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麥悠然從來沒有想過,生孩子竟然會這麼疼,五臟六腑像被人扯住,然後胡亂地攪在一起拼命地擰着。(
以前見不過不少病人分娩的場面,也看不過科普的片子,可是臨到自己了,她完全一點經驗都沒有,只是期盼着這一切能夠早點結束。
寶貝,你快點出來,媽咪快要堅持不住了!
“姑娘,堅持住,寶寶的頭快要出來了!”老婦人在鼓勵着,而正牌醫生歐陽文彬只在等在房間外面。
“婆婆,我求你,等孩子生下來,幫我送給別人……”
麥悠然聲音微弱地,斷斷續續地說道,老婦人滿口答應了。
“快,姑娘,用力啊!”
麥悠然快疼得不行了,她用盡了的力氣,終於,在那最劇烈的一拔疼痛之後,她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她慘白的小臉上浮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然後整個人慢慢陷入一片冰冷的黑暗深淵,在殘存意識的最後,聽到那老婦人的聲音在大喊,“大出血……止不住了……”
彷彿從一個漫長的黑暗旅途之中掙扎着,麥悠然的意識又在慢慢恢復,她能夠感覺到有一雙手在她的眼周穴位在按摩着,很舒服的感覺。(
所有的記憶也還在迅速地甦醒,我的寶寶!她心中一驚,睜開了沉重的眼睛,一團模糊不清的影子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她竟然能看到光線了!心中的激動是無法形容的。
“我在哪裡?”
她努力地去辨認周圍的一切,可是仍舊是無法看得清皙,只能辨別出一個大概的人形輪廓坐在她的身邊。
“麥子,你的眼睛能夠看到了是不是?”
雖然是很激動的語氣,但是這聲音卻讓麥悠然瞬間從天堂跌落到了地獄,是歐陽文彬,她還在他的手裡。在夢裡的時候,她甚至有一種小小的幻想,幻想着自己已經逃脫了他的魔爪,帶着她的寶寶回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清醒之後,一個巴掌又將她打回無情的現實。情緒陡然變得非常低落。
“歐陽文彬,我的寶寶,我的寶寶在哪裡?你有沒有把他怎麼樣了?”她聲音顫抖得厲害。
懷胎九個月,母子之間的感情已經非常深厚了,她摸着自己已經平坦的腹部,心裡瘋了似的牽掛着那個小小的生命。(
“麥子,你別激動!寶寶現在很好,他很健康,跟你長得一樣漂亮的小男孩!”他語氣裡還是無法掩飾那份驚喜,那小小的生命跟她長得好像,特別是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就像她在看着他一樣。
麥悠然鬆了一口氣,急切地坐起來,扶着牀沿就要往下來,“把孩子抱過來,給我抱抱!我要給他哺乳!我是他的媽咪!”
她跌跌撞撞地才走了幾步,就被他給攔住了,他將她重新抱到了牀上。
“不行,你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剛剛從大出血裡把你搶救回來,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了,我就把他抱給你!”
