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軒順着徐子凝的目光看出去,發現竟然是許安陽站在外面,正準備敲門進來。於是,週一軒的臉色馬上變得很不好看了。
徐子凝並不是因爲怕被許安陽看見,她是怕任何人看到自己跟週一軒卿卿我我的,不過週一軒卻沒想到這一點,於是他看向許安陽的目光那可真是格外不善了。
許安陽進來之後好像什麼都沒看到,還是一派溫和地跟他打了招呼,對週一軒冷漠的表情也視而不見,只是對徐子凝說起他今天的來意。
徐子凝聽了一會兒,才得知許安陽這次來的目的。原來他們學校曾經得到了一個國際鋼琴大賽的名額,本來是推薦許安陽去的,但是許安陽受傷未愈,顯然是沒有辦法去了,所以他來找徐子凝,打算問問她有沒有興趣參加。
徐子凝感到有些意外,這個比賽她當然是知道的,毫不誇張地說,這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鋼琴大賽,獲得一個參賽名額那也是非常困難的,許安陽這麼多年都因爲他母親的身體不好造成他不敢輕易遠行,卻也捨不得放棄這次比賽機會,可見有多麼珍貴。
許安陽見她臉色流露出嚮往、不安和猶豫等等情緒,便笑着說:“這名額倒也不是學校給的,應該說是我的老師給我的,他一直覺得我這些年被埋沒了,老人家憋着一口氣呢,這才費盡力氣幫我爭取到一個比賽名額。可惜到底是要錯過了,我想這麼好的機會,浪費了一來可惜,二來也要讓他老人家失望,所以,就向他推薦了你。”
週一軒在邊上聽着,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卻沒說什麼。
徐子凝想了想,點了點頭,“那不如這樣,我先去拜見一下你的老師,再做決定。”
徐子凝知道許安陽嘴裡的老師,是國內著名的鋼琴家,也是德高望重的音樂界泰斗,就算不去比賽,結識一下也是好事。
許安陽笑着答應了,他本來也是這個打算。
“既然要去,不如現在就去。”週一軒突然在邊上冒出來一句。
徐子凝有點意外地看着他,週一軒挑了挑眉,笑得光明磊落。徐子凝卻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這個傢伙,難道是怕自己改天和許安陽單獨去?
許安陽也有這種感覺,倒也不說別的,只是微笑着看着徐子凝,“什麼時候都可以的。”
徐子凝想了想,也就點頭,週一軒果然也跟着他們一起出了門。
在路上,徐子凝和許安陽都很自然地聊起一些關於鋼琴的話題,週一軒雖然不精通,但是也是學習過的,不僅不會插不上話,反而經常有些新穎地觀點。
等到了老師家裡,徐子凝才發現這裡真是特別熱鬧。
這處庭院座落在市區,雖然要七拐八繞地順着小巷子走進去好遠,但是環境卻特別優雅。而跟環境格格不入的,卻是屋裡全是幾歲大的小孩子,正一個個兒很認真地練琴,很多顯然都是初學者,彈得亂七八糟的。
這院子是傳統的四合院結構,房間也很多,可是看樣子除了右手邊一間最小的是臥室之外,其他所有房間都放着鋼琴。
許安陽給徐子凝解釋,“雲老很多年不參加演出了,一心想培養出更多的鋼琴大師。所以專門賣掉了別墅,買了這個院子,這些孩子都是他免費教導的。”
徐子凝驚訝之餘也忍不住讚歎,現在各種鋼琴培訓班如雨後春筍一樣,但是都收費不低,可雲老居然免費教導了這麼多孩子,可見他真是完全因爲想發現一些好苗子用心栽培的。
之前她就知道雲老一生沒有成家,雖然成名多年但是爲人一直很低調,想不到還這麼用心良苦,確實是令人敬佩。
他們幾個並沒急着去打擾雲老,直等到他的這些小學生下課了,纔跟他見面。
雲老考較徐子凝一番,簡直是比中了五百萬還興奮,滿臉的皺紋似乎都舒展開來,顯然對許安陽之前的提議他本來是有點不以爲然的,天賦這種東西完全是可遇不可求,但現在聽了徐子凝的彈奏,他也不得不感慨頗多。
雲老坦言他之前一直寄希望於許安陽,不想許安陽受傷,他十分痛心,現在又遇到徐子凝,立馬是起了愛才之心,極力邀請她代替許安陽去參賽。
徐子凝還有些猶豫,週一軒倒是直接開口替她答應了下來。徐子凝意外之餘,忍不住瞪他一眼。週一軒倒不以爲忤,反而笑得燦爛。顯然,跟許安陽的小心比起來,他直接替徐子凝下了決定,完全是沒拿自己當外人。
雲老看着自己曾經的得意門生許安陽笑得溫和,眼裡卻有一絲落寞,忍不住暗自嘆息,表面上卻也絲毫不露,只是催着徐子凝定下練習的計劃。
等徐子凝從雲老那裡離開的時候,回頭看看那個清幽的院子,倒突然想起另外一個類似的四合院,於是對週一軒和許安陽說:“也到飯點兒了,不如一起去吃個便飯吧?”
