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說什麼來着?
去洛陽的事情他已經按排好了?
就在三日後?
然後什麼,要隨她一同前往?
一同前往是什麼意思?
是要跟着她一起去洛陽給秦老夫人拜壽嗎?
“你……皇,皇上……”項菲儀極度僵硬的轉過腦袋看着赫連炫,然後極度生硬的把你字轉成皇上,最後是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開口:“皇上剛剛說的話,是,是同臣妾,開玩笑的吧?”
堆着滿臉的笑容看着赫連炫,項菲儀心裡千萬只草泥馬在默默奔騰,無數千手觀音在默默的雙手合十的祈禱着,不是真的,千萬不是真的,千萬千萬不要是真的啊。
“呵呵。”赫連炫也笑了,然後,在項菲儀睜着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對他的目光注視下,微笑,開口:“朕向來一言九鼎,從不開玩笑。”
赫連炫衝着項菲儀笑,然而項菲儀看着赫連炫臉上的那笑容滿臉的樣子,都快哭了。
從來不開玩笑,他這就是跟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啊!
原本她去洛陽,名義上皇恩浩蕩,代替赫連炫去的,可是實際裡她要去幹什麼,她自已可還沒有忘記啊,何況,她這趟出宮沒有銀兩不能按自已的想法去做事已經夠慘了,這貨竟然連讓她自由自在的去一趟洛陽的權利都要剝奪嗎?
蒼天啊,你怎麼老是對我這麼殘忍啊?公平一點不好麼?不好麼?
項菲儀望着赫連炫的眼裡,真的都快含上一包血淚了。
“瞧瞧,朕不過是說了句隨你一同前往,你便激動成這個樣子。”赫連炫看着項菲儀那一副天都幾乎快要塌下來的樣子,眼裡的溫柔更加的濃了,脣角的笑意也是更加的深了,看着項菲儀,那目光幾乎都要把項菲儀溺斃在裡頭:“早知道你會這麼高興,朕就該早些告訴你了。”
一口血嘔在項菲儀的胸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就那樣梗在那裡,直惹得她默默含淚無語。
她真的好想爆粗口啊,這貨到底是哪隻眼晴哪裡看到了她臉上寫着‘激動’兩個字?哪裡看到了她臉上寫着‘高興’兩個字啊?
他是眼瞎了麼?還是她膚色真的太完美,以致於連她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與常人不同了?
“娘娘,娘娘……”正在項菲儀隱忍着,幾乎就要被赫連炫活生生的氣死的時候,遠遠的傳來碧落的喚聲。
“娘娘,碧落可……”一眼見到項菲儀,碧落正準備高興的向她稟報事情,然而,擡眼,看到項菲儀身邊的那一個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忙躬身行禮:“碧落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就是母后派到皇后身邊的宮女?”見到碧落,一雙如鷹般銳利,透着精明的眼打量了碧落一眼,赫連炫眉頭一挑,語氣中頗帶趣味的開口。
“回皇上,奴婢正是。”低頭,並沒有因爲帝王的問話而過於的欣喜,也沒有因爲帝王的威言而過於的害怕,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倒是讓赫連炫多看了兩眼。
“說話,行禮,不卑不亢,不愧是母后身邊的大宮女。”微微點頭,赫連炫難得的讚許着。
