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小路起伏不平,藏身的麪包車顛簸得我幾乎要吐出來,從蒙着灰塵的車窗往外看,只能看到一片昏暗中閃着零星幾點燈光。
車身猛地一晃,沒扶穩的我順勢往前衝,咚的一聲重重撞在了車窗上,眼冒金星,疼得我捂着額頭嗷嗷直叫,沒一會兒,額頭上就腫起來一個大包。
“嘶!疼死了!”輕輕碰一下,疼得我立刻縮回了手,眼眶裡蓄滿生理淚,可憐兮兮地看向身邊的墨霖修,眼神可哀怨。
之前被他慫恿着上了那兩個盜墓者的麪包車,雖然說知道他掩藏了我的身影,但是還是難免提心吊膽,尤其是在感受到如此糟糕的路況之後,更是後悔不已。
“我看看啊,只是起了個包,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墨霖修湊過來,仔細瞧了瞧我額頭上腫起的大包,一臉認真地說道。
“對你而言當然沒有問題啊,撞到的人可是我!”我一邊指着自己額頭上紅彤彤的大包,一邊仰着頭湊到他跟前,控訴他的漫不經心。
麪包車一個急剎車,我猛地往前撲去,一頭栽進了他懷裡,巨大的撞擊力使得我直接將他撲倒在地上,牙齒磕碰到某樣堅硬的物體,一股血腥味在脣舌間瀰漫開來,嘴脣疼得有些麻木,很快就腫了起來。
我捂着嘴,淚眼汪汪地坐在墨霖修身上,疼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勾勾盯着他淺粉色的嘴脣看,暗暗懷疑剛纔自己撞到的不是他的嘴脣,而是什麼堅定的石頭。
“我看看傷得怎麼樣?”他拿開我捂着嘴的手,勾着我脖子拉低距離,越看眉頭皺得越緊,那嚴肅的表情,看得我一顆心也提了起來。
“縮不縮很嚴總?”我撅起嘴,儘量避免碰觸到嘴脣上的傷口,說起話來也含糊不清。
“看來要幾天才能好了。”他輕輕一碰,我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只覺得自己嘴脣上好像頂着一根巨型香腸一般。
我捂着嘴,從他身上悻悻站起來,總覺得自己自從遇到他之後,黴運纏身,簡直不能更倒黴。
雖然鬧出的動靜不小,但是有幻陣遮掩,車上兩人倒也沒有察覺到我和墨霖修的所在,背起大包,藉着夜色的掩護,下車後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夜色如水,車外傳來蛙叫蟲鳴,一派熱鬧景象,吹來的夜風中夾帶着濃郁的泥土氣息,下車後才發現,這竟是一處稻田。
“那兩個人……到哪裡去了?”一眼望去只見模糊的黑影,那兩人竟是一點蹤影也不見,辛苦受累這麼久,要是這時候跟丟了,那也太虧了!
“這邊走。”比起視線,墨霖修的感覺更加靠得住,一下子就找到了兩人的所在。
沿着田間小梗,聽着蛙叫蟲鳴,走了一段路之後,終於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發現了一點微亮的螢火,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有人在豎起的一根的木棍上用繩子掛了一個手電筒。
“怎麼不見那兩個人啊?”我四下一看,除了這隨着夜風搖搖晃晃的手電筒外,竟是再無他人。
“在這裡。”墨霖修淡定地指了指那豎着的木棍邊上,我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個黑黢黢的洞口,朦朧的月色下,似乎在不斷冒着絲絲縷縷的白煙。
洞口並不大,大概剛好僅供一人通過,幽深不見底,不知道究竟通往何處,而那不斷冒出的白煙,看着更是有些詭異。
“……你該不會要跟我說那兩人從這裡下去了吧?!”我吃驚地瞪大眼睛看着他,這個洞口寬度雖然足以讓人通過,但是兩個揹着大包的壯年男子想要通過,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盜墓者從小就會練一門功夫,爲的就是可以輕易通過狹窄的地道,這恐怕就是那兩人挖出來的通向墓室的通道。”
“那我們找個地方藏起來,等着他們出來嗎?”我滿懷希望地看向他,至於跟着一起進入墓室什麼的,我是想也沒有想過。
墨霖修緩緩搖了搖頭,打碎了我最後一點希望,“看這通道,不是一時半會可以挖出來的,怕是這兩人早先就已經下去過了,我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有我屍骨的氣息,應當是他們觸碰到才沾染上的。”
“先不說他們此番下去會不會把我屍骨帶出來,等他們出來怕是會直接炸燬這條通道,免得被人發現,到時候我們想要再進去,可就難了。”墨霖修皺起了眉頭,“剛纔我在他們的揹包裡發現了自制的炸藥。”
也就是說必須要下去嘍!看看那黑黢黢的洞口,我費力嚥了一口口水,心裡七上八下,臉上寫滿了抗拒。
“……好吧,好吧,那就下去好了。”被趕鴨子上架,我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了,更多的是不想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說是這樣說,但是這黑黢黢的洞口看着實在是嚇人,我手心沁滿了冷汗,雙手不自覺地哆嗦着,站在洞口鼓不起勇氣往下跳。
白毛糉子、血屍……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念頭紛紛閃過腦海,越是腦補,越是覺得這黑黢黢的洞口可怖,底下藏着危險的事物,頃刻間就能取我性命。
還不等我做好心理建設,遠遠有一道光亮起,仔細聽,還能聽到些許嘈雜的聲音,似是有人往這邊過來了。
“是不是有人來了?”迎着那亮光的方向,我眯起眼睛看了看,只見一片漆黑中閃爍着幾抹紅光,響亮的警笛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看向墨霖修時目光還有些呆滯,這是……警察來了?!
“先離開這裡。”墨霖修當機立斷,拉着我的手就要走。
這兩個盜墓者怕是一早就已經被人發現了,設下天羅地網就等着來個人贓並獲,卻不想這一早就設下的局裡,還有人傻乎乎往下跳。
“可是你的屍骨怎麼辦?!”我反手拉住他,不贊同就這樣離開,若是就這樣走了,怕是再也無法拿到他的屍骨了。
“警察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被抓住你可就是盜墓同夥。”他冷下臉看向我,嚴厲警告我道,“難道你要說你只是在散步?”
我心焦地咬了咬下脣,不小心觸碰到傷口,疼得倒吸口涼氣,迎着如水的月色望進他眼眸中,實在是不甘心就這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