼心體己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