看着赫連炫這樣子,原本還在那裡不平的項菲儀心頭一跳,有些警惕的看着赫連炫,卻只見赫連炫面色如常,倒是讓她有些奇怪疑惑的皺了皺眉頭。
這傢伙,今天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起來吧。”
“謝皇上。”謝聖恩,起身,碧落走到項菲儀身邊,當她看到項菲儀身上的衣裳好多地方都溼了的時候,皺着眉頭下意識的看了項菲儀一眼,自知不能跟碧落對上的項菲儀早就已經轉過頭作望天狀去了。
“你也起來吧。”眼神無意的落到站在那裡的祿德正身上,不由得想起剛剛那顆差點砸落到他身上的雪球,赫連炫的目光唰的一下就冷了下來,語氣也是恢復到了以往的冷漠:“你也起來吧。”
“謝,謝皇上……”一直跪在雪地裡的祿德正整個人冷得都已經在那裡直打哆嗦了,一雙腿也冰冷麻木得幾乎快要失去知覺,忽然之間聽到赫連炫的聲音,祿德正連忙謝恩,哆嗦着想要站起來,可是那雙還在打顫的腿實在使不上什麼力道,好幾次都是快要站起來,又啪的一下跪下去了。
“碧落,過去扶小德子一把。”
“是。”
看着祿德正那樣子,項菲儀這才記起來剛剛她跟赫連炫說話的時候祿德正就一直跪在那裡,這麼冷的天,還跪在雪地裡頭,想想也知道,此刻那雙腿肯定都已經快要失去知覺了。
想到這裡,項菲儀下意識的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赫連炫,可是沒想到那一眼瞪過去,赫連炫正好轉過頭,兩個人的眼神就那樣對了個正着,兩個人都是一愣,最先反應過來的項菲儀連忙轉過頭,訕訕的悄悄吐了吐舌頭。
完了,這會不會露餡了啊?
“呃,那個,碧落,你剛剛急衝衝的過來找本宮,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像是生怕赫連炫會像以前那樣突然發飈似的,沒等赫連炫說話呢,項菲儀便跑到了碧落那裡,一邊說着一邊朝着碧落擠眉弄眼的示意。
“啊?”正扶着祿德正站起來的碧落一愣,看到項菲儀朝她暗示的眼神,又看了一眼那邊臉色相較於之前明顯的黑了不止一個層次的赫連炫,領悟過來連忙點頭:“是啊是啊,是有急事,周公公隨着奴婢已經在內務府把娘娘您要的東西都拿回來了,周公公說讓皇后娘娘您親自去過過目,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落下了,或者是還缺些什麼東西,一併給咱們拿過來,也省得到時候要用時沒有,耽誤了時間。”
“哎呀,這可是個大事啊,耽擱不得,得本宮親自去清點才行啊。”項菲儀一副這事真的很急的樣子,轉過頭,她一副糾結之色的看着赫連炫:“皇上,周公公替臣妾把臣妾要的東西都拿過來了,臣妾得要先回宮去清點一下,看看還缺少些什麼,如此……”
“如此,朕就陪皇后一同回宮去瞧瞧吧,正好朕也許久未去皇后那裡瞧瞧了。”沒等項菲儀的話說完,赫連炫便截過了她的話頭,語氣自然得不能夠再自然的說着,也不管自已這話一出口,驚呆了多少人的下巴。
“不是……”項菲儀瞪着一雙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赫連炫,然而赫連炫卻沒有管她,話說完,便自顧自的率先項菲儀一步朝項菲儀的冷宮走去了,留下完完全全只能用目瞪口呆這四個字才能形容的主僕三人。
“娘娘,你對皇上做了什麼?”待赫連炫的身影走遠,碧落這才扭過頭,以一副極其詭異的樣子看着項菲儀,那目光中隱藏的不懷好意看得項菲儀嘴角直抽抽。
她對赫連炫做了些什麼?她怎麼就不問問赫連炫那個狗皇帝對她做了些什麼?
