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姐,我真的下不了手,外面那個男人不是渾蛋,他是個好人!”胡一純鬱悶道,雖然跟雷希愷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他對她的坦率和真誠,讓她對富人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好人?我呸!實話告訴你,江姐雖然只大你幾歲,但是見得男人多了去。男人沒有好壞之分,只有有膽和沒膽之分,你信不信,你現在要是在他面前脫掉褲子,他就會上了你?”江燕曾經在夜總會裡做過幾年,賺了錢之後纔開了這家酒吧,也算是從良了,但是人情世故她算是看透了,在她的世界裡,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胡一純臉色微紅,“江姐,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那麼露骨?”
“露骨?我呸!我沒有一點誇張,外面那富家公子哥,他明顯是現在對你有興趣,這男人一旦被色迷了心,智商就變低了,這個時候是最好撈錢的。要不然等他失去了對你的新鮮感,就不會在你身上浪費一毛錢了!我可警告你,你別以爲能夠坐在他的車上兜兜風,就以爲自己真能夠踏入豪門當少奶奶了。你趕緊收起你那些癡心妄想吧!像你這種心思的女孩多的去了,一個個都削尖了腦袋往豪門鑽,最後都沒有好下場的。我懶得在這裡跟你浪費脣舌了,要麼讓他掏錢,要麼你今晚陪龍哥睡,他可是眼饞你很久了。”
無情的現實將那一丁點幻想的希望給碟碾壓得粉碎,其實胡一純並不是奢望着想高攀雷希愷,也沒有打算嫁入豪門,她只是想將雷希愷當成自己的朋友,自己能夠與他平起平坐,相互交換信任與真誠,可是,她現在沒有這麼做的權利。
重新回到酒桌前面,胡一純臉色有些蒼白,雷希愷看到了她袖子底下的纖細手臂,上面胡亂地貼着幾張廉價的創可貼。
“呀,你受傷了?”
胡一純無所謂地笑了笑,“沒事,一點擦傷而已!”
“是不是我撞傷的?要不要緊,讓我看看……”雷希愷伸出手來,胡一純尷尬地拒絕了他的好意,滿不在乎地說道:
“不,不用了,真的沒事,這點小傷不在乎的。”
“你們的酒來了!還需要點一些小菜嗎?”
服務生熟練地將那一瓶皇家禮炮端上來,桌子底下,胡一純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目光緊張地盯着雷希愷的椅子,想到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這一切流程都是江燕安排好的,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次讓客人中了招,這就像一個完美的陷阱,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雷希愷往下跳。
“先生,您能不能往裡面坐一點……”服務生善意地“提醒”道。(
“哦,好的……”
雷希愷起身,準備往裡面挪,可是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又軟又滑,他身子失去控制猛地前傾,正好撞倒了服務生手裡的盤子。
“哐當……啪……”一聲脆響,那瓶皇家禮炮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胡一純彷彿看到自己在向着一團漆黑的深淵底下墜落,然後被一團漆黑的泥漿糊得嚴嚴實實的,再也無法掙扎得出來。
“哎呀,先生,對不起!您沒事吧!”服務生急忙將雷希愷扶起來。
“沒事沒事!”雷希愷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
“這酒……”服務生爲難道。
“喲,這位先生這麼有錢,當然不會再在乎那一點酒錢,是吧?”江燕適時地出現,微笑着湊了過來,向服務生使眼神,立即有服務員利索地過來,將滿地的罪證趕緊清掃出去,迅速地毀屍滅跡。那一瓶摔碎的皇家禮炮,不過是瓶假酒,裡面裝的就是自來水。反正“灑”流得滿地都是,就算客人回頭想查證,也是死無對證了。
“沒事,一瓶酒而來,再來一瓶吧!還有那個你們這裡的特色點心,全部來一份。(
胡一純笑得有些虛浮,心底竟然生出一種強烈的負罪感來。
“好,好啊!真是個豪爽的男人,我就喜歡這種男人!”江燕坐下來,一邊使勁地朝着胡一純使眼神,胡一純假裝沒有看見。簡直是如坐鍼氈,等下埋單的時候,雷希愷會不會拿刀把她砍了,她始胡亂地猜測着自己的悲慘結局。
“哎呀,這時間不早了,純啊,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喝!”
