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赫連炫這欠扁的回答,項菲儀很快就鎮定下來,直起身子坐在榻上,鳳眸清冷,一臉瞭然的問道:“說吧,這次進宮來找我,又有什麼事?”
他們兩個似乎除了合作這一層關係,也沒有其他能夠讓赫連炫親自進宮來,找自己的理由了吧!
“皇后還真是神機妙算,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赫連炫魅然一笑,卻是沒有回答項菲儀的問題。
赫連炫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跟項菲儀說話時,他是自稱我,而不是朕。
項菲儀瞥了赫連炫一眼,不說話。
來得正好,也免得她還要找人出宮去通知赫連炫了,上午的事情,她還要和赫連炫好好商量商量。
見項菲儀已經恢復嚴肅平靜的表情,赫連炫也不再說笑,俊美絕倫的臉上也透露幾分凝重,眼底依舊閃着精明的光芒,步入正題。
“你不是已經着手去查孟關他們的情報了嗎?我這次來,正是想與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這件事,項菲儀不派別人去查,偏偏派他以前的手下董蒙去查,他當然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這個消息。
赫連炫看着此時一臉淡漠的項菲儀,心中有些柔和,他倒是不知道,這個女人還挺細心的。
“你已經知道了?”擡眸,雖然是疑問的語氣,項菲儀卻好像早就料到了一般,不等赫連炫回答,就自顧自的說着。
“殿中中郎孟關和大司空一樣,雖然兩人井水不犯河水,卻是一同反抗大都督的,大司空現在的勢力雖然比他們兩方都大,而孟關顯然也不可能和大都督合作,但是這樣一來,朝中的局面就會一直僵持下去,無法打破。”
作爲來自現代精通曆史的項菲儀,看清和分析這點局面,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說着,項菲儀的聲音頓了頓,她看向赫連炫,只見他正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己,等候自己的下文。
項菲儀可不相信,赫連炫會不知道這些,以他的聰明才智,恐怕早就料到了這一局面,索性就繼續說下去。
“這麼看來,孟關他們就是這打破平衡的關鍵,我們只要能夠說服孟關,站在我們這一邊,我父親大司空就能比大都督那邊多一個至關重要的砝碼,朝中的陣營自然就倒向了我們這一邊。”項菲儀說着,眼裡閃過自信的光芒。
二人在暗道議論了起來,項菲儀已經勸說了父親大司空,現在只要將大司空的勢力擴大,就夠了。
“恩,的確是這麼回事,這麼說來,你已經有計策了?”聽着項菲儀的解釋,赫連炫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凌厲的眼睛裡滿是讚賞之色,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我要出宮一趟,等董蒙的情報查來給我後。”項菲儀點點頭,告訴赫連炫她的想法。
“你要親自去找孟關那些人?”赫連炫眉頭一皺,顯然不是很樂意讓項菲儀去找他們,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
“我只是請他們吃個飯而已,替皇上犒勞一下臣子,有何不妥?”項菲儀抿了抿嘴巴,擡手將眼前的髮梢移到腦後,臉色有些得意的笑着。
她親自出馬,還怕孟關那些人不肯幫他們嗎?
“那到時候我可得去看一看了。”看着一臉勝券在握的項菲儀,赫連炫眸中的光芒愈加逼人,她到底還有多少不爲人知的秘密?連這些事情,都能夠分析得清清楚楚。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派人去邀請孟關他們,兩日後,悅來客棧,在那裡見。”項菲儀的嘴角不經意間微微勾起,忽而看到赫連炫那張平日裡冰山一樣不苟言笑的臉,正笑看着自己的方向。
項菲儀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雖然赫連炫和那個假扮他的明德長的一模一樣,可是兩張笑臉,卻是截然不同的。
或許是因爲明德得繼承以前的癡傻太子,現在也只能做一個傻皇帝,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裡,不傻笑還好,那一副英俊瀟灑的面孔能讓人着迷。可是一笑起來,就讓人覺得是智商爲負數的傻笑。
但是赫連炫本人卻不同,他的眼睛裡包含着太多的東西,就憑這一點,就已經讓項菲儀看不透了。
赫連炫只是嘴角略微勾起,但是在項菲儀眼裡,那一雙深邃似星辰般的眼睛卻是帶着笑意的,莫名的,項菲儀感覺心中好像有什麼奇怪的熱流在涌動。
發現項菲儀發呆的看着他,赫連炫的眼睛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直勾勾的盯着項菲儀的眼睛,有些調戲的意味說道:“怎麼?每天在宮中看我這張臉看得還不夠?”
赫連炫說的,自然是假扮他的明德了。
“誰樂意看你!”回過神來,項菲儀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彆扭的轉過頭,看着窗外,好一會兒,又回過頭,指着赫連炫的臉,有些惱怒說到:“你這張臉可不是什麼好標誌,到時候你要頂着這一副象徵着皇上的面孔去?”