“小德子爲證,本宮可沒對他做什麼,是他自已被鬼纏上了,着了邪了。”說着,像是爲了讓碧落更加相信似的,項菲儀還一副十分認真,十分肯定的模樣點了點頭。
雖然說她以前是完完全全的不信鬼神之說,但是在她自已親生經歷過靈魂穿越那樣離奇的事情之後,對於鬼神一事,她覺得或許是真的有可能存在也不一定,不然這麼詭異的事情怎麼可能發生?所以說,像赫連炫今天這樣同樣不正常到詭異的態度轉變,無法解釋,那肯定就是被鬼纏上了,中邪了。
恩,肯定是。
“哎喲,我的皇后娘娘誒,你這膽子可真是什麼都不怕了,這張嘴也是,如今是什麼都敢說了。”項菲儀話音一落,一邊被碧落攙扶着的祿德正一臉惶恐之色的看了眼四周:“皇宮之中最最忌諱的便是鬼神之說,就咱們主僕幾個的在這裡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讓有心的人聽了去了,這罪過可就大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趕緊回宮去吧。”聽着祿德正的話,項菲儀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剛纔那話雖然說是玩笑話,但是就像祿德正所說的,其他的人要是聽了去了,可不一定會是這麼想,擺了擺手,讓碧落好好的扶着祿德正,項菲儀走在前頭,三個人便也回宮去了。
“娘娘說笑了,周福海只是在做職內之事而以。”聽着項菲儀的話,周福海也笑了,一招手讓身後站着的一個小太監上前一步,掀開了那托盤上頭蓋着的布頭,轉身又向項菲儀道:“這是皇后娘娘您要的東西,娘娘過過目,看看可還有沒有缺了些什麼,或者還有什麼需要的,咱家去給娘娘拿過來。”
項菲儀不語,只是笑笑:“不必了不必了,周公公可是太后身邊最得力的公公,何況又是宮中的老人了,太后能吩咐您辦此事,本宮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肯定是都齊全的。”她可不想當着赫連炫的面把這些東西都掀開讓他看了個一清二楚。
“琴容,引着他們去把東西放下就好了。”
“是。”突然被點到名的琴容一愣,隨即應聲着福了福身:“幾位公公隨我來吧。”
“既是如此,那咱家就先回去向太后覆命了。”見項菲儀不查看,周福海也不再多說些什麼,待那些隨着他來的小太監們都把東西放下了之後,便向項菲儀請命回宮。
“勞煩周公公了。”點點頭,朝着一邊的碧落一個示意,碧落心領神會,走到一邊。
“周公公這邊請。”
周福海微微頜首,兩個人同在太后身邊做過事,也沒有那麼多客套。
“好了,就送到這裡了,你回吧。”走到宮門口,周福海便止住了步子。
“周公公,這是裡有我們娘娘的一點小小心意,當作給各位公公的辛苦費。”碧落見到了宮門,從寬袖中拿出一個錢袋遞到周福海面前。
“這是做什麼?”一眼看見碧落手裡的錢袋,周福海一愣,隨即臉色一怔:“碧落,你與咱家都在太后身邊侍候過,如今拿這些東西出來,可不是在侮辱咱家?”
“周公公,你誤會了。”見周福海如此,碧落笑笑,一手拿過周福海的手,將錢袋塞到了他手裡:“這些都是皇后娘娘的一點小小心意,你也知道,皇后娘娘性格懦弱,在皇上那裡不得寵,在這皇宮之中的日子也不好過,要不然,也不會有今日這等事情發生,你雖說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替她辦事,但是娘娘還是感激你,何況,這些銀兩是給那幾位辛苦做事的公公們的,你的,還在這裡呢。”
碧落說着,又拿出一個相對較小一點的錢袋遞到周福海手裡:“周公公你也別再推遲了,你也知道娘娘如今心性改變,但是卻還是記着以往在這宮中的事,你對她好,她自然也不可能讓你吃了虧。”話至此,碧落也不再多說,眉眼含笑的看着周福海,手下鬆了力道,那錢袋穩穩的呆在周福海的手裡,目光與周福海對上,各自心中都有了一翻計較。