看着也吃得差不多了,江燕識趣地提前“告辭”這一切都有一套完美的流程,結下來埋單就靠胡一純當擋箭牌了。她只會偷偷藏在暗處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快十二點了!你也要回家了吧!服務生,埋單!”雷希愷一臉燦爛的笑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已經中了陷阱。
胡一純條件反射似的彈跳起來,準備隨時逃跑……
“先生,這是您的帳單!”服務生將酒水單遞了過來。(
雷希愷隨意地瞟了一眼,上面那一串長長的零讓他有些眼花,揉了揉眼睛,怎麼會那麼多,心裡微微有些質疑,人民幣現在貶值成這樣了嗎?
胡一純緊張地看着雷希愷的反映,她的心在撲突撲突地跳着,好像要隨時跳出胸腔來。
“二十萬?就兩瓶酒這些菜?”雷希愷也略有些質疑。
“是的,先生,您剛纔打碎的那一瓶皇家禮炮是限量珍藏版的,全世界僅只一瓶。”反正已經死無對證,全由他信口雄黃了。
“這樣啊,好可惜沒有喝到!”雷希愷就說了這淡淡一句,然後從容地將上午雷狄傲給他的一袋子錢給了服務生。
胡一純看着服務生數錢,她的眼睛都直了,雖然知道雷希愷有錢,但是沒有想到,他會有錢到這種程度,果真是錢多人傻麼?
結完帳單之後,胡一純跟雷希愷一起出門,雖然他極力地表示可以送她回家,但是她卻以有事爲藉口謝絕了。
這是她唯一一次在騙到錢之後,心裡卻難過得無法自抑的經歷。
一個人走在昏暗的小巷子裡,手機又響了起來。
“嘿嘿,狐狸精,這次表現還不錯啊!二十萬,一人一半,你那十萬,我幫你還給龍哥了,兩清了。你要再接再厲!”
“江姐,我奶奶下個月還要做透析,你能不能再借一點給我?”
“借你是沒有問題,不過剛纔龍哥說了,現在放高利貸都是百分之二十的息了,你如果要的話我們可以給你十五分,這是最低優惠了,你想要多少都有。”江燕爽快地答道。
胡一純沒有吭聲,默然地掐斷了電話,一旦借了這些吸血鬼的錢,你就永遠別想清白着脫身了。可是,奶奶這個月的透析費用要去哪裡弄呢?
走到巷子的盡頭,拐進樓道,一眼就看到有燈光從自家的門口照出來,透過紗門,隱隱看到了幾個人影。
現在才十點多鐘,按照以往的情形來看,奶奶基本上要到半夜一點左右纔會回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胡一純加快了腳步,匆匆地推門而入。
“奶奶……”
不大的廳裡坐着一男一女,正是大伯家的女兒和兒子,胡娟和胡繼兄妹倆,奶奶沒有退休以前,這兄妹倆經常過來蹭吃蹭喝的,奶奶退休以後,這日子越發的艱難。後來大伯因爲倒賣二手房,這幾年賺了不少錢,有錢了自然也瞧不起這窮酸地了,再也不來了。三年前,胡一純因爲闌尾炎住院,奶奶實在是拿不出錢來,找大伯去借了幾次,大伯一分錢沒拿,反倒是跟奶奶斷絕了母子關係,這兩家人就算是徹底的沒有來往了。而此時,這一對兄妹出現在這裡簡直就是個奇蹟。
“純丫頭,你下課了啊!你娟姐和繼弟弟買東西來看你了!”
奶奶眼底洋溢着激動,胡一純的表情很淡:“奶奶,我有點累了,想進去休息。”
胡娟輕咳了一聲,揶揄道:“一純,你也太不懂事了,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你怎麼能忍心讓她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去賣零食?養你還不如養條狗呢!”
胡一純頓時火氣上來了,“是啊,你爸也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他爲什麼不盡一下養老的義務呢?還在危難的時候跟奶奶斷絕母子關係。雖然不知道你今天過來有什麼目地,但是我警告你,這裡不歡迎你們。”
桌面上堆放着胡娟買過來的麥片和茶葉,一看就是他們家吃剩下的東西,胡一純惱火地將這一堆抱起來,扔到胡娟的懷裡,“我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們的施捨。”
胡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惱羞成怒地站了起來,“你拽個屁呀!我們是來看奶奶的,又不是來看你的!你算是哪根蔥啊?有本事跟你媽去啊!別在胡家丟人現眼。”
人有了錢,腰桿也直了,胡娟挺起胸脯對着胡一純叫囂着,想借自己是長孫的身份給胡一純一個下馬威。
胡一純氣得要命,她沒有說話,沉默了一會,突然衝進來了衛生間,將一桶洗過拖把的髒水拎出來,朝着胡娟劈頭蓋臉的澆了過去。
“滾,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姐弟打得什麼主意。我警告你,只要我活着一天,這房子拆遷補償你們一毛錢也別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