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長流,炊煙又起,夕陽落下,天邊更是陰雲瀰漫,黑壓壓涌來,一場瓢潑大雨在醞釀,不多時,呼嘯的狂風便從遠方席捲而來,沙塵飛揚,林木搖曳。
在一片風雨飄搖中,秦潼神色淡然,雙目閉合,如同石鑄,任憑周圍一片紛亂,在其氣海穴之中,已有一方石臺在沉浮,其上命紋瀰漫,相互交織,透着一種不可言表的道韻。
區區一天,秦潼的命臺便已基本成型,也就預示着,秦潼已經是命臺一重天!
他現在周身靈氣涌動,在第一道天雷撕裂黑雲之際,他體內的命臺已經大了一倍有餘,修行在秦潼眼中看來,簡單的有些不可思議。
“尋天地氣機,一覓即中,以天地相合而壘命臺……”
秦潼心中默唸竅門,值得一提的是,這竅門並不是老頭教給他的,而是他自己悟出來的,天地存氣機,陰陽轉其中,抓住氣機,拘爲自身。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不多時,秦潼身後的小溪便成爲了一條小河,而秦潼的氣海穴已經出現了八個相同的命臺,這是修行途中前所未有的。
修行一途,都是建命臺,但是沒有建多個命臺的,因爲根本沒有這一說,而秦潼卻這麼做了,他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不斷建命臺,然後將所有命臺壘在一塊,成爲一個完整的命臺!
等最後一滴雨落入水窪,黑雲散去,羣星露面的時候,秦潼體內已經有近百個命臺,他從來沒有去特意擴大其中一個,而是不停的建造新的命臺,成型穩固即可,然後就去建其他的,一個接一個,從來沒有停止,不得不說,這個舉動很瘋狂,甚至很不可思議,如果如果被其他修行者知道,肯定一個個驚的掉了下巴。
“噗!”
第二天清晨,老頭一口酒噴出老遠,雙眼瞪得溜圓彷彿在看一個怪物般盯着秦潼,說話舌頭都開始打結了:“啥啥啥?你……你怎麼做到的?近千個命臺?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
秦潼一臉無辜的撓着頭,道:“沒錯啊,我一晚上就建命臺了,累死了都。”
“完全不可能!沒有經過修行,普通人的氣海穴根本無法承擔兩個命臺,更何況近千個!”老頭連連搖頭。
見老頭表情語氣都如此肯定,秦潼反而有些不自信了,疑聲道:“難道……我弄出來的不是命臺?”說着秦潼運起體內元氣,虛空突然一聲炸響,近千個巴掌大小的小命臺全部自秦潼的氣海穴噴涌而出,環繞在其周身,宛若夜空羣星一般。
老頭被徹底震住了,頭皮陣陣發麻。
這沒錯,的確是命臺,的確是近千個命臺!
“這……這……這這這這……”老頭看着充斥了整個破屋的命臺,已經說不出話了,這了半天也沒有這出下文。
許久後才說道:“這……從未見過,從未聽過……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就這樣啊,稍等。”秦潼按照之前的方法,開始構造新的命臺,在老頭目不轉睛的注視下,他明顯看到秦潼周身的虛空在扭曲,靈氣被盡數拘來,一道道微光在秦潼的掌心快速穿梭交織,片刻後已經勾勒出命臺的輪廓。
緊接着靈氣不斷充實其中,不消片刻,一個新的小命臺構造完成。
“喏,好了。”秦潼將沉浮在掌心的命臺遞給了老頭。
“噗通!”
老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秦潼的目光好似看一個怪物,結巴道:“你……準備怎麼修行?”
“這個啊……”秦潼看着周圍密密麻麻的命臺,揮手間全部收回體內,道:“等氣海穴塞不下的時候,就把它們全部合在一起,不就成一個大命臺了。”說着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老頭還坐在地上,愣愣的聽着秦潼看似無比簡單的設想,但是這種設想在老頭看來,完全就是天方夜譚。
要是放在以前誰給老頭這麼說,老頭肯定把他當成比自己還瘋的瘋子,然而現在聽秦潼這麼說,他卻愣是懷疑不起來。
畢竟那近千個命臺他已經見過了,初入修行路,氣海穴便如此強大,普通人的氣海穴,就算兩個命臺,也能將其氣海穴碾碎,一命嗚呼,但是秦潼……
“那你準備怎麼合在一起?”老頭問着。
“不知道,到時候再看。”秦潼很天真的說着。
以後的兩年中,秦潼便在老頭已經震驚到麻木的眼神中,不斷的建造着自己的命臺,半年後,秦潼到達了自己的極限,十萬命臺。
而這半年的時間裡,老頭查閱各種傳說典籍,找到了一個傳說,據傳,在天地未開之際,曾有一種生命體,名爲“魃”。
“魃”這個種族,如今也僅存在於傳說中,相傳諸神開天地以育終生之時,遭到魃的強力阻撓,諸神所創建的文明,被魃毀滅數次,最終諸神合力,對整個魃族展開全面剿殺,歷時三百一十四億載,魃宣告毀滅,但諸神也付出了慘痛代價,因爲魃的力量,不弱於諸神,甚至有大成者,更是強於諸神!
那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史稱“先古大劫”,沒錯,在諸神眼中,魃,便是劫!
傳說中有一個魃,構造了八萬命臺,即便這樣,比起秦潼還少了兩萬。
不過天地分開之後,這種生命體便消失了,因爲天地秩序大變,這種修行方式被天地斬斷,萬靈歸凡,氣海穴再也無法適應這種修行方式了。
而現在的秦潼,使用的就是這種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修行方式,完完全全的忤逆了天地的意志!