“娘娘說了,今日天氣寒冷,辛苦各位公公了。”說着,她朝那廂站在那裡等着周福海的幾位公公福了福身,行了個禮,那些個原本還冒着寒,心裡或多或少有些抱怨的太監們見此,一個個都惶恐的回着禮,嘴上連連回着不辛苦,心裡頭那一股子不耐煩和抱怨也在碧落這一句辛苦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碧落便不遠送了。”見着周福海還站在那裡,但是卻沒有再把銀錢推回來,福了福身,一句話落,碧落便轉身離開了。
看着碧落遠去的身影,周福海皺着眉頭,又盯着手裡的錢袋看了許久,終於,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將其中一個錢袋藏到了懷裡,又將另外一個錢袋拿着走到了那幾個站着還在等他的太監們面前:“娘娘感激你們如此寒冷天氣爲她做事,念着你們辛苦,特意吩咐咱家把這些給你們,讓你們分着拿去添件厚點的衣裳。”
“這……”幾個太監面面相覷,看着周福海手裡的錢袋,不知道是該伸手去拿還是不該。
“這可是娘娘賞給你們的,還不快拿着。”說着,他將手裡的錢袋塞到了就近的一個太監手裡:“你把這些好好的分分,以後,只要你們記着娘娘的好便行了。”
“是是是。”那幾個太監一聽這話,連連點頭稱是,看着那個拿着錢袋的太監,心裡頭都有些按耐不住了,那可都是銀子啊。
雖然說以往跟着送東西到這後宮的哪位主子哪裡賞銀或多或少的都是有的,可是那些都只是打賞給領頭的主事的,像今天這樣連他們這些個做事的小太監都有得賞銀拿,這可還是頭一回啊。
“好了,大夥都分了吧。”見着他們這樣子,周福海也是笑了笑,心裡頭對於項菲儀如今的手段更是暗暗的佩服。
在這深宮之中,想要收買人心,很容易,但是要做到不經意的收買人心,而且是讓人從心底裡唸叨着你的好,這很難,但是,她項菲儀,卻做到了。
這廂,幾個太監們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一袋子錢,那廂,冷宮之中,正殿之上,項菲儀和赫連炫,兩兩相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氣氛詭異得讓項菲儀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皇上,晚膳時間快到了,您好像,該回您的承乾宮用膳了,吧?”終於忍受不了赫連炫就這樣一語不發,而且十分詭異的看着自已的這般樣子,項菲儀冒着膽子說着。
“皇后不說,朕倒是差點忘了。”就在項菲儀以爲赫連炫會因爲她的話擺出臉色來,然後罵她一通甩袖離開的時候,赫連炫卻是像是這才恍然大悟般的語氣道。
“那皇上慢走,臣妾恭送皇……”項菲儀心中一喜,也管不了那麼多,滿臉笑容的站起身,朝着赫連炫行禮,正準備滿心歡喜的歡送,只差沒有放鞭炮了,然而她皇上還只說了個皇字,上字還沒有說完,赫連炫卻是一臉笑容的看着她,語氣悠悠,不緊不慢的開口。
“朕今日就在這裡用晚膳吧。”
什麼叫做驚天大雷?
什麼叫做瞬間秒殺?
赫連炫這就是,而且是徹徹底底的!
“用過晚膳,估計到時候時辰也不早了,朕便留在皇后這裡過夜了,皇后可着人準備一下。”像是生怕給項菲儀帶來的刺激帶來的響雷不夠似的,又是一句堪稱驚天的話從赫連炫的嘴裡說出來,項菲儀整個人都被雷焦了一層,估計現在咬下去都是酥酥的。
“皇上,這裡是冷宮。”項菲儀面部僵硬。
“朕知道。”赫連炫面色如常。
“皇上,臣妾是項菲儀。”項菲儀臉色發黑。
“恩,項丞相之女,朕的皇后。”赫連炫微微頜首,不改面色:“朕知道。”
項菲儀嘴角抽搐:“皇上,你中邪了嗎?”
