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出來,你對乞丐二字,有莫大的牴觸情緒,呵呵,和我當年一樣,那我且問你,你爲何牴觸乞丐二字?”秦帝安看着秦潼。
秦潼盯着秦帝安,片刻後別過頭,沒有言語。
“不說嗎?那我替你說,因爲乞丐二字對你而言,是一種恥辱,是過去的一種屈辱,你想要借修行洗刷過去,你想要讓自己變強,但是……你連你的過去都無法坦然接受,又如何從新開始,從你修行到現在,不過是過家家一般。”
說着秦帝安手指村子方向,道:“我還想告訴你一句,真正的強者,是不會用弱者做爲自己的盾牌,強者之所以強,是因爲他們堅不可摧!即便是屈辱的過去,在強者眼中也是一種磨練,即便是傳說中的諸神,他們也會降生世間,嚐遍人世千萬疾苦,如今你將乞丐二字視爲恥辱,你將凡靈做爲自己的盾牌,那麼,你永遠就是一個乞丐,一個不入流的乞丐!”
“我不是!我是修行者!”被秦帝安連連擊中心中要害,秦潼終於忍耐不住叫出聲來。
“修行?真是天大的笑話,你是修行嗎?修行修心,你修的是什麼!是那些倒塌的房屋,還是那些被你連累的凡靈!”秦帝安一聲沉喝,一把抓住了秦潼衣領。
“那是江雪皓乾的!和我無關!”秦潼狡辯。
秦帝安冷冷一笑,一巴掌推出,巨手抓着秦潼直接升到數千米高空,只聽到秦帝安的聲音:“好好看看這天地,想一下,自己爲何而修行!”接着任憑秦潼大吼大叫,秦帝安再也沒有任何迴應。
秦潼被巨手抓着,周圍雲彩繚繞,看着下方的大地,一片蒼茫,他吼叫的聲音再大,也無法充斥這天空,最終也不再吼叫,耳畔回想着秦帝安的話,徹底安靜了下來。
在將秦潼扔到數千米高空後,秦帝安來到老頭身邊,道:“恩公,五百年前我就知道,您肯定有自己的秘密,不管您發生過什麼,您永遠是我恩公,如果不嫌棄,可以隨我一同去天元門,不用再在這荒世中行走奔波。”
老頭呵呵笑着,道:“記憶不過百年,老頭子我說句實話,你現在說的一切,我都不知真假,再說老頭子閒雲野鶴,早已習慣這種生活,掌門大人的好意,恕不能接受。”
看着老頭風輕雲淡的笑容,秦帝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您還是想五百年前一樣,那我也不勉強您了,不過我此番前來,是有一事想詢問。”
“你說。”一看秦帝安終於話入正題,老頭頓時坐直了身子。
秦帝安坐在一邊,沉默了片刻,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和那小子有關,寧雨瑤是我們天元門傑出弟子,更是九荒王朝寧王府的掌上明珠,這次秦潼誤食寧雨瑤的相生外丹,如果寧王府追責,有些棘手。”
“寧王府?我的天……這可惹不起啊!”老頭臉色一變,驚叫出聲。
看着老頭驚愕好似天塌的反應,秦帝安不由額前帶上三根黑線,腹誹道:“恐怕您一巴掌就能拍塌半個寧王府……”
但是想歸想,他卻沒這麼說,畢竟老頭失去了以前的記憶,現在看來,還真的像一個怕事的老乞丐。
頓了頓,秦帝安說道:“剛纔我簡略查探了一下秦潼,發現他的體質異於常人,雖然說不出具體情況,但修行天資的確難遇,如果他能進入天元門,與寧雨瑤共修,日後必定威懾萬荒,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加入天元門嗎!”老頭聞言一喜,不過下一刻卻又陷入沉思,因爲他想起了秦潼的真實身份,秦潼並不屬於人,而是魃,天元門作爲西秦屈指可數的幾個大門派,時間一長肯定也能察覺出秦潼的真實身份,到時候別說秦潼,即便是自己,恐怕也不能善了。
況且自己將秦潼從黃泉路上強行奪回,目前肯定是在陰曹的追捕令上,如果地府找到了天元門,那麼勢必會造成大事故。
思慮良久,老頭擡眼看了看秦帝安,緩緩搖頭道:“恐怕不妥,這小子生性頑劣,恐怕不會服從天元門的管束,所以……”
“哦……”秦帝安聞言點頭,想了少許,道:“那可以這樣,如果恩公不放心秦帝安,我可以將秦潼列爲天元門編外弟子,由寧雨瑤負責,一來可以緩和這兩個孩子間的恩怨,二來也可以讓秦潼有個身份,即便以後寧王府追責,我們天元門也能說上話。”
“這個聽起來……倒是不錯……”老頭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後,秦潼還被那襲魔手攥在手心,看着周圍的雲來雲往,時不時吹兩聲口哨,看起來頗爲沒心沒肺。
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顯化在秦潼面前,秦潼扭頭一看,正是秦帝安。
秦潼冷哼一聲,又扭過頭去,也沒有掙扎,也沒有謾罵,依然看着周圍的雲海,吹着口哨,似乎將秦帝安當成了空氣。
秦帝安也沒有動怒,微微笑道:“嗯……不錯,最起碼能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意。”
秦潼瞥了一眼秦帝安,打了個哈欠,道:“也真是奇怪,天空中怎麼會有狗叫呢?唉……或許是聽錯了吧。”
秦帝安靜靜的看着秦潼,片刻後說道:“秦潼,想不想修行?”
