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帝這個對聯一念完,就很有深意的看着沈錢錢。這聯很好對的,只不過聯裡面很有玄機的。他承認他在爲沈錢錢挖坑,等她自個兒跳下去……沈錢錢撇了撇嘴角,看到昭和帝嘴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她烏亮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轉,這個對聯昭和帝一念完,她腦海裡便已經浮現出了下句。
這個上聯可以對出好幾個下聯,比如:
花貓戲花,花迷花貓眼,喵喵喵。
水牛下水,水淹水牛角,哞哞哞。不過,看着昭和帝他那“奸詐”的笑容,沈錢錢暗自提醒自己要小心些。她輕抿了抿脣角,用手撐着自己的下顎,輕笑道,“皇上出的對聯太過的晦澀了,民女一介草民,實在是答不出來。還請皇上把這下聯告知與民女。”
昭和帝微微一愣,這丫頭倒是真狡猾,把問題又拋回他,他要是要把下聯說出來,那還不就等於他替這丫頭挖了個坑,可這丫頭反倒是一個轉身把他這皇帝給推坑裡去了。
昭和帝一時琢磨不出來沈錢錢骨子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這題目是他出的,他要是答不出下聯來,那豈不是相當於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他面帶微笑,把下聯唸了一遍,“水牛下水,水淹水牛角,哞哞哞。”
沈錢錢淡笑,“皇上果然英明,這題目對的不錯哦。只不過恕民女大膽,您這又當做羊又當牛,您這還真不容易啊。”
沈錢錢的話剛說完,帷幔那裡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昭和帝丹鳳眼卻是危險的眯了眯,厲聲道,“大膽!”
沈錢錢笑道,“民女不敢。這聯是皇上自己出的,又是皇上自己對上的。民女只是把自己心中的話說出來而已。”如果她沒有料錯,這昭和帝原本是想讓她對下聯,然後等她念完對聯,不管她是水牛還是花貓這些都是畜生。那昭和帝等下肯定會取笑她的,而現在她只不過是把問題又回推給昭和帝。
昭和帝板起怒容,“你還有什麼不敢,你竟然都敢取笑朕爲水牛,你還有什麼不敢!”
沈錢錢看到他這副模樣,“噗嗤”一笑,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連忙掩嘴偷笑,等止住心中的笑意後,她才呵呵一笑,“既然您不滿意‘水牛’這個稱呼,那我稱呼您爲‘老頭子’怎麼樣?”
如果剛纔昭和帝還只是故意板起臉來嚇唬沈錢錢,但此刻聽到‘老頭子’三個字,他漂亮的丹鳳眼危險的眯起,透露出危險的氣息,陰沉着聲調道,“看來朕對你實在是太仁慈了,以至於你根本不把朕放在眼裡,這‘老頭子’一說,你可是再嘲笑朕。”不然,他和白韶羽的年齡相仿,他怎麼就一下子就成了“老頭子”。
唉,有時候男人也是很在意別人說他們老的。
沈錢錢依舊言笑晏晏,彷彿眉梢都帶着春風。她緩緩的開口,從容道,“皇上息怒,請聽民女一一道來。皇上乃是真命天子,您會萬壽無疆,難道這個不叫做‘老’嗎?您手中又擁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利,是百官之首,難道您不是百官的‘頭’嗎?還有,天地是皇上的父母,難道不是‘子’嗎?這三個寓意聯合起來,您不就是‘老頭子‘,嗎?民女並不覺得民女哪裡說錯了。您就是老頭子。”
昭和帝心中憋屈,氣的差點吐血。別看她句句都在拍他這個皇帝的馬屁,但這“老頭子”三個字實在是太難聽了。
昭和帝心裡有氣,但又因爲她剛纔的那幾句馬屁話又不能發火。他“呵呵”乾笑了兩聲,手不自覺的摸向自己掛在腰間的暖玉,攥起那塊暖玉,細細的摩挲着,那雙丹鳳眼的眸子裡噙着笑意,“你果然能言善道,怪不得朕的寧王會對你另眼相看。不錯、不錯……果然不錯啊。”
沈錢錢烏溜溜水潤的眸子無比真誠的看向昭和帝,心裡暗自防備着昭和帝。這昭和帝無緣無故的連續說了三個“不錯”,心裡說不定又在琢磨了些什麼。
說來奇怪啊,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她自從看到了昭和帝,心裡暗自把昭和帝劃分爲‘狼“。
而白韶羽平時待她極爲溫柔,但他骨子裡透露出那種妖嬈、邪魅,並不是那麼輕易的掩飾的。他的形象應該算是一隻“狐狸”吧。
那麼昭和帝和白韶羽,就是狼和狐狸了。
而她現在要在這狼和狐狸的陰影下生存下去,那絕對不能百依百順,要不然她的下場可能會被這兩人啃的連渣都不剩。
昭和帝眼波微閃,深深看了沈錢錢一眼,然後撩袍往桌子邊一坐,徑直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瑩潤剔透的手指停在桌面上不斷的敲響着,嬉笑着向沈錢錢做了個“請”的姿勢。
沈錢錢斂了斂自己的眼皮,看了昭和帝一眼,很乾脆的挑了角落的一個位置坐下,靜默這不開口說話。
可是等了很久,昭和帝依舊沒有開口說話,沈錢錢擡頭,才發現昭和帝正看着她呢。那雙烏黑的眼眸裡的光芒被微垂的睫毛遮住,但依然能感覺到他那戲謔的意味。
沈錢錢心口跳了跳,總感覺被昭和帝這是在算計着自己。
果然,昭和帝開始緩緩開口了,他道,“朕也不再考你了。朕只是想知道你對寧王他有什麼看法?”