“恩。”赫連炫面色淡定,看向項菲儀,勾人一笑:“朕爲你中邪了。”
某人已經表示徹底戰敗,吐血身亡。
“赫連炫,你到底想怎麼樣?!”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猛的一下拍桌而起,項菲儀做保守估計,要是她再繼續陪着赫連炫這樣耗下去,不是她被他折磨成瘋子,就是被他折磨至死,一雙眼睛瞪着赫連炫,這麼長時間被赫連炫勾起來的那火啊,幾乎都能夠將整個冷宮都燃燒了。
擡頭,微微仰着脖子看着可謂是盛怒當中的項菲儀,赫連炫笑,優雅的笑,意味深長的笑,就在項菲儀幾乎快要忍不住準備直接衝過去撞牆自殺也好比被這個突然之間發瘋的瘋子沒完沒了的折磨的好的時候,赫連炫突然之間站起了身。
“朕就是想看看,朕的無鹽皇后,到底能忍到幾時。”他笑得優雅,笑得迷人,可是那薄脣裡頭吐出來的話,卻讓項菲儀感覺到了背後一陣涼颼颼的,那溫柔含笑的目光也像是帶着無數如牛毛般的細針,無聲的刺在她的身上。
“你,你,你想幹什麼?”面對着這樣的赫連炫,項菲儀可恥的結巴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赫連炫這貨今天不正常了,肯定是有什麼事他知道了,不然就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說,你到底是誰!”突然之間,赫連炫一改先前帶笑的模樣,沉着一張臉,伸手死死的掐住項菲儀的咽喉,目光犀利冷冽的看着項菲儀。
“咳,皇上,皇上先前不是說過嗎?臣妾是項菲儀,項丞相之女,皇上的皇后……”項菲儀心頭一驚,面上卻裝出一副面不改色的樣子看着赫連炫,只是咽喉被赫連炫那樣掐住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臣妾,咳咳,臣妾不,不知道皇上您,咳咳,不知道皇上您在說什麼,臣妾就是臣妾,怎麼可能被別人替換……”她驚愕於赫連炫的細心,也驚愕於自已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暴露了這麼多都不自知,但是好在,她確實是‘項菲儀’,確實是這鳳嘯國的一國之母,確實是項國明的女兒,只不過,此項菲儀非彼‘項菲儀’而已。
“皇上若不信,若懷疑臣妾是臣妾父親找人替代的,大可去查,臣妾相信,以皇上的能力,若,若臣妾真的是假的,要調查出臣妾是誰,並不是難事……”
項菲儀這話一出口,讓赫連炫臉上的表情黑沉得更加厲害了。
查,他當然有查!
她說得沒錯,雖然一直以來被項國明壓制着,但是以他的能力,要去查一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甚至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也在察覺不對勁的時候派人去查了,可是該死的,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沒有調換的人選,沒有跟丞相府過於親密的肥婆女子,除了性格大相徑庭之外,更加也在項菲儀身上找不出任何被調包的痕跡。
項菲儀看出了赫連炫眼中的懊惱和那種壓抑的憤怒,她稟着本身就是本尊這一如鋼鐵般的事實,自然不怕赫連炫去查,呼吸一點點的被抽空,那種難受的感覺也是越來越明顯,項菲儀心裡頭急得要命,可是表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姐很淡定,姐不怕死,姐什麼都不怕的樣子。
“何況……”她勉強的吸入了一點點的空氣,掙扎着,氣若游絲的接着道:“何況臣妾體大乃是整個鳳嘯國,乃至整個華源大陸都傳遍了的事,世人都笑臣妾,臣妾這般醜顏,三國之內都難尋其二,若說做假,臣妾這體重總不能做假吧?皇上,皇上何不看看清楚,臣妾這副皮相,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許是項菲儀這翻話提醒了赫連炫,那雙如注了寒冰的眼眸盯着項菲儀看了許久,直視着項菲儀的眼晴,手下的力道,更是在一寸一寸的收緊。
