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
瘋了嗎?
安妮公主憎恨的瞪着約瑟,這個她自小開始,便深深戀慕的男人。
與她的愛意相等是,是她深深的憎恨。
她恨不得一刀一刀把約瑟王子割碎,讓他痛苦的死在自己面前。
可是,她又深深的愛着約瑟,當真正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時,她的心也彷彿被一把匕首扎中,痛苦到窒息。
就像現在,當她很想抱着他的頭痛哭時,她卻又因爲憎恨而無法去做。
因爲她不明白,都快要死了,約瑟王子還在笑什麼。
這是她最爲憎恨的,她永遠也不懂他心中想的是什麼,而明明七年不曾見面的莉塔·安布羅斯,卻好像只需要與約瑟對視一眼,便互相能明白對方的想法。
他們的世界,她永遠不懂。
就像父王曾經嘆息的對她說,爲什麼我唯一的‘女’兒,卻不懂政治不懂人心呢,可憐的孩子,埃菲帝國的重擔,你以後要如何承受啊。
她當時候卻是不以爲意的俏皮回答,只要有了約瑟王子就夠了,他一定會給我管理好埃菲帝國的,您也說過,約瑟對我最好了。
面對這樣的回答,父王的有着深深的失望之意,那失望的目光,在逃離到查利帝國的每一個夜夜都在折磨折磨着她的神經。
她從此學着去觀察人心,學着去把握政治,她學着去成爲了一名足以匹配得上約瑟王子的王后。
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的把王宮經營的井井有條,不厭其煩的讓一批批貴‘婦’人覲見,把所有王后該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卻還是永遠都得不到約瑟王子一個讚賞的眼神。
爲什麼呢?
她都那麼努力了,卻爲何還是得不到認同?
她都那麼努力的揣摩人心,分析貴族勢力了,卻爲什麼還不能明白約瑟王子的真正想法。
難道就像父王說的那樣,政治,不是她能明白的高難度課程嗎?
“安妮,沒用的,有些事情是靠的是頭腦和天賦,你只適合做一個單純的公主。”
約瑟王子彷彿明白安妮公主此時的想法,竟然把她心底的疑問都給予了回答。
“我很抱歉利用了你,如果有來世,我一定償還。只希望,下一輩子,你能找到一個永遠呵護你的好男人,安妮,我的確一直把你當妹妹,即便利用你,也從未想過傷害你,你信嗎?”
他的氣息越來越弱,到了臨死,他面對安妮公主的眼神,終於與幼時一樣親切溫柔,像一個大哥哥般充滿關愛。
可惜,這種關愛卻也是安妮公主憎恨的,她想做的,只是約瑟的愛人而已,她從來也不曾想過要做什麼噁心的妹妹。
“是不是因爲莉塔·安布羅斯懂得這些天下大勢,所以你才喜歡他,告訴我!”
她幾乎嚴厲的在嘶吼,在約瑟王子回答這個問題前,她甚至瘋狂得要從死神那兒奪魂!
“莉……莉塔嗎?”約瑟王子微弱的一笑,“她的人生,也是我所追求的。只可惜,我和她也永遠不是同一類人,不過,我們至少有一點相同,那便是乾脆,想要做什麼,從來不會因爲任何事而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只有喜歡……自見到她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喜歡上她了……”
帶着留戀的笑意,約瑟王子緩緩閉上了眼睛。
“第一眼見到,就喜歡她了嗎?她的人生,也是你所追求的嗎?莉塔·安布羅斯,她到底有多好?”
安妮公主終於忍不住淚流滿面,她現在竟不知道是悲傷多一些,還是痛苦多一些,呆呆的看着約瑟王子的身體,彷彿她的心也跟着他一起飛入了另一片天空。
“安妮,你現在滿意了嗎?”
墨菲終於自莉塔的身邊,飛身到了這人羣之外,靜靜望着怔怔出神的安妮公主,他的目光深沉,竟然無法見到他的悲傷或者其他任何情緒。
安妮公主審視着他,冷冷道:“你也滿意了吧,你最強大的對手,約瑟已經死在這裡,這片大陸,誰也抵擋不住你前進的步伐,人族終將會最終只有一個王,那邊是你,你纔是最大的贏家不是嗎?”
