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衝入金字塔中,擡首一望,卻見高臺之上,何青青懸浮在半空中,最後一絲悽慘的呻‘吟’也在這一刻化爲烏有。
大殿內靜極了,只能聽到靈氣蒸騰的呼呼風聲。
還是,來晚了嗎?
望着一動不動懸浮的嬌少‘女’,衆人竟然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好像只要多出一言,便會將那孱弱的身子驚散爲碎片,消散若塵……
最先躍入平臺之上的,反而是秦令儀,當他看到水晶臺上滅魂奪舍陣中死屍般歪坐着的丹雲子時,他的臉‘色’猛然一變。
再觀陣中靈石消耗殆盡,一切顯示已經奪舍成功完成時,他有些不忍的擡首望了望空中掛着的那蒼白脆弱的嬌小少‘女’……
這個‘女’孩,他還清晰記得她在半月山受盡委屈後的嬌弱憐惜模樣,逃離丹宗時那倔強不肯服輸的霧氣水眸……
不知爲何,像是突然被一隻大手抓緊了似的,心一陣陣悶得發痛。
這個滅魂奪舍陣的陣旗,還是他贈送給丹雲子的上上品,其實,他早已知曉丹雲子的意圖,他本來莫說阻止,至少不是送這少‘女’上斷頭臺的幫兇……
這個老不死的狗東西,即便你奪舍成功,也不能讓你活在人間!
“卡卡擦擦!”
一陣陣讓人牙酸的骨頭移位的聲音,自頭頂之上傳來,此前一動不動的何青青,在這一刻,竟然詭異的移動起來。
像是手腳有些不靈活,她在空中邁步顯得如殭屍般僵硬詭異。
當她扭頭朝下望時,所有人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種‘陰’鷙充滿惡毒之意的目光,就像惡鬼侵佔了清純少‘女’的身體,讓人噁心非常。
青兒她……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
溫別意等人感到陣陣暈眩,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實。
“是丹宗的那個‘女’孩,唉,真可憐……”
雲舒兒站得離蕭無量很近,極其憐憫的嘆息一聲,目中有淚。
她知道蕭無量一定對她有些意思,或者說,對曾經的陸青雲有意思,因爲,她總是能在不經意間撞上他的清淡視線。
她也本以爲何青青對蕭無量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關係,否則,在溫別意等人搖搖‘欲’墜的時候,他卻還能極爲冷靜的仰望着空中僵硬醜陋的那個‘女’子,毫無悲‘色’。
“這個丹雲子,該死!”
雲舒兒擺出一副疾言厲‘色’的高傲之‘色’,劍光一閃,竟然朝着何青青刺去!
在她眼中,陸青雲那樣的聖母‘性’格,一定會爲此打抱不平的,爲了蕭無量,她頭一次覺得,做陸青雲的感覺很不錯。
“慢!”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不但蕭無量猛然一掌推開了她,秦令儀竟然也握住了她刺出的劍。
“爲什麼?既然已經被奪舍,殺了她,才能爲這個姑娘報仇,你們……莫非想留下這人的‘性’命不成?”
雲舒兒面‘色’連變,好不容易纔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來,瀟灑回劍入鞘,背手站在一角,顯得她極不高興,不打算再‘插’手這事。
非但蕭無量眼角餘光都未給過她一眼,就連秦令儀的視線,也沒在她身上。
此時,半空中的何青青走動的姿勢已經自然了很多,似乎終於成功掌握住了身體。
蒼白的面‘色’‘露’出一抹‘陰’狠的冷笑,讓她甜美清新的容貌變得極爲奇怪僵硬。
“你們……來……得很……及時。”
嘶啞的聲線,斷斷續續的話語,就像殭屍剛剛復活,舌頭還是僵直的,發音極其不準。
“頂級,資質,我也,有了頂級資質,我再也不用仰望任何人,我也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腳下,讓所有人臣服,我還可以化神飛昇,做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哈哈哈!”
不過,她越說越順溜,聲音雖仍舊嘶啞,但卻能聽出扭曲的快意來。
尤其那嬌美的容顏,因爲這種不可抑制的笑聲,變得妖異如惡鬼。
“可惜,你們卻來礙事,你們以爲,我做出這種事前,能不想好退路嗎?”
何青青,嗯,這時候,說丹雲子更爲恰當。
丹雲子單手一勾指,纖弱的手指翹起讓人‘雞’皮疙瘩的僵硬蘭‘花’指,指向法陣中心。
“法陣一毀,整座城,包括你們這些廢物,都會埋葬在此,而我!”丹雲子彈出一尊白‘玉’鼎來,充滿惡毒的快意,輕飄飄的望了衆人一眼,“我就不陪你們送死了!”
他用何青青的嬌美面容,做出扭曲至極的笑意,讓衆人恨得鮮血翻涌。
可是,他們每個人都還有一些希冀,期望何青青只是沉睡了過去,只要努力的呼喚,她就能夠醒來。
所以,沒有人貿然出手對付丹雲子。
“在離開這具身體前,你哪兒也不能去!”