“呃……”一點一點被掠奪的呼吸讓項菲儀難受得要命,腦袋以上有一種被人當成了氣球拿在手上放肆的吹大的感覺,頭暈腦脹的。
“皇上,若是,不信,斷,斷可以就此,殺了,殺了臣妾……”掙扎着,拼盡最後的全力說出這麼一句話,項菲儀便鬆開了原本握着赫連炫的手,閉着眼睛,那模樣似乎真的是想要就算用死,也要證明她的清白一般。
然而,脖子上緊緊掐着手突然鬆開,整個身子被甩在地上。
“咳,咳咳……”硬生生抽離的呼吸突然之間迴歸,咳嗽着緩解了喉嚨的不適,手下撐着着冰涼的地面的觸覺讓項菲儀有了幾分真實感,也讓她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才轉過頭看着赫連炫:“皇上,你相信臣妾了嗎?”那雙目含淚,柔聲細語的樣子,好似在欣慰着丈夫的信任,又好似在感激着。
“朕當然相信皇后。”他看着項菲儀,像是變戲法似的,先前還沉若冰霜的臉此刻卻是滿臉的笑意。
一步一步的走近項菲儀,在她面前蹲下身,緩緩的伸手,項菲儀下意識的‘害怕’的整個人一抖就想要往後躲,然而赫連炫卻像是預知了她的動作般,一手早已快速的鉗制住了她的肩膀,另一隻手伸向項菲儀的脖子,看着那黝黑的脖子上不算太明顯的痕跡,赫連炫脣角的笑容越加的深了,美麗,卻透着致命的巨毒。
“朕只是想逗皇后玩玩而已,皇后無需這麼害怕。”
聽着赫連炫這話,項菲儀心裡頭狠狠的鄙視了他一翻,臉上卻裝出一副大鬆一口氣的樣子,一臉嗔怪的看着赫連炫,語氣似這才恍然大悟般:“原來皇上只是想逗臣妾玩啊,剛剛那一瞬間,皇上看着臣妾的眼神,害得臣妾都要以爲皇上是真的想要殺了臣妾了。”說話的語氣半真半假,看着赫連炫的表情卻是那樣的無辜,無害。
“你是朕的皇后,朕怎麼會捨得殺了你呢。”要多溫柔有多溫柔的語氣,聽在項菲儀的耳朵裡,卻是讓她一陣陣的冒雞皮疙瘩,背後更是一陣陣的發寒。
真心不愧是一代帝王,說起謊話來竟然這麼臉不紅,氣不喘,連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皇上,娘娘,晚膳準備好了,是否……”準備好了晚膳,正過來想問問看項菲儀他們是否現在就用膳的碧落一眼瞧見眼前的場景,心中一驚,連忙止住了往前的步子。
“皇后那日被朕傳詔侍寢,那般豪放可是在這宮中難得一見,特別是那番‘豪言壯語’。”聽到碧落的聲音,赫連炫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轉過頭,像是碧落根本不存在似的,把她無視了一個徹底,那衝着項菲儀說話的語氣也是曖昧至極,無比的引人瑕想。
站在一邊低着頭的碧落聽着赫連炫這話臉色一紅,心裡疑惑什麼時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之間的感情變得這麼好了的同時,更加懊惱於自已竟然就這樣闖了進來,打擾了他們的好事,弄得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項菲儀更是老臉一紅,不過好在她皮膚黑得太健康,看不大出來,而且,不是被赫連炫那一番話給說得害羞的,而是她實行想不通赫連炫這貨今天說話怎麼老是帶着人的思路往不純潔的地方上去想。
“你可知,在那日侍寢之後,朕對你是念念不忘,就算是與各宮妃嬪歡好之時,皇后你的身影也總是徘徊在朕的腦海,揮之不去。”他伏在她的耳邊,以着戀人之間最親密的姿勢貼着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低聲細語,一字一句的,明明是飽含着愛意的語句,可是從赫連炫的嘴裡說出來,卻總是讓項菲儀有一種咬牙切齒,甚至是恨不得直接衝上去一口咬斷她脖子的感覺?