她自以爲說中了墨菲的心事,因此‘露’出得意而惡毒的笑意。
可是,墨菲卻冷冷的,用頗爲憐憫的目光望着她,哂笑道:“我現在知道,無論多麼痛苦的經歷,也不會讓一個人變得聰明。安妮,你最不應該出生在王家,也最不應該是王家唯一的繼承人,可惜。”
他的話語緩緩一轉,“得到整個大陸這樣的想法,約瑟·澤布塔或許有過,但是我,其實,只要你有足夠的擔當成爲一位合格的‘女’王,我心甘情願成爲一名監督王室的親王,永遠沉寂在人羣之後。”
擡首望向藍天之上,他語氣幽然,“我所期待的人生,並不是你能懂的。”
他這話一下刺中了安妮公主的死‘穴’,她幾乎磨着牙齒,猙獰冷笑,“都在喋喋不休的說我不懂,我不懂!你們的世界,難道是天堂的神秘‘花’園嗎?凡人不允許入內?呵呵,別把你們看的那麼高大。莉塔·安布羅斯的願望不過是做一個骯髒的流‘浪’詩人罷了,那種墮落的人生,我最好還是永遠別懂的好。”
她說着這話的時候,身影如鬼魅般舞動,那詭異的聲影,幾乎像是在祭奠死神,充滿了原始的力量。
墨菲的視線變得深沉,手中的劍也已經握緊。
他知道此來必然送死,卻不知爲何,心中不存任何懼怕和遺憾。
或許,在莉塔·安布羅斯永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經死了吧。
無法對惡魔奧西斯發出最致命的攻擊,至少,能夠向他選擇的替身還上一擊,把他的傲慢都狠狠的甩還給他。
劍氣如濤濤江山,轟然催動,捲起陣陣狂沙,‘迷’住了人們的眼睛。
墨菲國王的真正實力,最終所體現的便是這一劍。
灌注他所有生命能量的一劍,幾乎令人無法抵擋。
“沒用的。”
被劍指着的安妮公主,卻傲氣的冷笑着,緩慢而怪異的飄動着身子,仍舊在繼續她的死神之舞。
她根本就不懼這一劍,甚至還充滿了輕蔑之意。
惡魔給予她的力量如此強大,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毀滅這整個世界,而她的確打算這麼做。
這個處處對她充滿惡意的世界,沒有約瑟的世界,她全都要毀掉,讓所有一切都消失,包括她自己。
想拖着全世界爲她的愛情陪葬,安妮公主,的確是瘋了!
如今能阻止得了她的唯有‘精’靈王艾格尼絲一人,可是他此時,卻靜靜抱着莉塔·安布羅斯的身體,飄在高高的天空之上,迎着陽光,默然無語。
是對死者進行緬懷的儀式嗎?
還是他已經痛苦到無法再用其他方式排解。
‘精’靈們悲傷的望着他們的王,對於席捲戰場的森然劍氣,根本未曾關注。
灌注天地氣勢的一劍,終於重重劈下。
那是如此沉重的劍勢,幾乎能摧折一切。
可是,安妮公主卻冷笑着只伸出了一隻白嫩手掌一拂,根本就不把這一切放在眼裡。
“哼,得到力量就開始輕敵了嗎?”
墨菲忽然冷笑一聲,就在劍勢發出的一瞬間,忽然捏碎了一塊充滿能量的綠‘色’寶石。
無窮無盡的生命能量,‘抽’離他自己的生命,瞬間放大成一個人高的綠‘色’光圈,向着安妮公主飄去。
“神石!爲什麼你還有!”
安妮公主終於驚恐的尖叫起來。
在沒有毀掉這個世界以前,她還不想死啊。
生命被漸漸‘抽’離的墨菲,艱難一笑,“誰告訴你,神石只有一塊。安妮,收起你的瘋狂吧,至少在經歷這一世的末尾,變得聰明些,心‘胸’開闊些,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事情,比愛情這種東西,要有趣得多,還有一種感情,比愛情也要高尚得多,這些,你不放開心‘胸’,是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到了最後,他還是對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侄‘女’兒,給出了敦敦告誡。
可惜,他的話,如今的安妮公主是一句也聽不進去的。
她的身影迅速移動,手中也多出了一柄閃動着寒光的三叉戟。
她要用這三叉戟狠狠的貫入墨菲,他的王叔的‘胸’膛,把他那僞善的告誡推向死神的懷抱。
她的確這麼做了,在綠‘色’光圈接近過來的一瞬間,便做到了。
“噗!”
冷兵器貫入血‘肉’的聲音,在如此浩大的劍氣攻擊之中,竟然清晰入耳。
三叉戟的確深深的‘插’入了墨菲親王的‘胸’膛,他幾乎是帶着一種輕鬆的笑意死去的。
可是,安妮公主卻根本沒有時間去觀察這讓她深深憎恨的人死去的表情。
她低着頭,睜着雙目,不可思議的盯着自己汩汩冒血的‘胸’口……
原來,那兵器貫入血‘肉’的聲音,卻來自她自己的身體。
她緩緩偏過頭,看到了‘精’靈王艾格尼絲,他的手中,執着一柄黑‘色’的匕首。
那是剛剛安妮公主親手‘插’入莉塔·安布羅斯‘胸’膛的那一把,其上關注的惡魔力量最強大,安妮公主清楚得很。
綠‘色’光圈緩緩包圍過來,把安妮公主裹入其中,她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惡魔之力在消失,她的生命之力也同時緩緩消散。
這是要死了嗎?
安妮公主不甘的掙扎,怨恨的盯着被艾格尼絲抱在懷中的莉塔·安布羅斯,爲什麼,那個‘女’人有這麼多的男人爲她去死。
“你也逃不掉的,動了奧西斯的武器,必將會被詛咒。”
安妮公主惡毒的笑望着艾格尼絲,爲了能多拉一個人而死亡,感到無比快樂。
“我來到這裡,便早已算到,必將殞命於此。但我還是來了,爲了她,而已爲了這個世界的和平。”
艾格尼絲緩緩一笑,針對他的詛咒來得很快,他每說一個字,人便變淡幾分,在安妮公主死亡的時候,他自己也消失入了空氣之中。整個世界沉寂了,這份勝利來得太過沉重,以人類英雄和偉大的‘精’靈王死亡而告終,他們已經失去了慶祝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