腦袋飛速運轉的項菲儀馬上就扯出了一個話題,好讓赫連炫以爲,她剛剛是在想這個問題。
“當然不是,既然我能讓明德變得跟我一模一樣,自然也有辦法改變我自己的樣貌了。”聽到項菲儀的問話,赫連炫笑的意味深長,薄薄的嘴脣一張一合,語氣裡甚是得意,這可是他的得意之處。
聽赫連炫這麼說,項菲儀便不再看他,起身清理了一下身上有些皺皺的衣服,再看向桌子那裡,卻發現赫連炫還坐在上面,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怎麼還不走?”項菲儀有些不悅的問道。
夕陽西下,黃昏時的光芒照在赫連炫棱角分明的臉龐上,看起來柔和了許多,雖然此時他臉上戲謔的笑意已經斂去,項菲儀卻突然覺得,他沒有平日裡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了。
也不知赫連炫正在想着什麼,聽着項菲儀的聲音,他轉過頭看了一眼窗外只剩下半邊的太陽,輕聲說道:
“到時候不要帶多了人,不方便。”他總覺得到時候會有些什麼事情要發生,可是又想不到會是什麼,好像遺漏了什麼東西一樣,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到時候出了什麼狀況,他也能抵得過去。
“嗯。”項菲儀點點頭,她本來也不準備帶上青芽和紫環兩個丫頭,她還要留着她們兩人在鳳來宮裡好好照看着呢!
赫連炫站起來,轉過身子,在項菲儀看不見的地方閉了閉眼睛,將心中的異樣感覺拋開,隨即身影一躍,就從窗戶口離開了。
看着赫連炫的身影消失在她的房間內,項菲儀惡作劇般拿出手掌,朝地下比了比中指,好像在宣泄着赫連炫剛剛沒經過她的允許就進了她的房間的事情。
“叩叩叩!”
“娘娘,娘娘您在裡面嗎?”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進來吧!”
房間裡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椅子上還殘留着點點溫度,項菲儀坐回榻上,有些無力的衝門外的紫環說道。
明明睡了一下午,剛剛纔醒,就又覺得累了,看來跟赫連炫說話還真是個體力活。
祛除了心中奇怪的感覺,項菲儀如此對自己安慰着。
“娘娘,原來你在屋內呀!紫環還以爲你不在了呢!這都一下午過去了,娘娘怎麼還在榻上呢!”聽見屋內項菲儀的聲音,紫環面色一喜,推開門說道。
紫環知道項菲儀的心性,再加上總是動不動就不見了人影,早已經習慣了項菲儀如此的紫環和青芽,這才一下午都沒有來看望一下項菲儀,估摸着這時候太陽都下山了,就算出去也應該回來了,紫環這纔過來問候一下,看看項菲儀在不在裡面。
誰知道,還真在!
而項菲儀睡了一下午,醒過來是就見着赫連炫在房間裡,一直到剛剛赫連炫離開,也沒有整理一下睡完覺留下來的痕跡,頭髮都有些散開了,紫環一眼就看出來項菲儀壓根就沒有出門。
“嗯?”聽着紫環不滿的語氣,項菲儀斜了斜眼眸,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那個……紫環的意思是,晚膳時間快到了!娘娘午膳都沒有吃,現在一定是餓了,娘娘該起來吃晚膳了。”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莽撞,紫環呲牙笑了笑,趕緊話音一轉,轉移了話題。
聽了這話,項菲儀才緩緩收回眼神,嘴角是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妮子,真是被自己給慣壞了,唉……
“幫我把頭髮梳一下。”項菲儀看着紫環吐舌頭的樣子,一臉的無奈,衝紫環招了招手,說道。
剛剛無意間撇到銅鏡裡面的自己,頭髮居然是亂糟糟的,項菲儀簡直是要被自己給驚得滿腦子黑線。
想到剛剛被赫連炫給看到,自己這麼一副樣子,就算她不在意形象,還是嘴角抽搐了幾下,難得那傢伙還能一副淡然的跟自己講話。
“是,娘娘!”聽到項菲儀的吩咐,紫環歡快的答應一聲,上前來拿起梳子,給坐到銅鏡前的項菲儀梳頭。
雖然紫環平時看起來笨手笨腳,不過那也只是腦袋暈乎乎的而已,辦起事情來,手腳還是挺靈活的,這一點項菲儀沒有任何質疑。
不一會兒,紫環就幫項菲儀梳好了頭髮,長長的秀髮被挽起來,插上金光閃閃的步搖,那細碎的銀絲線隨意搖動着,最後以翡翠環扣住,弄了一個梅花髻,看起來清新秀麗。
“娘娘,好了。”紫環看着銅鏡裡梳得漂亮的髮鬢,一臉高興的說道。
“恩。”銅鏡裡一張醜陋難看的臉蛋,特別是那眉宇間的黑色胎記,頭上卻梳起來精緻的髮鬢。
這種對比,讓項菲儀心中感覺有些怪異,她難得的也爲人着想了一番,真是辛苦了那些要每天對着我這一副面孔的人吶!
紫環站在項菲儀的背後,透過鏡子裡看到娘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笑容,心中不禁呼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