沈錢錢嘴角彎了彎,淡淡道,“這一路多虧他照顧,他人很好。”
“還有呢?”昭和帝眨巴眨巴眼睛,等待着她的下文。
沈錢錢笑了笑,搖了搖頭,“沒了!”
又不是什麼匯演,難不成她還要手裡攥着一個演講稿,給昭和帝來個“新聞聯播”。
前十分鐘,白韶羽是怎樣優秀出色的好同志。
中十分鐘,自從她和白韶羽訂親後,她的生活質量是怎樣的提高了。
後十分鐘,這世上還有許多吃不到葡萄的癡心女子,而她是多麼幸福的一個女銀啊。
昭和帝仔細端詳了沈錢錢,見她臉上完全沒有能形容成“羞赧”的哪怕一絲表情,昭和帝的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眼角的餘光又向帷幔那裡瞄去。
本來白韶羽是拉他去寫聖旨的,可是他想來看看他這好兄弟未來的“媳婦”,順便在考驗考驗她。現在看來,他這好兄弟的目光實在是太“獨特”了,怎麼就喜歡上這樣的一個女人呢,怪哉哀呼!明明他的妹妹長平更好嘛。
昭和帝斟酌了一番後,決定改變策略,笑着和藹道,“想必你這一路來也算知道,寧王他在龍翼國是多麼的受歡迎。現在你要嫁給他,可你的自身條件和他的身份地位還是有些懸殊的。如果寧王要保住他現在的權勢,那他以後必定是要再娶別的女人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到時後你的身份地位就尷尬多了……”
“那就讓他不要娶我不就得了!”沈錢錢直接打斷昭和帝的話。
昭和帝話裡的意思她明白。其實,她對白韶羽也沒有到非卿不嫁的那個份上。當初不知道白韶羽的身份時,她心裡還馬馬虎虎,存着幾分僥倖,試着和白韶羽交往着。
可到安陽城時,知道白韶羽的身份地位後,她心裡想的東西也更多了。白韶羽是個王爺,哪怕他對自己再怎麼溫柔,成親後,三妻四妾很正常,就像他在天寧國遇到的那個王爺蘇洛奕,她的亡妻死後,他依舊可以到青樓一擲千金,買下和自己亡妻極爲相似的女人回去。
她腦子裡雖然沒了記憶,但內宅的事情,還是懂些的。內宅永遠都是屬於女人的,是女人的戰場。不要命、心狠的女人才能活下去。反之,像她這樣的小白,可能很快就會被炮轟成渣滓了。
既然如此,爲了自己的小命安全,她幹嘛還要往王府內院那種地方鑽,還要同那麼多女人去爭一個男人。她還是尋點事情做,等手頭裡慢慢攢了些錢後,再自縊人生多好。
“呃。”昭和帝被沈錢錢這彪悍的回答給震住了,他一張臉白了白,扶了扶額,按住自己突突發跳的太陽穴,乾笑兩聲,“看你,好像對寧王他並不怎麼在意嘛?”要不然能說出那種話。
沈錢錢嘴角盪漾着粲然的笑容,“這不也沒辦法嘛。身份地位決定一切,我和他本來就差挺多的。與其以後成親了,兩人成爲怨偶,還不如事先說明白了。這樣他以後可以擁着他的美嬌娘,我大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這樣兩人都不虧的。”
昭和帝聽這話,心裡頓覺得自己的妹妹長平似乎又有了希望。長平是天之驕女,白韶羽又是有勇有謀之人,他們兩人在一起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至於面前的這個女人……她似乎挺有自知之明的。
昭和帝心裡頓時開朗了起來,嘴角忍不住的向上翹了翹,眼角瞥向帷幔那裡。沈錢錢剛纔說的話,他一定都聽到了,嘿嘿。
昭和帝擡了擡自己的下巴,又故意誘使道,“從你的話來看,你可真是個貪心的女人。這世間的女人哪個不是出嫁從夫的。男子納妾什麼的,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又何必過多的糾結。小白不像是個會拋棄妻子的男人,即使以後他納了妾,可你的那一份,他還是不會忘記的。”
沈錢錢淺淺一笑,道不盡的清風雲淡,“皇上,這個您不懂。您這宮裡三千妃嬪,各個都想得你的寵。你是她們競相追逐的對象,你又怎麼會知道她們的苦楚呢。這深宮春闈,有的人女子一輩子都沒有得到你的寵幸,她們的一生都困在宮裡,她們最美好的年華都獻給了皇上。可您或許連她們的名字都喚不出來。”
沈錢錢垂眸並不看他,面上淡淡的把話說了出來。她雖然失憶了,但她不是笨,昭和帝今天一出現到現在,他每句話都在給她設檻,顯然這昭和帝並不怎麼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