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熙並未轉身,西門耀以爲伊熙睡着了,便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垂首,在她的手背上印了一個吻。他並未轉身走出殿外,反而是久久地坐在牀沿,看着伊熙,眸子裡深邃而沉靜,令人窺探不出他此時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坑爹!
試問深夜被一個人這樣盯着,誰能睡得着?
伊熙垂落在眼瞼處的睫毛眨了眨,擡起,轉過身,頓時迎上了西門耀那一雙透不出溫度的冰眸,“你很閒?”
“你可是睡不着?”
“……”伊熙翻身坐起,“勞駕,你能不能別問這種類似廢話的問題?”
西門耀伸出手,看着伊熙,“在黎王府的時候,你不是一直想要看到朕在那一片湖水下藏得到底是什麼?”
伊熙揚了揚眉,眼底裡閃過了一絲警惕,“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周圍一定會有陷阱,你可是覺得我很傻?”
“你不信朕?”西門耀看着伊熙一臉戒備,懶懶地丟出了一句。
“你可是覺得你長了一張可信度很高的臉?”伊熙慢條斯理的站起身,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在黎王府時,我爲了想要看湖水裡藏着的秘密可是沒少遭罪,如今你問我這個,可是在逗我玩,亦或者是在試探我?”
“你大可以放心,我如今這個樣子,怕是連走出皇宮都難,更別說去到黎王府。”
西門耀站起身,走到伊熙的跟前,居高臨下的斜睨着她,眸子裡的神情意味深長,“你可是在躲着朕,亦或者是,害怕和朕相處,因爲你知道你的心是騙不了朕,同時也騙不了你自己。”
她明明心裡就有他,卻始終嘴硬不想承認。
他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什麼時候會這麼的長記性,受教訓。在黎王府裡,即使他將她關在血冢裡,甚至廢了她一條腿,她可都還是不顧一切的想要知道湖水裡藏着的是什麼秘密。
伊熙無語扶額,“自戀到這程度,倒也是醉了。”
“醉了?”西門耀頓了頓,這女人,連懷孕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瞞着他,還能有什麼事情是不瞞着他的,怕是她的身份絕對不會僅僅只是他查到的那麼簡單。
“朕希望,遲早有一天你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朕,朕相信朕可以等到那一天。”
“你可是覺得我應該是個白富美,而不是什麼罪臣之女才能配得上你?”伊熙懶懶地擡了擡眼皮,漫不經心的睨了西門耀一眼,“抱歉了,我還真的就只是一個罪臣之女,讓你失望了。”
“哦,是麼?”西門耀不再開口,而是揚起手,一道淡藍色的微光震了出去,只見片刻,一道雪色的身影躍下,雪狼從窗臺上躍下,恭敬地站在了地面上。
雪狼擡起頭,一雙泛着幽光的眼眸孤冷的睨了一眼伊熙,似有不屑。
這女人,一回來就準沒好事。
伊熙慢條斯理的邁開步子走到雪狼的跟前,俯下身,眼底裡一片清冷,“小胖狼,你倒是一點都沒變。不過,你放心,我倒也不會和你計較,我若是和你計較,豈不是讓人分辨不出誰纔是真正的白癡?”
聞言,雪狼立即弓起了腰身,這女人簡直就是可惡至極,它可是英俊魁梧的雪狼,身材可是完美到爆,怎麼可能和胖子沾邊。
“不服麼?”
雪狼猛地別過臉,整個鼻子甚至揚上了天,一副不想對伊熙加以理會的樣子。
西門耀躍上雪狼的背,朝着伊熙伸出手,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肢一個用力便將她提到了身前。伊熙心猛地一窒,這樣的場景太過熟悉,她的腦海裡甚至閃過了以前在黎王府裡時發生過的每一幅畫面。
他的懷裡,衝刺着他的氣息,使得她根本就無從逃避。
伊熙微微垂下眼簾,秀長卷翹的睫毛掩住了她眼底裡的那一絲波動的情緒,緩緩地,眸子裡恢復了平靜。她擡起眸,轉過身,伸出手圈住了西門耀的腰間。
這一刻,她想要縱容一下自己,聽從她的心走。
猛地,西門耀身子一僵,一陣狂喜甚至席捲着他整個心,心情頓時變得激動澎湃。不禁的,他俯下頭,在她的髮絲上深深地印下了一個吻。
他開口,溢出嘴角的是一種有心發出的感嘆,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
她的頭貼着他的心口,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心跳的力度和速度,她不禁的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抱着他腰肢的手不禁的收緊。
“西門耀……”
或許,他們都該給彼此一個機會。
月光下,伊熙靜靜地依偎在西門耀的懷裡,兩個人的身影交織的在一起,層層的月光在他們的肩上暈開,唯美得甚至令人難以呼吸。
只是,現實永遠是殘酷的,等待他們兩個人的將會是一場更大的暴風雨。而危險,也漸漸朝着他們逼近。
今晚,似乎又是一個不平之夜……
城郊外,九嶷山。
整個山洞裡,石壁上的水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面上,濺起了一陣不小的水花,整個山洞裡愈發的安靜了。
西門可馨一個人坐在山洞的石牀上,雙眸垂下,眸光靜靜地落在掌心上的那一塊塊碎裂的玉石上。身旁,一隻銀狐擡起眸看着西門可馨,仰起頭,輕輕地蹭了蹭西門可馨的身子。
她擡起手,溫柔地撫摸了一下銀狐的腦袋,開口道:“你放心,馨兒沒事。”
總是溫柔似水的嗓音裡,似乎卻平靜得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神秘彷彿早已經滲透到了她的骨子裡。
“馨兒……”話音落,一道微光閃現,只見許久不見蹤影的九天已經坐到了西門可馨的身旁,見狀,銀狐一個躍起,頓時沒入到了西門可馨頭上的玉色簪子裡。
九天看着西門可馨,似有擔憂,“你可是在擔心那個?”
