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本來可以忍住的。”蕭無量正‘色’地回答她。
陸青雲啞然，動了動‘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我卻沒有忍。”蕭無量‘露’出一種惘然之‘色’，苦澀地道：“現在想來，那卻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即便你變成何青青的樣貌，於我來說同樣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是這樣而已。”
“……”陸青雲低垂着眉眼，沉默一會才道，“那時候的我，體內有着楊寶兒的一抹魂，且樣貌又與她幾乎一模一樣，所以……你或許喜歡的是她呢。”
蕭無量半響沒說話，兩個人靜靜地沿着海邊走了很長一段距離。
太陽已經落在海平面下，晚霞漫天，映照得海水一片金光粼粼，極美。
蕭無量停了下來，望着漫無邊際的大海，閉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青雲覺得，自己或許該悄悄離開。
蕭無量卻忽然說道：“我原本以爲，或許這一切只是命運之神給我開的一個玩笑，故此，當你把那抹魂歸還給寶兒的時候，我便試着接受命運，去愛上命中註定的‘女’子，只是，我卻發現，我並不愛她……我甚至完全無法明白，蕭傲龍那一世，爲何會對她情根深種，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看到曾經的你喜歡上秦令儀一樣……很不協調。”
“或許，只是因爲愛情來的時候，總是沒有任何原因的，愛了就是愛了。”
陸青雲皺皺眉，只能這樣解釋，不過，想到秦令儀，她不免面‘色’黑了幾分，“你不會以爲你的那一世也是中了情蠱吧？”
蕭無量搖搖頭，皺眉幽幽地道：“當我試着去解開這個謎時，似乎總有一種力量來阻止我去思考，奇怪，竟是連思考也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左右，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我甚至有理由懷疑，我們一起走的路，也應該是被什麼所引導……要不然，怎麼解釋魔族這一次爲什麼會表現的那麼平和，一切簡直就像設計好了似的，在演一場‘精’心籌劃的大戲，其中人工雕琢的痕跡雖然隱晦，但只需細細去思量，並不難找尋出來，且到了仙界，這種痕跡就體現得更加突兀……”
陸青雲驚訝了，她沒想到，蕭無量竟早已在懷疑一切，作爲人族的皇者，果然有着不同尋常的嗅覺，對於‘陰’謀真的是一嗅即知呢！
“而你，是這一切的關鍵。”蕭無量目光灼灼地望着陸青雲，勾‘脣’一笑，“對我的猜測，你似乎並不感到驚訝。”
無奈地瞪他一眼，陸青雲一攤手，“早知道你這麼靠得住，死神就應該把一切重擔子都丟給你纔對。”
蕭無量卻搖搖頭，微微一笑，“在親和力上，沒有人比得上你，你天生有一種讓人心甘情願信服的力量，所以，擔負起聯繫一切這個重任的，只有你才能達成，死神的一切算計都沒有錯。”
“這算不算讚揚！”陸青雲‘摸’了‘摸’鼻子，笑了。
蕭無量也回以一笑，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從未如此的舒服暢快。
“不過，你真的就此放棄楊寶兒嗎？這會不會對她一個弱‘女’子太慘了些？總有一種始‘亂’終棄的渣男的味道啊。”
陸青雲大煞風景地來了一句。
蕭無量的笑容便立即凝固了，無奈地斜視她一眼，又是一陣幽然神‘色’，好半響，才又道：“如果不愛，勉強在一起，傷害豈不是更大。愛情這種東西，就像你說的，愛了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沒什麼理由可講。”
他最後這話意猶未盡的，一雙眼暗含深意，注視着陸青雲，這倒讓她有幾分不自在。
“的確沒什麼理由可講吧，那是你倆的事，原本沒我過問的餘地。”
陸青雲又‘摸’了‘摸’鼻子，撇開了頭。
蕭無量便也沒有再說話，兩個人注視着海面，直到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散盡光芒，海面變得幽深黑暗，這才又都嘆了一口氣。
“小九，我也‘挺’喜歡的，還有，作爲陸青雲的時候，我便極欣賞中洲帝君蕭無量，而作爲何青青，我也的確曾對你動心。”望着海面，陸青雲最終還是挑明瞭話頭。
這倒讓蕭無量有些驚訝，也有些受傷，慘然一笑，“只是曾經而已嗎？如果，在那個沙漠中，我……”
陸青雲卻截住了他的話頭，“即便那會子追回了我，你以爲你能消除掉蕭傲龍留下的記憶，在那個地下墓道的秘境中，你可是曾經爲了楊寶兒對我動手……”
“那時候，我被蕭傲龍所制，不能自已。”蕭無量有點不太平靜，急切解釋。
“就算你那時候是蕭傲龍，那又如何？”陸青雲一攤手，“在斷龍谷那一次，你畢竟還是選擇了袖手旁觀，你不要告訴我，那時候，你還沒控制住蕭傲龍的記憶？”
“我……”蕭無量啞然。
陸青雲偏頭，冷眼瞧着他，極無情地道：“所以，你的那份愛，可是摻雜了太多的猶豫。若我對你用情至深，或許，這一切都不是問題。然而，並沒有，就像你不夠穩定的愛一樣，我對你的動心，也並不那麼強烈，且，在我戴上死神之冠時，我的感情世界就已經變成了一潭死水，愛情這種高貴而奢侈的東西，與我無緣。”
“……”
蕭無量動了動‘脣’，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兩人默默對視，卻只覺心與心的距離隔着千山萬水，想要觸碰到對方的溫度，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罷了。
“你對月樓公子，卻終究還是不同的。”蕭無量說得極平淡，卻又篤定。
“……”這一次，換陸青雲不言。
“他是一個極純粹的人，他的愛能夠焚儘自我，卻又能隱忍地不傷及到你。或許，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讓你動心吧。”
蕭無量淺淡一笑，笑得有幾分滄桑，下一瞬，在原地消失了蹤影。
“……”
陸青雲怔怔想了良久，卻終究不過一嘆，一個情緒範圍都控制在極扁平的一段範圍之內的人，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感受那熾熱到能焚盡一切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