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帝王,他一向知道身邊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不是貪戀着他的權位的,他們所有的關心,僅僅只限於你是帝王的時候,你有着讓他們敬畏的權勢的時候。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是一國之君,那麼你便同樣的,也會失去他們那些所謂的“只願你好”的“關心”。
然而他這淡淡的一句話聽在白妃的耳朵裡,卻是讓她容顏含嬌,眼波如春,只當帝王是知曉她的心意,只當帝王待她是有所不同的。
“景色雖美,這天氣也是寒冷,臣妾備了一些糕點,皇上要不要去那御花亭中坐坐,休息一會兒?”她語氣微頓,接着又道:“上次臣妾也在御花亭中歇息過,那一片的桃花開得最旺,加上這冰雪的天氣,可真真是要美上幾分呢。”
“既是還有更美的景色,那咱們就過去坐坐,休息一會吧,也嚐嚐愛妃爲朕準備的點心。”赫連炫微微頜首,隨了白妃的願。
御花亭中,帝王和白妃坐於兩側,白妃輕輕招手,站立於她身邊的橙兒會意,立馬示意宮女們將準備好的糕點端上來。
彎曲流轉的小石子路上,撒落着淺淺的雪,帶着寒意的風吹過,桃花花瓣飄飄零零落下,身着的水紅色宮裝的宮女們從那桃花林中邁着細碎的蓮步,緩緩而來,咋一入眼,竟教人錯以爲是那仙界之中的宮娥。
而就在前頭的宮女陸陸續續的將手中的糕點端上了御花亭中的石桌上了的時候,卻見白妃朝着赫連炫狀似神秘一笑。
“皇上,這些糕點都是您平常能吃到的,爲了討皇上一個高興,臣妾特意命人研製了一種新型的糕點。”媚眼流轉,那眼波當中泛着的絲絲情意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爲之傾倒,話落,揚手,優雅萬分的輕輕拍掌。
只見那原本由那一羣宮女走過來的小石路上,一抹翠綠襲來,桃花花瓣飛舞,像是在迎接她一般朝她飛落,粉黛輕施,美目輕盼,幾分小女兒家的嬌羞,幾分清雅的脫俗,與其他宮女所不同的,她一身翠綠的衣裳,這樣緩緩而來,格外的引人視線,真真有點應景於那句“萬花叢中一點綠”。
來人正是白妃特意設計讓她單獨出來的凰兒。
當凰兒一出現,白妃看到她身上的穿着並非她所要求的和其他宮女一樣時,原本含笑的注視着的一張臉無聲的清冷了下來。
凰兒眼波流轉,含帶着一股無聲的媚意,正好與赫連炫的眼神對上,她一臉嬌羞的低下頭,赫連炫心中冷笑,嘴上卻是頗含玩味的道:“果真好景色,愛妃費心了。”
“皇上喜歡就好。”耳邊一聽着赫連炫這句話,白妃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強扯出一抹笑容,朝着赫連炫笑笑道。
赫連炫不語,一雙眼睛遠遠的望着,也不知道是在看景色的美,還是在看,女色的美。
“這是臣妾特意爲皇上準備的‘鳳凰涅盤’”待凰兒手託着一個白玉碟子站立到白妃身側時,白妃親自起身將那一個碟子接了下來,放於石桌上,隨着她的話音落下,手下更是揭開了那白玉碟子中所盛之物的神秘面紗。
糕體晶瑩剔透,與那質地上好的白玉碟子幾乎相溶於一體,糕心一團雪白溶於心內,遠遠的看着好似一朵含苞欲放的冬日雪茶,整碟“鳳凰涅盤”散發着誘人的香味,清雅似一股淡淡的荷香,濃烈,又好似那正豔的牡丹。
白妃手持着小木棍沾了些許玉杯中的水,滴到那些碟“鳳凰涅盤”當中,便只見滴了水的糕點地方迅速的往下沉,直達到糕點中心的那一朵雪荷之時,才停止,然後,原本還是含苞欲放之姿的雪荷瞬間伸展開放開來,那模樣與那荷塘之中盛開的冬日雪荷竟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只是一大一小。
而隨着它開放開來,一股濃烈淡雅的荷香也隨之飄散開來,滲入人的鼻息,讓人舒心無比。
“皇上,您嚐嚐。”輕捏起一塊美不勝收的糕點遞到帝王面前,白妃眉目柔柔的看着赫連炫,語氣之中也是盡顯溫柔綿意。
在白妃溫柔期待的眼神當中,赫連炫伸手握住了白妃的纖纖玉手,順勢帶着她的手咬下她手中的糕點,也不知道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在咬下那一塊糕點的時候,他的牙齒輕輕的與她如玉般的手指親吻而過,只是輕輕的,看似無意的一個動作,卻引得白妃身子微顫,臉蛋瞬間羞紅一遍。
凰兒一直站在一邊看着,待看到帝王和白妃此番親暱的舉動之時,她只感覺一股嫉火直燒心底,心中幻想着喂帝王糕點的不是白妃,而是她,與帝王那般親暱無比的,也是她,而不是白妃。