他知道,能牽扯住她的心的,只有那個人。
不管他做了什麼,馨兒自始至終都不會接受,她的心就只裝得下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卻從未將心思放在馨兒的身上,那個人看不到馨兒的難受和痛苦,所以那個人該死。
西門可馨並未擡頭,搖了搖頭,並未開口。
九天看着西門可馨,掃了一眼她掌心上的那幾塊碎掉的玉石,問道:“你可是在擔心你的太子哥哥?”
他一直守在西門可馨的身邊,自然明白她手中的那一塊玉決碎裂是爲了什麼原因。
上次若不是馨兒執意要爲了西門霖鑫而冒險動用了玉決查看了西門耀,這一塊玉決也不會被西門耀的靈力所震碎,甚至馨兒還因此而險些傷到。
如今,能讓馨兒如此掛心的怕也只有西門霖鑫了。只是,什麼時候,馨兒能如此待他?
西門可馨點頭,看着手中的玉石,許久纔開口道:“自從被西門耀逼出皇城,太子哥哥一直在尋找機會能夠從西門耀的手中重新奪回政權。”
“馨兒卻幫不了太子哥哥。”
她手中的玉石碎了,她無法動用玉決的力量,所以她根本就幫不了太子哥哥。
只是,這個世界上,她就只有太子哥哥唯一一個親人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太子哥哥危險而袖手旁觀。
九天環顧了一下四周,眉頭皺了皺,除了方纔他進來時洞口守着的那些侍衛之外,他似乎就不再看到有其他的侍衛。
“馨兒,西門霖鑫可是去找西門耀?”
“恩。”西門可馨擡起眸,看着九天,“九天,能不能帶馨兒去黎王府?”
自從被逼出皇城之後,太子哥哥就一直暗中派人潛入皇宮打探消息。這段時間,太子哥哥甚至爲了能奪回政權而不眠不休,她卻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什麼都幫不上。
今晚,太子哥哥收到了消息,西門耀帶着伊熙去黎王府,西門耀受了內傷,伊熙中了迷心蠱。所以,太子哥哥便決定舉兵暗中潛入黎王府,想要利用今晚的機會奪回政權。
她見識過西門耀的武功,玉決乃是上古寶物,他卻能輕而易舉的將玉決給震碎。所以,她擔心太子哥哥,她想要幫太子哥哥。
“黎王府?”九天看着西門可馨,迎上她的雙眸,不再開口。他點了點頭,擡起手握住了西門可馨的手,只見一道微光流轉在他們兩個人的掌心之間,一個光影閃現,頓時整個山洞內便再無一人。
黎王府。
一道雪影躍下。
西門耀看着前面的湖水,只見月光投射在湖面上,頓時折射出一道詭異的藍光,整個湖面的中央位置上的紫花盛開的愈發的妖嬈。
這湖水深處是花蝶蠱,他若是想要進入到湖水下的洞口裡,就必須要將整個湖面上的結界給破開。
西門耀看了一眼伊熙,深沉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堅定。他擡起手,掌心中開始凝聚着一股強大的靈力,淡藍色的微光宛如一團熊熊灼燒的火焰。見狀,雪狼轉過頭,“嗷嗚……”地一聲,似乎在擔心這西門耀。
擡起手,西門耀將手中的微光猛地朝着湖面上震了出去,砰地一聲,整個湖面開始朝着四周打開,湖水捲起了一層層巨浪,湖面上整個被劈開。
此時,西門耀喉間猛地一個哽咽,一股血腥的氣息朝着咽喉上涌了出來。爲了不讓伊熙有所察覺,他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封住了他的內力,血絲溢出了嘴角,擡起手,他立即將血絲抹掉,臉上的神情依舊沉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