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閻霄宇換去以往一貫黑色利落的裝扮,身穿休閒服揹着一旅行包,像個年輕旅者一樣的打扮,站在所謂“家”的門前回頭望去。
他在這裡生活了二十幾年,雖然心中多有不甘,卻從未想過以這種方式離開。不管怎麼說閻帝都是他的親生父親,雖說好壞參半總有養育之恩,他對這個家的感覺是十分複雜的。
“媽,我如您的願從此脫離這個組織,也讓你們如願以償的在一起。從今天起,你們再也不用糾結是否怕我知道,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吧。而這裡……我想,我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閻霄宇在落寞自語,一陣冷風吹過帶起片片落葉,處處充斥着一種悽然景象。
那天之後,莫言經過全力搶救終於抱住性命,閻帝也同意閻霄宇離開的決定。並且爲了隱藏閻霄宇脫離閻幫以及在外的身份,許多知道他身份的人也被眼底秘密處理,這樣殺雞儆猴的效果,使得許多人不敢再輕易質疑閻幫少主離奇失蹤的事。
既然決定離開,就不要再去想那麼多吧。閻霄宇拽了拽背在身上的揹包,塞上耳機一手插兜,與普通人無異的休閒樣子,轉身離開了閻幫的地界。
……
風平浪靜之後,範雨晨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各種社交場合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日子久了,大家也就漸漸忘記了那個妖豔無比卻十分刁蠻任性的大小姐,季源澈和林洛兒的關係,也在日漸相處中慢慢恢復了曾經的甜蜜。
銘德集團
霍錫蒙走出公司後坐進車裡,突然感覺某種不一樣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他不禁眉頭一皺,挑起眸子從後視鏡中看去。
“你是誰?爲什麼在我車裡?”
“霍先生您好,初次見面,我叫閻霄宇。”坐在霍錫蒙車中的人正是昔日的閻幫少主閻霄宇,雖然他一襲休閒裝扮,但還是難掩周身散發而出天生殺手的氣息。
“閻霄宇……”霍錫蒙努力回想着這個名字,終於,他眼底一亮想起了什麼。
閻霄宇嘴角揚起邪肆的笑意,“想起就好,那麼……接下來,我們的談話開始。”
……
入夜,霍海東的書房。
地板上碎裂的玻璃杯濺出流淌滿地的酒水,風吹動着白色窗簾,使其盡情扭動腰肢,像要是在掙扎着伸展雙臂,想要獲取靈魂的救贖。
霍海東趴在地板上,他曾經高大偉岸的身影,不再是那樣帶着不怒而威的震撼,因爲此時早已經沒有了任何聲息之氣。
“與其自責罪孽,倒不如放下曾經的羈絆。不要回頭也不要追溯,因爲最大的救贖就是珍惜身邊的人,只有這些還在的人才會依然對你綻放微笑伸出溫暖雙臂。但是做過錯事的人呢?必然要接受懲罰,任誰也無法逃脫。”
帥氣的臉,卻有一雙具有冷峻目光的眼,閻霄宇看向書桌上的照片,嘴角彎起一抹微微淺笑,“霍錫蒙,你糾結的事就讓我來幫你解脫吧。”
白色手絹擦拭着修長的手指,隨即被點燃丟下,飄飄蕩蕩最終化爲灰燼,而閻霄宇那抹黑色身影從窗邊一掠而過,消失在夜幕墨色之中……
……
深夜,無人的街道。
霍錫蒙臉上帶着糾結於複雜,低着頭沿着馬路落寞的往前走着。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伸得那麼長,更加顯得孤單落寞。
雖說早就已經知道霍海東就是那所有事的幕後黑手,可是今天又從閻霄宇口中再次證實這樣的事,以及當初林洛兒父母、季源澈父親的事都是霍海東主謀,讓霍錫蒙一時無法接受。
霍錫蒙從未想過,他的父親竟然是這所有事的始作俑者,他的雙手早已經染滿了鮮血。
“怎麼辦?到底應該怎麼辦?”霍錫蒙從未表現的如此迷茫過,他真的沒有辦法把親生父親送去法辦,可是如果不這樣做,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林洛兒。
不知不覺來到了墓園,寂夜下的墓園顯得有些詭異,但是也有着說不出的安靜。
來到霍錫文的墓前,霍錫蒙輕撫着冰涼的石碑,“哥,你告訴我,我到底要怎麼辦纔好?”
