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赫連炫恩了一聲,低頭咬下了夜舞媚遞過來的葡萄,卻根本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一雙眼睛像是被塗了膠水粘在了項菲儀身上似的,絲毫沒有移開。
“皇上……”眼見着項菲儀竟然對赫連炫的吸引力這麼大,夜舞媚不甘心,一聲嬌嗔,雙手捧着赫連炫的臉,硬生生的轉過他的腦袋讓其看向她,媚惑的紅脣微微不滿的抿着,語氣似嗔似嬌,似真似假的道:“皇上昨兒個才與臣妾說,心裡頭只有臣妾一人,今兒個,瞧着皇后姐姐這般舞姿,便是如此着迷,臣妾看着,都快把皇上的魂兒都勾了去了,皇上昨兒個與臣妾說的話,都是騙臣妾的罷……”
聽得夜舞媚的話,赫連炫眼眸一暗,他竟是未曾察覺他的目光竟然一直追隨在項菲儀身上,看着夜舞媚那賣弄風情,一心只想着吸引他注意力的模樣,赫連炫在心中冷哼,表面上卻是長臂一伸,大掌一撈,直接將夜舞媚摟近懷裡,低聲輕語:“愛妃你又在吃醋了……”
“皇后的舞姿雖說確實是難得一見,但是愛妃如此美貌惹人愛,她又怎能及你呢?”他伏身在她耳邊,輕聲吐氣,溫溫的氣息打在夜舞媚的耳邊,惹得夜舞媚臉頰紅紅,一陣輕顫,似是在解釋,但那一舉一動之間流露出來的,卻堪比調情:“朕可是極其喜歡愛妃在歡娛時那般嬌媚的模樣呢。”
“皇上,你真壞……”被赫連炫一句話逗紅了臉,夜舞媚輕嗔着輪着繡花拳錘了錘赫連炫的胸膛,那欲拒還迎的樣子看在赫連炫的眼裡,引起他一陣反感的厭惡,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夜舞媚相較於項菲儀,那完全不能相比較。
不能相比較?
赫連炫被自已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來的想法和突然浮現出來的那一張臉給嚇到了,下意識的一把推開懷中的夜舞媚,一臉驚恐之色的看着殿中央的項菲儀。
他剛剛竟然會覺得那個醜八怪比夜舞媚還要好?
“皇上……”原本還一臉嬌羞的窩在懷裡的夜舞媚突然之間被赫連炫這樣推了出去,有些防料未及的摔在一邊的椅子上面,好在大家都被項菲儀的舞蹈給吸引了過去,又加上有鼓聲掩蓋,以至於沒有鬧成太大的響動,纔沒有讓夜舞媚大丟面子。
先前還好好的,突然之間被這樣一推,夜舞媚有些不解的看着赫連炫,以爲是自已演得太過了,惹得赫連炫不高興了,不由得有些討好的挽着赫連炫的手臂,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皇上這是怎麼了?生臣妾的氣了嗎?”
見赫連炫仿若未曾聽到一樣根本不理會她,夜舞媚立馬便急了:“皇上……”
“怎麼?”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已剛剛竟然會產生那樣,近乎荒唐的想法,還在恍神的赫連炫被夜舞媚這麼一拉扯,總算是回了神,轉過頭,微有些不悅的看着夜舞媚問道。
“皇上可是在生臣妾的氣?”眼見着赫連炫眉宇間隱隱顯露的不悅,夜舞媚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試探的緊張的問着。
“朕怎麼可能會生愛妃的氣。”他努力的讓自已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不耐煩,朝着夜舞媚扯了扯笑容,又接着道:“是愛妃想多了。”
“可是……”
“好了好了,賞舞吧,賞舞,恩?”眼見着夜舞媚還欲說些什麼,赫連炫終於無法再掩蓋下去,一臉不耐煩的打斷了夜舞媚的話,轉過頭看着殿中央的項菲儀。
他怎麼想也想不通,剛剛那一瞬間的想法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項菲儀這個女人,長得醜,皮膚又黑,身體又胖,根本沒有一點兒所謂的‘身材’可言,而且每每都愛與他頂撞,他說東,她偏要說西,根本沒有一點兒女兒家該有的溫柔,手段又黑,心又狠,甚至是有一些事情做得比他都絕,而他剛剛竟然還覺得項菲儀比夜舞媚要好?
雖然說她性格改變之後是要比以前聰明許多了,可是也不至於這樣吧?
