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掀開紅頭蓋來,項菲儀已經從這新娘子的身形當中猜出了坐在這轎子裡的人是誰了。
眼神一恍惚,意識形態的項菲儀又進入了穿着新娘禮服的項菲儀的身上,一睜眼,眼前就是一片火辣辣的紅色。
興許是經歷了第一個夢境,項菲儀慢慢地適應了夢境中的項菲儀,甚至可以感同身受於她所經歷的一切。
一雙深邃幽黑的眸子低垂着,一動不動的項菲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轎子離皇宮越近,她的內心就更加的不安。
漸漸的,陷入了夢中夢的回憶當中,思緒回到了上轎子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項菲儀原本在花圃裡她所住的小木屋裡休息着,一夜未睡地被項月婉使喚,她的身體早就進入了超負荷的狀態,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剛躺下來沒幾秒,木門就被粗暴地踢開,項國明領了一個嬤嬤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如同項月婉一般冷漠輕蔑的眼神掃了項菲儀一眼,手隨意地擺了一下,跟在後邊的嬤嬤就走到了項菲儀的面前,將手中端着的衣服放在小木桌上。
“爹爹?”那麼多年,項國明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項菲儀一眼,甚至不屑於來到這間小木屋,因此當昏昏欲睡的項菲儀看到項國明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的時候,她感到不可思議,睜大着眼睛盯着項國明。
嬤嬤的動作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看到放在桌上的鳳冠霞帔,眉頭微皺,疑惑地看向項國明,不明他的來意。
“明日,你替了你姐姐去嫁給赫連炫。”冷冰冰的話語,不帶一絲的情感,說這話就像是扔掉一個包袱一樣。
“爹爹……爲什麼?姐姐不是很喜歡皇上嗎?”愣愣地瞪大着一雙眼睛,項菲儀想不通項國明的用意。
“讓你去就去!今晚就給我穿上,在月婉知道之前上轎子。”項國明冷哼了一聲,沒有向項菲儀解釋,因爲他認爲項菲儀如此癡傻,說了也不會明白。
留在府裡,項菲儀只能是個累贅,現在他和赫連炫的關係緊張,正好捨棄一顆沒什麼用的棋子,不會有多大的損失。
“爹爹!我!”
“閉嘴!讓你做就做!”項國明怒斥了她一句,阻止她說任何話語,毫不猶豫地轉身,袖子一甩,不給項菲儀任何機會,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小木屋。
小木屋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冷冷清清,項菲儀木訥地坐在牀上,目視着未被關上的木門外冷寂的風景,微風徐徐吹入,帶來一絲絲涼意,同時也將項菲儀的心冷卻。
目光轉移到了木桌上的喜服,明明是那麼美麗的鳳冠霞帔,但是項菲儀就是覺得,這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簡直是諷刺。
記憶化作旋渦陷入了黑暗當中,思緒再次恍惚了一下,重新回到了轎子裡邊。
宮門開啓,項菲儀聽到轎子外宮人喊着不知道什麼話,反正,她算是被迎進了皇宮當中。
顛簸了一下,轎子被人放在了地上,緩緩地擡起頭,眼前仍然是昏暗的紅色,沒有一絲絲的光投射進來,看來是轎子的簾子還沒被打開。
外頭又是一片長篇大論的朗誦,項菲儀坐在轎子裡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隨着那朗誦的聲音愈發地變得微弱,項菲儀的心狂亂不已。
牟然,轎子的簾子被掀開,光投射了進來,驅散了轎子當中的昏暗,嚇得項菲儀渾身抖了一下,驚恐地擡起頭來,透過眼前的紅紗頭蓋,看到了站在轎子前,一臉陰沉的赫連炫。
“手!”不情不願地將手伸到了項菲儀面前的赫連炫,原本因爲項國明硬把他的女兒嫁給他而感到氣憤,如今轎子裡的人竟然還給他擺架子,遲遲不肯把手遞給他,更讓他心中的怒火燃得更盛。
腦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的項菲儀被赫連炫的這一聲吼給嚇回了神,慌慌張張地把手伸給了赫連炫。
溫熱的大掌包住她略顯冰涼的胖胖的小手,一股暖意從掌心透過肌膚傳達到了項菲儀的心中,瞬間將她的不安驅散。
躁動的內心漸漸平靜了下來,項菲儀深呼吸了一口氣,彎腰俯身,邁着緩緩的步子走出了轎子。
“什麼?”
“我的天!這是誰?”
“不會吧?項丞相的女兒項月婉不是據說是鳳嘯第一美女的,身材豐腴,怎麼是這副模樣?”
項菲儀一從轎子裡出來,安靜的周圍瞬間變得喧囂,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卻十分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就連赫連炫也怔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又肥又黑,穿着新娘喜服的滑稽胖子,是他今日要迎娶的皇后?這是在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