揮之不去……
項菲儀的思緒飄啊飄啊飄到了那天她被襄着一身紅布,洗得乾乾淨淨的被人擡着送到赫連炫牀上的那天晚上,似乎,除了他一個勁的在霞兒,哦,不,那個時候的霞兒該是媚美人身上播種之外,她似乎並沒有去招惹他?而且在後來的時候,她還對他帶給她的表演做了很多評價,給了他很多有益於他在做‘運動’的時候健康身體的意見呢。
他和她之間啥事都沒做,他怎麼可能對她念念不忘,並且還揮之不去呢?
等等!
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般,項菲儀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下意識的往赫連炫身下看去。
據她那日對赫連炫所做所爲的一切來猜測看,赫連炫所說的,他對她念念不忘,並且在與其他妃嬪歡好之時她還徘徊在他的腦袋,揮之不去的意思該不會就是在告訴她。
經過那一日之後,她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以至於讓他有了心裡陰影,就而,從此,不,舉,了,吧?
似乎是察覺到了項菲儀打量的目光,赫連炫原本還帶着笑意的臉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張臉黑得不能夠再黑的看着項菲儀,那瞪着眼睛的樣子,可謂是震懾力十足。
可是那模樣看在項菲儀的眼裡,卻是赫連炫讓她證實了她的猜想。
呵呵。
呵呵。
憋紅着一張臉,項菲儀現在真的好想大聲狂笑啊。
不舉啊!
堂堂一國皇帝,竟然只是在她說了那樣的話,做了那樣的純潔的舉動之後便留下了陰影,從此不舉啊,哈哈,多麼好笑,多麼讓人高興的一件事啊。
“皇后很高興?”陰惻惻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項菲儀的身子還在那裡一個勁的抖啊抖啊抖,不知情的人看着恐怕就要以爲她有多麼害怕赫連炫了,可是隻有赫連炫自已知道,她猜到了他說的意思,而且,現在!此時此刻!她還在心裡笑話他!
“不不不,臣妾沒有。”嘴上說着沒有,臉上也是板着臉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可是擡頭,一眼看見赫連炫那張臉的時候,嘴一裂,差點就忍不住破了功。
“最好如此。”那咬牙切齒的語氣,讓項菲儀忍不住頻頻側目,她老是看,自已覺得沒什麼,可是那一眼一眼的,卻是一下一下的把赫連炫的臉看得一層一層的變得更加的黑,最後那張臉黑沉得,與包青天相比,就只差額頭上的那一個月牙了。
“李長喜!”一聲大喝,赫連炫嘩的一下站起身,目光冷冷的自項菲儀身上掃過:“擺駕回宮。”
“皇上,您不是說要陪臣妾一起用膳嗎?爲何突然之間要走?”擡頭,好不容易斂去了臉上的表情,項菲儀一副‘楚楚可憐’之態的看着赫連炫,那模樣十足的像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可憐。
“皇后,你確定你要朕留下來陪你用膳嗎?”回頭,赫連炫臉色發黑,脣角卻若隱若現的勾着笑。
項菲儀頭皮一陣發麻,臉色一正,連忙站起身,一本正經的:“臣妾恭送皇上。”
這樣前後不一的轉變讓一邊站着的李長喜和碧落兩個人面面相覷,都不明白這兩位主子這葫蘆裡頭賣的什麼藥。
看着項菲儀這模樣,一聲冷哼,赫連炫也沒再多說什麼,負手而立,冷冷的開口扔下兩字:“回宮。”便甩袖離開。
“哎喲……”赫連炫前腳剛一走,項菲儀後頭便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面,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
“娘娘啊,你剛剛爲什麼不把皇上留下來用膳啊?”人一走,碧落立馬便跑到了項菲儀身邊,一臉不解的看着項菲儀。
看今天皇上的樣子,似乎對皇后娘娘改觀了很多,不,按照今天皇上對皇后娘娘的態度來看的話,應該是比較寵愛皇后娘娘的了,而且剛剛皇上都已經那樣說了,若是皇后娘娘開口再堅持一下,皇上肯定會留下來用膳的,到時候,這個冷宮,估計可就不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了。
“讓他留下來用膳,把你家主子我趕出去啊?”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項菲儀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爾後仰起脖子指着那先前被赫連炫掐着的地方:“你看看,這脖子上留下來的痕跡,就是他留的……”
碧落伸過頭如項菲儀所說的去看她的脖子那赫連炫留下來的痕跡,卻是沒有項菲儀所等待的義憤填膺,而是一張悄臉瞬間通紅,看着項菲儀的眼神也是那叫一個曖昧啊,都把項菲儀看得糊塗了。
她被掐得半死不活的,她在那裡臉紅個什麼勁?