無人回答赫連炫的疑惑,樂聲越來越急促,項菲儀的舞也隨之越舞越快,水袖流動快如閃電,甩袖,沾墨,上畫,每一個動作之間完全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得讓人驚歎。
樂聲漸漸低沉消散,項菲儀沾了黑墨的水袖突然之間甩進一邊的水桶之中,長袖撈起,在衆人驚訝不已的目光之中甩向那長長的一排列鼓,原本工整的梅林畫被水墨暈開,好似霧裡看花,如同真實的一般呈現在人面前,活靈活現,讓人根本捨不得移開眼。
“本宮獻醜了。”樂止,項菲儀利落的扯下兩隻長長的水袖,微笑的看待着衆人,沒有半點讓人驚豔了自傲的感覺,彷彿她所做的,那在別人眼中驚豔無比的一切,於她而言,是再平凡不過的。
“絕!”閣老率先忍不住站起身,看着項菲儀,那眼神都快要放出狼光來了:“曲絕,舞絕,畫絕,樂絕,人更絕!皇后娘娘,老臣,服了!”說着,閣老朝着項菲儀行下一禮。
這一禮施下去,那些大臣們紛紛都鼓起了掌,隨尾其後的連連誇讚着項菲儀。
要知道,閣老在鳳嘯國是何等的地位?就連當今皇上都未曾得到他的一個服字,如今皇后娘娘卻得到了,這可不是一般的榮耀可以比擬的,估計就算以後皇上再怎麼不待見這位皇后娘娘,有了今日這麼一讚,那後宮之中,無人再敢動皇后娘娘的人,更加無人再敢動皇后娘娘的這個位置了。
“皇后娘娘蕙質蘭心,實乃是我鳳嘯國之福氣。”秦老將軍也是笑得合不攏嘴的站起來,雖然是自家孫女,誇起來會讓人有種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的感覺,但是他還是毫不掩飾他的歡喜,直言而道。
誰人說他的寶貝孫女兒傻?誰人說他的寶貝孫女兒儒弱?他的寶貝孫女,能舞能樂又能畫,又聰慧又有氣勢,哪家女兒能做到他家寶貝孫女的一半?
哼,以後誰要是再敢說他的寶貝孫女的半句不是,他定要砍了他們的狗頭!
“皇后今日的舞着實是讓朕與衆位大臣大開眼界,此等舞姿,放眼普天之下,只怕再難尋其二。”赫連炫看着項菲儀,眼裡難得的帶着讚賞,只是那讚賞之中夾帶的探究看着項菲儀,讓項菲儀渾身都覺得不舒服,總覺得赫連炫這目光太過露骨,好似要把她看透似的。
“以前只道是媚貴妃舞技過人,如今看來,皇后更是深藏不露,如此舞姿,實在是看花了哀家的眼,也養刁了哀家的眼啊,這以後,其他人的舞蹈落入到哀家眼裡,再怎麼美豔,有了皇后這一舞,哀家都要認爲是平凡無奇之舞了。”項菲儀這一舞着實是太過深入人心,太后看向項菲儀,一雙寶刀未老的銳眼裡滿是探究之色。
以往她覺得這個項菲儀一沒貌,二沒才,丟盡了她鳳嘯國的顏面,迫於項國明的施壓才勉強同意讓其爲後,也因此而遭受過其他國家不少的嘲笑,可如今看來,這項菲儀,倒是一個深藏不露之人,先前的雕刻,她雖未親自見過,但是如今已經在民間傳遍開了,誰人都知道鳳嘯國有一個蕙質蘭心,雕功了得的皇后娘娘,此番又是一曲聽所未聽,聞所未聞的曲,見所未見的舞,還有這活靈活現,如同實物一般在目的梅林畫,除了相貌,當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她那時問項菲儀,她可能一舞,她只道不會丟人,卻哪曾想,竟是如此驚鴻一舞。
“先帝曾說哀家一舞乃傾國,如今看了皇后的舞,哀家卻只能嘆哀家得虧早生了些年歲,不然,哀家的舞豈能入眼。”楓似雪悠悠一聲嘆,聽似清清冷冷的一句話落下,卻是在瞬間激起了千層浪。
要知道那楓似雪對於一些老臣來說,那絕對是不會陌生的人物,當初先帝可曾要爲了她而廢后,甚至是廢除後宮,一生只愛她一人,只寵她一人,而她那時在椅子上起舞也曾是,甚至是至今都是許多人心中抹不去的一副圖畫,可如今,她卻發出如此感慨,這簡直是如同閣老的那個服字一樣,給予了項菲儀無尚的榮耀啊。
“太后,太妃,你們如此誇讚,可真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此等舞姿,哪能得到你們這麼高的評價。”將一邊夜舞媚幾乎能把她給千刀萬剮的眼神視若無睹,項菲儀裝模作樣的謙虛着。
而她那明明得意,卻還是故作姿態謙虛的樣子,看在那裡對她嫉妒不已的妃嬪,以及夜舞媚的眼裡,一個個的都在心中對她好一陣吐糟,夜舞媚更是忍得都快氣暈了過去。
皇上,太后,甚至是連那個名動一時,久不出冷宮的雪太妃也是如此的誇讚她,給她那麼高的評價,所有人的目光向乎都聚集在了她身上,明明心裡高興驕傲得不得了,可是她卻還在這裡裝模作樣,得了便宜還賣乖。
項菲儀啊項菲儀,你笑吧,得意吧,如今我夜家再次建功,我夜舞媚再獲聖寵,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多久,皇上不就是怕你們項家謀反嗎?到時候等我夜家的勢力與你項家不相上下,你這皇后娘娘的位置,就該準備退位讓賢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謙虛。”夜舞媚輕撫衣袖,看着項菲儀笑道:“這般舞姿明眼人看着都驚豔過人,皇后娘娘再說這般的話,可就真的謙虛過頭了。”那話裡頭的意思明顯的就是在諷刺項菲儀得了便宜還賣乖。
“輸不餒,贏不驕,乃是本宮爲人之根本。”然而項菲儀卻是眉頭一挑,不喜不怒,似笑非笑的看着夜舞媚:“本宮深知世界之大,不可僅憑一眼之見,一技之長便認爲天下第一,無人能及,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世界上的人能強者何其之多?若是你在這裡自賣自誇驕傲自大的說自已天下第一,待你碰到比你自已還要厲害的人時,豈不就由天下第一,變成了天下第一笑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