“好一碟鳳凰涅盤,不僅形美,這味道,也美得很。”他微眯着眼睛,似是在回味品嚐着那一口鳳凰涅盤在他的嘴裡留下的無限韻味,又似是在一語雙關着,惹得白妃和凰兒兩人都嬌羞不以。
“皇上若是喜歡這味道,臣妾以後便命人多做。”她含笑着將那一碟鳳凰涅盤放於石桌上,又伸手欲將放置於旁邊特意準備的晨露端給赫連炫,然而她還只是剛剛意欲有所動作,一隻手卻是先她一步端起了那杯晨露。
“皇上,這鳳凰涅盤要配合着這從雪荷上採集而來的仙露飲下,才能脣齒‘蓮’香呢。”刻意放柔的聲音比起以往多了幾分嬌媚,卻少了幾分清脆,那臉頰紅紅,想擡頭看看帝王卻又不敢的樣子好似那輕輕一碰就會嬌羞合上的含羞草般,看在白妃眼裡,直引得她眉頭直皺。
心中冷哼,這個凰兒,她讓她自已把握機會,她倒真是懂得“把握”機會,也罷,她倒要看看,她這朵青嫩的小嬌花如此賣力的討好皇上,想要引得皇上的注意,皇上是不是真的能如她所願,將她放入眼。
“脣齒‘蓮’香?”伸手接過凰兒手中的玉杯,他似是回味般的輕聲唸了一句,然而,一雙眼睛卻是從始至終的,都未曾在凰兒那張俏麗可人的臉蛋上流連半分。
“清香四溢,宛如清晨沾着晨露盛開,鮮嫩欲滴的荷花在脣齒間盛開,流連於舌間,齒間,恩,果真是脣齒‘蓮’香。”他輕啜一口,那含帶着蓮花香氣的晨露在脣齒間散開,果真香氣四溢,回味悠長。
“你是那次無顏宮中的宮女?”就在凰兒失落於帝王從始至終都未有看過她一眼的時候,帝王清冷的聲音卻於頭頂響起,凰兒欣喜的擡頭,在迎上帝王那深邃清明的眼時,卻又瞬間低下。
“回皇上,奴婢是白妃娘娘身邊侍候的宮女,並非皇后娘娘身邊侍候的。”
“哦?”聞言,赫連炫微微挑眉:“朕記得上次是在無顏宮中見過你的,竟是不是在皇后身邊侍候的嗎?”語尾的嗎字尾音輕輕挑高,引人無限遐想。
凰兒聞言心中一急,正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的時候,一直觀望的白妃卻是盈盈笑開,在一邊道:“皇上定是認錯人了。”
“此話怎說?”那次在無顏宮中這宮女犯了錯,項菲儀那個醜八怪正欲責罰,她那時可是在那裡不停的求饒,那聲音大得,連在正廳之中的他都被驚動了,所以纔多看了一眼,容貌與這宮女一模一樣,難道這也能認錯人?
“這凰兒與臣妾身邊的橙兒是一母親生的姐妹,可是一直跟在臣妾身邊侍候的呢,皇上要是在臣妾興華宮中見到過凰兒,臣妾還能相信,那必定是無錯,若是在皇后娘娘無顏宮中見到的凰兒,那便肯定是認錯人了。”
她微微曬笑,未等赫連炫開口說話,便又接着道:“只不過臣妾也一直有所耳聞皇后娘娘身邊有一宮女和臣妾身邊的凰兒長得十分相似,本想着哪天親自過去瞧瞧的,看看到底有幾分相似,但前幾天裡卻是聽說那宮女不知犯了何等大錯,皇后娘娘震怒之下竟是將人仗斃了,臣妾這凰兒卻還是好好的在的。”言外之意便是,無顏宮中的那位死都已經死了,而她的宮女卻還是好生生的在的,又怎麼可能是無顏宮中的那位。
“原是如此,便是朕認錯了。”像是認同了白妃的話般,赫連炫微微點了點頭,在聽到白妃刻意提起的“不知犯了何等大錯,皇后娘娘震怒之下竟是將人仗斃了”時,赫連炫亦是沒有任何的反映,彷彿項菲儀打死了誰,或者救活了誰都跟他無關一般,那模樣倒是讓白妃有些詫異。
她原本以爲以皇上不待見項菲儀的程度,藉着這個機會,雖然不至於將她至死,但是隻要有心,以暴亂後宮爲名,撤去她皇后之銜卻是易如反掌的,卻沒想到,帝王竟然一副如此無動於衷的樣子。
心中雖然詫異,但是白妃卻是不會直言的將心裡的疑惑說出來的,畢竟,帝王的心思可不是你能夠隨便琢磨,揣測的。
“你剛剛說,她喚凰兒?”赫連炫開口問着白妃。
“是……”
“回皇上,奴婢是叫凰兒。”赫連炫明明問的是白妃,可是還未等白妃開口,一邊的凰兒失望之間突然聽到赫連炫問起自已,激動之餘以爲是赫連炫對她上心了,連忙搶答着。
白妃臉色一變,不知道是因爲凰兒如此大膽的舉動還是因爲什麼,而凰兒則是擡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帝王,卻只見帝王脣邊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那俊朗如斯的外貌,那不凡的氣度,都讓她一顆心砰砰直跳個不停。
“膽子挺大,名字也不錯……”聽着凰兒突然之間出聲,赫連炫轉頭看向她,似是在打量着一件貨物的眼神般將凰兒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謝……”凰兒原本就被赫連炫那眼神看得一顆心胡亂跳個不停,如今聽着赫連炫這誇讚的話,心中甚喜,連忙便要行禮謝恩,卻是還沒開口,又聽只聽得帝王接着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