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悅進了房間後,小心翼翼地走到衣櫃邊,從裡面取出大衣,一會兒她要跟婆婆去給兒子做產檢。
凌北寒剛推開臥室的門,只見鬱子悅站在衣櫃邊,動作有點笨拙地穿着大衣外套,當一隻手伸進衣袖裡時,她那圓.滾滾的肚子挺得更大。
他忍不住挪動大步,朝着她走去,走到她身後時,她的另一隻手艱難地朝着一隻衣袖裡伸進,凌北寒忍不住伸手要幫她,好像感覺到他的靠近,鬱子悅別開身子——
那隻胳膊也成功套進了衣袖裡,凌北寒的手臂還僵硬在半空中,左手上帶着一隻短指的黑色皮質手套,手背上的疤痕還沒抽.出時間去做掉。
只見她又拿起衣櫃裡的一條黑色圍巾,爲自己圍上,他忍不住伸手想將她的頭髮從圍巾裡撩.開,這時,她已經轉身,雙眸直視前方,沒看他一眼,拿起櫃子裡的包包,挪動步子,就要離開。
在經過他身邊時,凌北寒伸手,拽住她的手臂,“聽我解釋——”,他沉聲道,語氣裡帶着鮮有的急切。鬱子悅用力地甩開他的手,“我不想聽。”,她淡淡地說道,語氣冷漠而疏離,當他如陌生人一般。
這樣冷然的態度令凌北寒受傷,他以爲,她在見到失蹤四個月,生死不明的自己時,至少是先特別激動的,該懲罰,該處分的會秋後算賬。卻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冷淡!
鬱子悅甩開他的手臂,大腹便便的她身子微微不穩,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穩着腰,朝着門口走去,肚子裡的兒子此刻一個勁地動個不停,她的手輕輕地拍着,安撫着不停踢動的他。
“鬱子悅!”,凌北寒激動地低吼出聲,上前,堵在她的面前,雙手按住她的肩膀,一臉受傷地看着她!這小女人,幹嘛跟不認識了他一樣?!她這樣冷淡的態度讓他想起,夏靜初的事結束後,她的反應,也是這樣冷淡……!
鬱子悅擡眸,十分平靜地看着他,不怒不笑,眼神很淡,“我說不想聽你解釋,我要去醫院了,別耽誤我的時間。”,她淡淡地說道,扭了下上半身,擺脫他的雙手,朝着門口走去。
現在在她眼裡,心裡,肚子裡的兒子,遠遠超過了凌北寒!他要去做任務就去吧,想幹嘛就幹嘛去,她不會再爲他牽腸掛肚,提心吊膽的了!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好在這幾個月有兒子的陪伴,不然她一定會抑鬱而疾的。
凌北寒愣愣地看着她步履蹣跚地朝着門口走去,然後,身影消失在門口。
凌志霄同肖穎在樓下,一直側耳細聽着,以爲會聽到鬱子悅對凌北寒的打罵聲,可,樓上沒任何動靜!
“媽——”
“啊?啊——悅悅你——”,?站走一樓樓梯口,肖穎聽到鬱子悅的喊聲,連忙回神,答應道,同凌志霄偷偷摸.摸地退後開,裝作沒有偷聽的樣子。
這時,只見鬱子悅一步一步地下樓來,“媽,我收拾好了!”,她像往常那樣,微笑着說道。
肖穎連忙上樓,接過她手裡的包,扶着她下樓。
凌北寒這時也下來,肖穎在心裡納悶得很,怎麼感覺他們怪怪的,“媽,病歷卡我都帶着了,可以走了嗎?”,鬱子悅下樓後,對肖穎又問道。
“悅悅,北寒現在回來了,我看還是讓他帶你去的好!今天不是還有胎教課的嘛!”,肖穎只覺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笑着自然地說道,也暗暗地對兒子使了個眼色。
看着凌北寒那瘦削的面容,那有些落拓的俊臉,肖穎只能在心裡心疼。這幾個月,他一定吃了不少苦。
肖穎的話,令鬱子悅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爲了不讓他們操心,還是點點頭。見着她點頭,凌北寒心裡一陣狂喜,“北寒,還不扶着悅悅!”,肖穎見着傻愣着的兒子,厲聲道。將鬱子悅的包遞給了他!
真是個死木疙瘩,也不知道哄哄她,逗逗她!
不過,兒子的性子她清楚,你對他冷,他只會對你更冷!