孩子,現在是她最大的軟肋,這根軟肋被他抓得緊緊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連發脾氣的勇氣都沒有了,對孩子的渴望和擔憂,讓她完全變成了一個軟弱的小羊羔,無條件地服從了他的擺佈。
“來,喝碗粥!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身體很虛弱,需要補充體力。”
他將燉好的營養粥端過來,舀了一勺子吹涼了,送到她的嘴邊。(
“你現在做月子,由我來照顧……等滿月以後,眼睛也該差不多好了。”
她默默地將恐懼和擔憂放在心裡,喝下了那碗着混和着眼淚的毫無味道的營養粥。一滴粥汁順着她的嘴角流下來,他拿起毛巾溫柔地替她擦試,她吃了幾口,又難過得流淚……
夜裡,他擁着她一起躺在牀子裡,他抱着她的身體,他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手臂將她擁在了懷裡,“怎麼啦?”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因爲我愛你啊!麥子,我說過我纔是最適合你的人!那個姓雷的男人,他不適合你,我搞不懂,你爲什麼要墮落地去做他的情婦,而不肯做我的妻子?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讓我痛心疾首,幸好,現在我們又能夠在一起了,沒有人會再把我們分開的。”他溫情脈脈地說道,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不,不是這樣的,文彬,你這是在囚禁我,你根本不尊重我,你這不是愛,而是一種變態的霸佔。”她生氣地說道。
“不是,不是那樣的,麥子,你生病了,都是因爲你跟雷狄傲在一起的緣故。(
“文彬,你這樣對我,還不如讓我死了!”麥悠然泣不成聲,她用力地推開他的手臂,他卻更加用力地將她摟在了懷裡,低下頭來親吻着她的額頭,“你是我的女人,從一開始就是,以後也永遠都是……”
他的吻溼溼的,粘粘的,帶着神經質的顫抖,與其是在說服麥悠然,還不如說是在崔眠自己。
在這個世上,他想要的東西,那是一定要得到的,沒有任何人能夠搶走。
“砰……”一聲巨響,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一羣人涌了進來,雪亮的手電光芒將這間臥室照得如同白晝,數支黑洞洞的槍口同時瞄準了牀上的男人。
雷狄傲高大的身形走了進來,當他看清楚麥悠然像只小貓咪溫存地躺在歐陽文彬的臂彎裡,而且他們還十分親密地糾纏在一起。他的心在這一刻崩潰了。
她沒有死!他很開心,可是,眼前的這個事實卻讓他無法接受。
整個人像一隻發了狂的雄獅,衝到牀上,將歐陽文彬拎了下來,摔在地上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麥小姐……”阿沙低低地驚呼着,急忙上前抱住了麥悠然,忍不住失聲痛哭,在經歷了一個半月的地獄折磨之後,她終於見到了麥悠然。
麥悠然在房門被踢開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懵了,她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寂靜的夜晚,他們會如天神一般的降臨,她愣愣地坐在哪裡,半天沒有反映。
“主人,不要打了,他快要被打死了!”
歐陽文彬被打滿臉是血,奄奄一息,而雷狄傲卻像沒有發泄夠一樣,雙拳發足了力氣,拼命地打着,耿嚴攔了攔了幾次都沒有攔住,雷狄傲完全失去了控制,發了瘋的狠狠揍着他。
“不要打死他,現在麥小姐的身體狀況不明,您不要衝動啊!”耿嚴從雷狄傲的身後抱住了他,拼命地將他從歐陽文彬的身上給拖了下來。他似乎打累了,靠地牆壁上劇烈地喘息着,腦海裡那刺激的畫面無法驅散。
“主人,麥小姐……”阿沙輕聲提醒道,她脫自己的外套披在麥悠然的身上。
雷狄傲這才慢慢站了起來,轉身,一步步地走向麥悠然……
麥悠然能夠看到他高大的輪廓在漸漸地靠近她,是他,是那個在夢裡思念了很多次的男人,他身上有她熟悉的依戀的味道。
她猛然撲到了他的懷裡,任眼淚恣意地兇涌着。
“你接到我的電話是不是?”她傻傻地問着。
“是!”他低低的聲音帶着一種深深的哀傷,大手停在她的腦袋上,良久,才用力地撫住了她的頭髮,將她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裡,最貼近心臟的地方。經歷了地獄式的考驗,她終於完好無損地被他找回來了。
“你終於來了,狄傲,你終於來救我了!我們的孩子呢?”
她仰着小臉看向他,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依稀可以分辨他的臉部輪廓。
耿嚴的身形從外面衝進來,“主人,整幢房子都搜過了,沒有看到嬰兒。”
麥悠然有些慌了,“可能在農場,在這附近一個小時左右車程的地方,有一個農場,裡面有一對華裔的老夫妻,我在那裡生的孩子……”生孩子的時候,她有交待老婦人替她看管孩子的。
他緊緊地擁住了她,“別擔心,我會在這裡搜索的。阿沙,你先送麥小姐去醫院。”
“不,我哪裡也不要去,我沒事,我要在跟你們一起去尋找我的孩子……”麥悠然聲音哽咽。
“好,一起,我們一起去找孩子!”
他沒有再拒絕她的請求,將她從房子裡抱出來,然後放到了車子裡。
此時正是凌晨一點,外面還是漆黑一片,幾輛越野的吉普車停在遠處,閃爍的車燈像夜空裡的星辰。
雷狄傲將麥悠然放入車裡,又拿一張毯子將她裹好,這才發動了車子,向着遠處的農場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