暮色夜空像要將人吞噬,浩瀚無邊的宇宙也不及霍錫蒙此時心底的空洞,霍海東作孽太多,可是卻讓嘴敬愛的哥哥霍錫文替他無辜枉死,想起這些霍錫蒙心痛得快要停止呼吸。
一種從未有過的懼意從心底躥升,霍錫蒙倚坐在墓碑旁,感覺哥哥似乎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突然覺得……這個時候,死去的人是多麼的幸福,起碼不用感受活着時所承受的痛苦。那些糾結的、複雜的……無法面對的……難以決措的,都不用去承受……”
微微顫抖的手點燃一支菸,深吸了一口後重重吐出,煙霧嫋嫋,在頭頂縈繞盤旋……
是時候做出某些決定了,心中盤思許久,霍錫蒙熄滅了煙,起身向墓園外走去。
……
季家書房
聽聞霍錫蒙說的那一切事實真相,林洛兒早已泣不成聲。
季源澈雖然面色平靜,但是霍錫蒙知道,他的內心已經是波瀾激起了千層浪。
望着哭泣中的林洛兒,季源澈心疼的不得了,“洛兒,我之所以會把真相告訴你,也是帶着父債子償的決定纔來的這裡。”
“我……不……”林洛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雖然此時十分痛恨罪大惡極的霍海東,可是卻一點兒也不恨霍錫蒙。
“霍錫蒙,你可以走了。”季源澈淡淡的說着,他的心情和林洛兒是一樣的,霍錫蒙不該爲霍海東承受這一切,而且林洛兒也不希望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畢竟已經傷害過林洛兒無數次,季源澈不想再做出讓她傷心難過的事。
霍錫蒙心裡明白季源澈的意思,爲了不使林洛兒更加增添煩亂,他起身向外走去。
“錫蒙哥哥!錫蒙哥哥!”林洛兒忍不住追出去,卻被季源澈一把拽了回來,“放手!你放手!我要去找錫蒙哥哥!我……我不想看到他因爲這件事而懊惱自責!”
“洛兒,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季源澈緊緊摟住林洛兒,這個時候必須要安撫她安靜下來才行,“洛兒,霍錫蒙需要的不是你的安慰,如果是那樣他的心裡更加接受不了,所以給他時間好好平復自己的心情,你懂嗎?”
“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變成這樣?!”林洛兒哭得稀里嘩啦,她只想好好的生活,可是老天爲什麼重要和他們開這樣的玩笑?
“洛兒,世間有太多的爲什麼無法得到答案,人有時所能控制的範圍或許只是雙手可以碰得到的東西而已。命運總是和各種各樣的事情牽連纏繞糾纏不清,這就是人生,毋須計較。”
季源澈緊緊摟着林洛兒,他們這羣人的命運,似乎在就已經有了安排,冥冥之中被各種絲線纏繞不斷、揪扯不開。
……
半個月後
林洛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手中裝有霍錫蒙留下之物的盒子,心裡感覺十分難受。
那天夜裡,霍錫蒙告知她所有真相之後,就傳來了霍海東意外病故的消息。霍錫蒙沒有深入調查這件事,他有意要將這一切進行掩埋,直到被人們逐漸遺忘。畢竟霍海東做了太多的錯事,這樣的結局只是他用來贖罪的開始。
那之後霍錫蒙留下一間以他自己名義開辦的畫廊和工作室,還有一棟自住別墅。霍家其餘的產業他經過變賣後,以哥哥霍錫文的名義捐贈給了當地以及外市的幾家孤兒院,然後把盒子裡的東西留給林洛兒,就隻身一人離開了這座城市。
盒子裡的東西,是林洛兒從小到大和他在一起時收集的回憶,外加一封信告知林洛兒說他去了遙遠的法國,至於什麼時候回來也說不定。
“錫蒙哥哥爲什麼非得要走?”林洛兒難過的哭紅了眼睛。
季源澈擦掉她的眼淚,讓林洛兒靠在自己的懷裡,“因爲只有這樣,他才能重新開始。”
林洛兒微微的點了點頭,她知道季源澈說的是什麼意思,輕輕握住季源澈的手按在小腹上,林洛兒擡頭看着有些微怔的他,“可是……我還有事想和源澈哥哥說。”
林洛兒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季源澈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他的手掌心似乎也在傳遞着生命的悸動,“洛兒,你……是……是真的嗎?”
季源澈的情緒頓時變得十分激動,眼底閃爍着難以置信的光澤。林洛兒嬌羞的瞥了他一眼,“當然是真的啦!我也沒想過……我們會這麼快又有孩子。媽媽說過,只要心中存有希望,就能見到希望的曙光。”
“存希……”季源澈緊緊摟着林洛兒,他激動的心情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不論是男孩女孩,咱們都叫孩子存希好不好?”
“嗯……嗯!”林洛兒依偎在季源澈的懷裡,忘記曾經發生過的那些悲傷的事,現在的她感覺十分幸福,也希望所有人都能夠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