“怎麼了?”
“咳咳,皇后娘娘,以後這種東西還是不要讓碧落看了。”說着,她的眼神又瞟了一眼項菲儀的脖子,爾後臉上的紅暈可疑的更紅了。
“這種東西怎麼了?”項菲儀完全是被碧落的那番話給弄得越加的糊塗了,她只是想要讓她知道赫連炫那個狗皇帝的兇殘而已,有什麼不能讓她看的?
越想越覺得不得其解,越想越覺得太過莫名奇妙,項菲儀直接走到一邊的梳妝檯前把脖子仰着湊近銅鏡,盯着看了半天,一張臉沉了下來,那臉色也是比先前的膚色黑了一個基調不止。
該死的臭皮膚,該死的赫連炫!
難怪碧落會一臉羞紅,在她問‘這種東西怎麼了’的時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就這脖子上面那紅紅的一小點兒,哪裡像什麼剛剛被掐得半死不活留下的掐痕啊,說是吻痕還讓人比較容易相信!
“碧落,沒想到你看上去純純淨淨的,腦袋裡也竟然會往哪方面想啊?”回過頭,項菲儀黑着一張臉,看着碧落,嘴巴上打趣着,一雙眼睛更是在碧落身上亂瞄,一邊看一邊一本正經的點頭:“恩,雖不是閉月羞花,確是嬌俏的一小美人兒,年紀確實是合適了。”
“娘娘你這都是在說些什麼啊。”一聽項菲儀這話,碧落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臉哭笑不得的看着項菲儀。
“說什麼話?”項菲儀一副‘我又沒有說錯什麼’的樣子:“是你自已理解錯誤了好嗎?本宮剛剛都差點被那個傢伙掐死了,你還用那樣曖昧的眼神看着我。”
“啊?”碧落一聽一驚,連忙湊上前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項菲儀的脖子,雖然不太明顯,但是還是有幾處其他的地方有着明顯的痕跡:“這是怎麼了?皇上怎麼無緣無故對您動手啊?”
“天知道他今天是發的什麼瘋。”一提起赫連炫,項菲儀就忍不住在心裡狠狠的碎了句,轉過頭,一副說起他就鬧心的樣子衝着碧落揮了揮了:“你進來的時候沒有察覺到那詭異的氣氛嗎?哎呀,算了算了,不提他了,你趕緊去宣膳吧,早點用完膳,本宮還得早些動手呢,三天後就要動身去洛陽了,哎,看來這兩天得抓緊時間才行……”一句話說到最後,項菲儀已經近乎自言自語了。
原本她還打算動手雕兩件大一點,比較精緻一點的東西送人呢,結果現在都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了,看來她只能相對的雕小件的了,不過在雕刻上面,還是得花些工夫,唉,大不了到時候時間上來不及,她就晚上再加點工夫好了。
用完晚膳,項菲儀便吩咐着祿德正他們把她雕刻要用的東西都搬到了她的寢宮,又吩咐着他們早早的睡下,一個人點着油燈,開始將一些最基礎的,比較簡單一點,她閉着眼睛都能做出來的東西先在晚上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