秦潼的真實身份,是魃!
老頭現在不知道秦潼繼續修行下去還會出現什麼幺蛾子,因爲魃的修行方式他是一竅不通的,而秦潼現在的修行是自己傳授的,不過卻用了魃的方式,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在秦潼看來很簡單普通的事情,在他看來則是幾乎神蹟!
而秦潼也很能耐性子,一般而言,正常速度三五個月便能突破命臺,畢竟命臺是最基本的境界,只要掌握了修行方法,難度並沒有多大。
不過秦潼卻硬生生在命臺境待了兩年,最後的半年中更是放慢了構造命臺的速度,開始有意的充實自己之前的命臺,將所有命臺開始往一塊凝聚。
由於秦潼所有的修行並沒有瞞着老頭,所以老頭看到秦潼所有命臺上的道紋都不相同,但都能連接的上,就好似一個個零散的拼圖,單看一個都感覺並沒有過人之處,但是等所有的拼圖合在一塊,便能成爲一個無法超越,甚至無法模仿的巔峰之作!
在兩年最後的一次大雪天,秦潼順利的完成了所有命臺的合併,成爲了一個一眼看不到邊緣的巨大命臺,可容納海川,更讓老頭感到毛骨悚然的是,秦潼對命臺的掌控超出了他的認知,秦潼的命臺不同於其他修行者的命臺。
修行者的命臺說白了就是修行根基,不可動搖。
但秦潼的命臺,可合可分,更可喚出體外,散可攻,聚可守,徹底顛覆了老頭對命臺的認知!
老頭知道,這是來自開天闢地之前的修行法門,這是魃的修行法門,他根本無法參透!
看着遠方山巔的秦潼,老頭喃喃自語道:“難道天地要滅了魃,魃不滅,天地乃至萬靈,都無法擡頭啊……”
在秦潼突破命臺境,踏入靈宮境的那天夜裡,老頭破天荒的去山間打了兩隻野兔,將自己的醉中仙拿了出來,一掃曾經的慵懶頹廢,給秦潼慶祝。
酒過三巡,老頭心疼的看着自己僅剩半壺的醉中仙,偷偷藏進了牀下,他沒想到秦潼的酒量也這麼好,心中暗道:虧了血本了。
“娃兒,爺給你說啊,兩年前小看你了,其實你不用修行,地府拿你也沒辦法,不過……福禍相依,你可千萬不要對外張揚。”老頭看着醉醺醺的秦潼,緩緩說着。
秦潼嘿嘿一笑,道:“我也想呢,當初你是不是嚇唬我,你看兩年時間,你說的那個什麼勾魂鬼使也沒找過我,沒勁。”
看着說話都有些大舌頭的秦潼,老頭湊上前道:“娃兒,爺問你,如果勾魂鬼使找上門了,你會怎麼樣?”
“嗯……”秦潼眼珠上翻想了想,繼而搖頭晃腦道:“和他大戰三百回合,就像當年的逆魔王一樣,神魔皆退!退!都退!”說話間秦潼手臂揮舞,有一絲狂傲。
老頭撓了撓亂蓬蓬的頭髮,想了片刻又問道:“那你修行好準備做什麼?”
“沒想過,先修行,然後……我想想啊,想想……”正說着秦潼打個一個酒嗝,片刻後突然詭異一笑,低聲道:“我要打架,找那些修行者……嘿嘿嘿……”
“呃……還有呢……”看着秦潼眼神中那抹隱現的戰意,老頭感覺心裡有些不安,繼續問着。
“還有……”秦潼坐直身子,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門外,臉上邪異的笑意逐漸成爲了一絲冷笑,道:“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秦潼,已經不是那個人人可欺的小乞丐!我要做逆魔王,所有人都敬畏的……逆魔王!”
老頭沒有言語,只是看着秦潼,不自覺的又想起傳說中關於“魃”的那句讖語:魃者,食戾氣而修行,終成煞。
“老爺爺,怎麼不說話了。”看着老頭久久未語,秦潼不由問着。
老頭沉默了片刻,道:“逆魔王,也不是嗜殺之徒。”
“但是他強大啊!強大到讓神魔顫慄,天地臣服!”秦潼振臂說着。
老頭道:“那你強大後,又該如何?”
“嗯……不受欺負!”秦潼想了想說着。
“你曾經一直受欺負嗎?”
秦潼聞言眼神便有些黯淡,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收斂,緩緩低下頭去,低沉的聲音響起:“老爺爺,人分三六九等,你同意這句話嗎?”
“雖然不想同意,但不得不同意。”老頭點頭。
“呵呵……”秦潼苦笑,道:“小時候,我與野狗爭食,被所有人嫌棄,所有人都叫我小乞丐,我除了知道我叫秦潼,其他的一概不知,我的父母,我的故鄉,我統統沒有,別人的小孩,錦衣香囊,衣食無憂,我,則破衣爛衫,撿人棄食,我曾經遠觀修行者,皆是高高在上,我衝他們跪拜,他們視而不見,那個時候我就希望自己成爲修行者,受盡世人膜拜。”
說到這裡秦潼稍稍停頓,繼而擡頭,目光變得無比犀利,道:“所以,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我的強大,我的不可侵犯!”在秦潼說這句話的時候,老頭感覺到了一絲不加絲毫掩飾的戾氣,以及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