週一軒見她回頭看了一眼雲老的院子,心知她的想法就笑着點了點頭,“聽說安小姐那裡出了新菜,她還邀請我帶你去嚐嚐,一直也沒顧上,不如就去她那裡。”
這倒是想到一處去了,徐子凝也笑着說:“上次阿蘭那邊的事情還多虧她幫忙,阿蘭還一直惦記着要當面感謝她,不如把阿蘭也叫着一起吧!”
週一軒說安小姐要請他帶徐子凝去品嚐新菜品的本意就是讓許安陽不要再不識趣地當電燈泡,可惜這兩人好像壓根兒沒聽出來,一個站在那裡不動,一個還提出來要再多帶個人,於是週一軒的臉色又不好看了。
徐子凝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這傢伙好端端地幹嘛又生氣?
許安陽倒是猜出幾分,略一猶豫藉口還要急着回去照顧母親拒絕了。
徐子凝隨口一問,才知道他母親最近身體又不太好,而且從許安陽的話裡來看,倒是徐嘉園最近一直在照顧她。
話題說到這裡,許安陽似乎有些爲難地看着徐子凝,不知道想說什麼。
週一軒不耐煩地拉了徐子凝一把,嚷嚷自己餓了,催着她趕緊走。
許安陽的話沒機會說完,阿蘭也說她吃過飯了,所以還是隻有徐子凝跟週一軒兩人去吃飯。
徐子凝不免好奇地猜測許安陽剛纔究竟想說什麼,週一軒冷笑一聲,臉上的表情顯得很不屑。
“喂!人家許安陽沒有得罪過你吧?你怎麼老是這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對人家?”徐子凝開始打抱不平了。
“我對所有人都是這樣。”週一軒冷着臉,“難道我需要討好他們?”
“這是最起碼的禮貌好不好!”徐子凝瞪他一眼,不過說起來雖然週一軒對大部分人的態度都是那麼不冷不熱的、愛答不理的,可那也是當面,從來不會在背後都這樣一提起來就好像很鄙視似得,所以徐子凝忍不住再三追問。
“你知道他剛纔想跟你說什麼?”週一軒被她問得不耐煩,直接冷笑着反問。
“我怎麼會知道!”
“無非是想讓你去跟徐嘉園暗示一下,以後不要再去糾纏他!”
“這……”徐子凝覺得很意外,可是仔細一想,好像許安陽是有那個意思。
“一個大男人,處理自己的那些爛桃花還要靠別人,我不鄙視他纔怪!”
“是啊!是啊!還是周少你有辦法,所有的桃花都來者不拒,還能左右逢源!”徐子凝雖然也覺得許安陽的做法欠妥,不喜歡徐嘉園直接拒絕就好,何必要牽扯自己,但是還是見不得週一軒這麼毒舌自己的朋友,忍不住反脣相譏。
週一軒的臉完全黑成了鍋底。他比徐子凝看得更清楚。作爲一個成熟的男人,許安陽不會不懂拒絕一個女人的暗示,而徐嘉園對他的追求表現的那麼明顯,他不可能看不到,但是他既不接受也不拒絕,反而企圖讓徐子凝來幫他打發,這顯然是一種試探,試探徐子凝對他的感情。
而且許安陽偏偏是挑他在的時候這麼做,這簡直是一種挑釁。週一軒怎麼能夠容忍這種光明正大的挖牆腳行爲?可是偏偏徐子凝非但想不到這一層,還在那裡一個勁兒地替許安陽說好話,他不鬱悶纔怪了!
徐子凝是真沒想到這麼多,唸叨了幾句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比賽的事情上,琢磨着選曲等一系列問題。週一軒目光微沉,覺得許安陽這人真是陰險狡詐,先是讓徐子凝對他的傷愧疚不已,又拿準徐子凝的軟肋,拋出這個大賽的誘餌。徐子凝若是去雲老那裡學習,那豈不是有了很多跟許安陽獨處的機會!週一軒要是阻攔,那就表示他不僅心胸狹窄而且完全不尊重徐子凝。
而週一軒非但不拒絕,反而主動替徐子凝答應下來,不過一轉頭,就在這裡算計着以後一定要陪她一起去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