鬱子悅沒吱聲,嘴角擎着笑,挪動步子,凌北寒上前,扶住了她。她這次沒推開,正要出門時,凌北寒鬆開她,繞到她面前,企圖將她大衣的鈕釦鈕起來。
伸大會穿。她沒看他,視線落在一側,凌北寒彎着身子,一粒粒地爲她扭着鈕釦,大手來到她隆.起的像是一隻皮球一般的肚子,心臟悸動個不停,深眸佈滿慈愛的目光鎖着那圓.滾滾的肚子,滿六個月了……
“北寒啊,是個小子!”,肖穎看着兒子蹲在鬱子悅面前,明白他的意思,她大聲說道。
凌北寒回神,心臟再次悸動了下,是個小子——男女,他並不在意,只是此刻腦子裡在勾勒着一個調皮活潑的小男孩的樣子,覺得很有趣——
鬱子悅一直沒說話,只希望他迅速點。不耐地低首時,只見他的右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肚子,那種感覺,很奇妙。
大手撫上她溫熱的腹部,感覺它動了動,凌北寒驚愕地縮回手,擡首看着她,一臉的迷惑,那刻,鬱子悅看着他笨拙的樣兒,有點想笑,但並沒笑出來。
“趕緊走吧,時間很趕!”,她淡淡地說道,自己動手扭上釦子。還好這件大衣足夠肥,還能扭起來。凌北寒再次被她冷漠的眼神傷着,遲疑地起身,扶着她出了門。
小李早就將轎車發動好,裡面的暖氣也打得十足,凌北寒扶着鬱子悅上了車,而後,他自己也上車。
車廂裡一陣靜默,凌北寒從鬱子悅的包裡翻出產檢卡,病例卡等,以及一本鬱子悅自己製作的,寶寶成長記錄,一本大大的A4開的本子裡,夾着一張張B超照片——
凌北寒感動地看着那一張張照片,以及這四個月來,他錯過的那些……
鬱子悅也沒阻止他,畢竟,他是孩子的爸爸,有權利看那些。
“預產期大概什麼時候?”,凌北寒有點激動地問道,想計算下,到時他能不能陪在她身邊。
他突兀的問題,令鬱子悅愣了下,“大概六月六號左右。”,她還是淡淡地回答,低下頭,愛憐地看着小寶寶,懷.孕剛滿六個月,還有三個月兩週左右就可以生下來了……
她的側臉上染着慈愛的光芒,嘴角上揚,剛剛還對他冷淡的樣子,此刻已經消失。凌北寒心裡很不是滋味,卻也只能忍着。
“到時我會請假——”,凌北寒柔聲說道。
鬱子悅卻好像沒聽到他的話般,繼續溫柔地愛憐地撫摸着肚子,她想告訴他,請不請假,陪不陪,她都無所謂。沒他,她一樣可以挺過來——
沒她的迴應,凌北寒挫敗!暗暗地呼了口氣,兩人不再說一句話。
“喲,你終於來了!”,負責鬱子悅產檢的女醫生見着一連四個月不見的凌北寒,語帶嘲諷地說道,好像是在爲孕婦抱不平。凌北寒尷尬地笑笑,點點頭。
“有點貧血,給你開些補鐵的藥劑!”,醫生看着她的驗血報告,說道,鬱子悅點點頭,凌北寒則在一旁仔細地聽着,記着。
“你自己有沒有什麼感到不適的?”,經驗豐富的中年女醫生對鬱子悅問道。
“還是腰痠,浮腫,半夜會腿抽筋!”,鬱子悅想了想,一五一十地說道。
凌北寒聽着她的話,心裡一陣抽.搐,想着她所受的苦,怎會不心疼……
“這些都正常,多注意休息,也別忽略了鍛鍊,根據自己的情況來!”,女醫生又說道,鬱子悅不住地點頭。產檢之後,兩人去了醫院的胎教中心。
看着一個個挺着大肚子的孕婦身邊都有丈夫陪着,凌北寒心裡愧疚不已。鬱子悅心裡也微微發酸,有幾個她認識的孕婦,還跟她打招呼,“你先生終於有空了!”,幾名孕婦笑着打趣道。
鬱子悅笑着點點頭,“他剛從部隊回來!”,之前她就跟她們說過,她丈夫是軍人,平時很少回來。
凌北寒禮貌地同她們打招呼。
“是哦,軍人都這樣!我們那個小區的一名軍嫂,寶寶出生一個多月,丈夫纔回來——”,有孕婦笑着說道。鬱子悅點點頭,這時,教室裡的鈴聲響起,一對對夫妻有秩序地進了去。
凌北寒也扶着鬱子悅進去,當着外人的面,她還是給足了他的面子的。。
“今天我們胎教的內容是請給位爸爸媽媽,用你們面前的黏土,雕塑出你們心中想象的,小寶寶的樣子,在這個雕塑過程中,一定要多跟寶寶交流……”,溫柔的女教師在臺上柔聲地說着,各位準父母站在工作臺前,他們的面前擺放着黏土。
鬱子悅覺得這個課程還挺有意思的,凌北寒也這樣覺得。
不一會兒,各對夫妻開始動作。
鬱子悅滿臉幸福的,笑着捏塑着小寶寶的樣子,“寶寶,你的眼睛一定很大對不對?”,她的話,令凌北寒愣了愣,轉首看向她,只見她一臉慈愛地邊說着,邊捏着,再看看其他夫妻,有的男人直接趴在妻子的肚子上,問東問西的。
女教師走過來,責備地看了這個木訥的酷男一眼,“這位爸爸,別光捏着,也要跟小寶寶多多溝通——”,女教師指着別的夫妻,對凌北寒教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