蕭無量一步一步緩緩走向丹雲子,每一步都有着‘逼’人的沉重靈壓,化神期高手的靈壓。
他每走一步,丹雲子便後退一步,他雖然很想鑽入白‘玉’鼎中從衆敵環視的狀況下逃離,可是,他忘記了,何青青的身體只是築基期修爲,在化神高手面前,只要靈壓壓迫,就能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何談逃離。
“不,我不會算漏,一切都計劃得很完美,我不可能出錯!”
丹雲子嘶喊起來,何青青那嬌美的臉扭曲到了極致,‘露’出種瘋狂惡毒的神‘色’來。
蕭無量冷冷的諷笑,“你忘記了,你已不是化神修爲。”
丹雲子一瞬間如遭雷擊。
“我竟然忘了,我已經不再是化神期修爲……”
蕭無量‘露’出一抹冷酷到極致的冰冷表情,彷彿無視了這具身體的本尊是誰的,竟然劈頭一個指壓了下去。
“從這具身體裡出來,或者,死!”
山嶽般沉重的靈壓鋪天蓋地壓向丹雲子,在這根手指面前,他覺得自己渺小得像一隻孱弱的螞蟻,對方隨便一指,便能隨意摁死他。
自從元嬰修成,已經多久沒有這種被人狠狠踩在腳下的感覺了……丹雲子因爲屈辱而感到憤怒!
一絲絲血跡,順着嘴角溢出,他不想狼狽的逃避,可是這樣的結果,便是五臟六腑的劇痛,還有丹田,剛剛一直不能很清晰感知的丹田,此時竟然完全斷了聯繫。
“嗡!”
就在此時,水晶臺上的陣眼發出一陣耀目至極的綠‘色’光芒,帶着毀滅一切的力量,直衝而上,金字塔頂就在此時,竟然四面打開,放了這沖天的綠‘色’靈光直衝雲霄。
“轟隆隆!”
一陣陣地動山搖的搖晃,積攢着巨大的毀滅力量,衝擊任何立在表面的高聳之物,一座座大廈轟然倒塌。
不到一分鐘,外面的一切就像災難片的場景,一瞬間化爲齏粉,喧囂的塵土沖天而上,染灰了這一片天空。
“死吧,死吧,都去死!”
丹雲子癲狂的大笑起來,“此陣本就該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又被我加了點料,哈哈,我既然活不成,你們也別想活。”
“主人的陣法,豈能你這種蟲子似的人物能夠明白的,蠢貨!”
杜青鴉,自進入金字塔後,便沉默的杜青鴉,此時竟忽然出現在丹雲子的一側,反手一綁,竟押着丹雲子,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擲,投入到那沖天的綠‘色’靈力的中心,何青青的身體便重重的跌落在陣眼之中。
“啊啊啊!”
丹雲子一聲聲嘶啞的淒厲慘叫,透過綠‘色’靈力衝擊着人們的耳膜。
“杜青鴉,你幹了什麼?那是青兒的身體!”
柳芳洲劍指杜青鴉,冷氣如霜,殺氣‘逼’人。
其他人也都是覺得詫異,因爲,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敢去碰這洪流般恐懼的靈壓,不消一刻鐘,整個人都會化爲一攤血水。
丹雲子是必死無疑,但豈不是也掐斷何青青可能還活着的萬分之一希望。
若只是要丹雲子死,這裡很多人都可以做得到。
所以,他們一瞬間都用仇恨的眼神望着杜青鴉。
安星辰更是搖着頭一臉悔恨,眼中滿是血‘色’的恨意,“是了,在雪城之中,我們那樣對你,所以,你故意示好接近我們,然後,來害死青兒嗎?你這個賤……”
“啪!”
人字還未說出來,安星辰就被杜青鴉一巴掌打懵了。
“蠢貨,主人還未死,那種老東西,怎麼能奪舍主人。”
杜青鴉冷然一笑,極爲傲氣的擡高下巴,望着陣眼中的依稀可見的白‘色’身影,“主人的神力,不是我等凡人能夠理解的。”
真的嗎?
衆人又是欣喜,又是懼怕,怕這話是假的。
白十九畢竟對何青青只有友情,自然要清醒一些,此時,他指着陣中的何青青,“你們看!”
原來,陣中的何青青此時已經盤膝而坐,竟然是打坐的模樣,不過,或許是兩個魂體在‘交’戰,時不時還會發出幾聲扭曲痛苦至極的嘶吼聲,接着下一刻又恢復寶相莊嚴的面容。
這是在爭奪身體的支配權,誰成功了,誰就能活下來。
衆人這次是真正的歡喜起來,就連蕭無量,也微不可察的勾起了‘脣’角。
不過,只要那嘶吼聲不消失,衆人卻還是無法放下心來。最要緊的是,此時地下城發出陣陣天翻地覆的震動,似乎下一刻就會連同着僅存的金字塔也會跟着全部傾頹。衆人不免又多了一重憂慮,這法陣,還能支持到何青青奪取身體的主動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