“小爺我一直在修行。”秦潼冷哼一聲,沒再陰陽怪氣。
秦帝安道:“我是說修行我天元門秘術。”
“不稀罕,我想要修行的,是逆魔王的秘術,你們天元門的秘術再厲害,能厲害的過逆魔王?”秦潼繼續冷笑。
秦帝安聞言則臉色微微一變,道:“此話以後最好不要講出來,否則你會死無葬身之地,逆魔王在萬荒大地,都是一個禁忌話題。”
“我就要說!我就是要修行逆魔王的道!”秦潼扭頭衝着秦帝安大叫。
秦帝安的眉頭緩緩皺起,道:“你崇拜逆魔王?當真?”
“沒錯!我秦潼敢說敢做,敢作敢當!”秦潼拽着脖子說。
“好好好。”秦帝安怒極反笑,說實話,要不是看在秦潼與自己同爲老頭救出的,秦帝安根本不會和秦潼這種小人物發生任何交集,更別說現在苦口婆心的教導。
秦帝安在秦潼面前的虛空中來回踱步,最終停下腳步,道:“那我就讓你看看,當年的逆魔王,都做了些什麼!”說完秦帝安驀然伸手拍在了秦潼天靈之上,秦潼只感覺自己全身一晃,腦海中似乎有驚雷炸響,天地迅速逆轉,變得一片暗紅。
大地沉淪,蒼穹塌陷,乾坤似乎導致,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變了,耳畔也充斥滿了喊殺聲……
虛空中,秦帝安看着雙眼無神陷入幻境的秦潼,無奈的嘆了口氣,收回手道:“沒有聽說過葬天日,又怎知逆魔王的恐怖,雖說我也沒有經歷過葬天日,但是對於逆魔王,也不敢如你一般,這麼的嚮往,你就在幻境中待上三個月,好好體會一下,什麼叫絕望。”說完秦帝安一步跨出,迅速消失在了天際……
天元門尋仙閣,這是天元掌門的臥榻之處,秦帝安盤坐在蒲團上,一道靈光自天邊而來,沉入了秦帝安眉心,秦帝安緩緩睜開雙眸,沉默了許久,扭頭道:“將寧雨瑤喚來。”
“是!”門外傳出護法弟子的迴應。
不多時寧雨瑤趕來,在聽了秦帝安的話後,雙眼瞪得溜圓,下一刻跳了起來,道:“什麼!讓我帶那混蛋修行!我不!”
“雨瑤。”秦帝安淡淡的一聲,讓寧雨瑤安靜了下來,嘟着嘴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師父,沒有言語。
看着寧雨瑤這個樣子,秦帝安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接着說道:“相生丹本就是二人共抗劫難而生,秦潼那小子雖然頑劣,但修行資質極佳,對你而言並非壞事。”
“可是……可是我的未來夫君,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小乞丐!我不甘心!”寧雨瑤坐在一邊,眼淚都快奪眶而出了。
接着寧雨瑤說道:“再說了,我爹孃也不會答應。”
秦帝安深吸一口氣,道:“寧親王那裡爲師自然會去解釋,雨瑤,爲師沒有其他意思,也不是說讓你現在結束那小子,現在你不要考慮這些事,繼續潛心修行,假以時日,你再反觀秦潼,再做決定,如何?”
寧雨瑤眼圈泛紅,楚楚可憐的看着秦帝安,還是沒有言語。
“好,那暫時就這麼說定了,這段時間你可以不在門派中修行,帶着秦潼,讓他修行天元門秘術,秦潼目前是我天元門的編外弟子,此事只能你我知道,不可外傳,這是師令。”見寧雨瑤不說話,秦帝安拿出了師父的威嚴,用不可置否的語氣說完,衝寧雨瑤揮了揮手,示意寧雨瑤退下。
“師父!”寧雨瑤還想說什麼,但秦帝安根本不聽,又揮了揮手。
見自己師父這種反應,寧雨瑤險些氣炸,不由跺了跺腳,轉身離去。
聽到身後“砰”的關門聲,秦帝安這才長吁一口氣,喃喃自語道:“這怎麼給寧親王交代啊……唉……”
卻說秦潼此刻深陷幻境,幻境中的秦潼依然被襲魔手攥的死死的,不過周圍已經是天地大變,似乎回到了開天之前,一片混沌,荒野黑山遊離在混沌之中,如無根之浮萍,在秦潼眼簾上相繼出現。
在這些幻象中,秦潼看到了一個身形瘦高,一襲黑袍的長髮男子,那髮色如火,手若黑鐵,光站在那裡,就足以讓混沌扭曲,一抹目光,便可涅滅星塵,頗爲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