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烏龍城還有三四百里的路途,祁震基本熟悉了麒麟砂的所有特性。品
任何天材地寶本身,都是天地靈氣高度集聚的融合物,或者其存在方式是天地靈氣與萬事萬物溝通的渠道。
而麒麟砂內所蘊含的靈氣,如果非要量化對,那像是一座巍峨聳立的高山,每次以神識與之接觸,都會心生敬畏之意,而要將其煉化,難度好搬起一座大山。
煉器的前期準備,很主要一點是要以心念真火淨化天材地寶,使之儘可能純粹,但是麒麟砂基本不需要這一步驟,因爲祁震根本感受不到任何雜質存在與麒麟砂內,所以直接開始以心念真火慢慢融煉。
祁震的想法,是打算將一部分麒麟砂煉化至虛實之間,進可凝結化爲晶瑩之物,退則可化作一縷雷霆電光,隨心意神識而遊走。至於承載這些麒麟砂的事物,自然是那根赤銅圓柱。
祁震大概花了一兩有餘重量的麒麟砂,煉化得晶瑩剔透的幽藍液球,然後小心灌入赤銅圓柱,在法力和神識的引導下,使得其靈氣屬性完全體現而出,如同水銀一般,浸透如圓柱之,每一道雲紋符都好似乾涸多年的土壤,灌滿清泉,頓時“生機”勃發。
這一門合器的功夫,祁震是在前來天南之地路,看見衆人以法器聯手,變化出一棟小樓而受的啓發,同時模仿水法煉丹之法,驅動大五行真氣的根基,才逐漸完成兩者的相融。
到最後,赤銅圓柱不再是赤銅之色的了,而是微微泛紫,帶着厚重的金屬光澤,較之過去更加沉重,入手感覺並不是金鐵本來的寒涼,反而是溫潤和諧。
不帶一絲煙火燥氣,祁震也沒有料到,自己第一次出手煉器,居然會有這麼好的結果,麒麟砂沒有浪費一絲一毫,更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事故。
仙道修士煉器,過程法力與神識一刻不能斷絕,否則蘊含了大量法力灌注和劇烈變化的材料,很有可能一瞬間將所有積蓄的能量爆發出來,導致器毀人亡,這在仙道的歷史也不是完全沒有。
祁震出手煉器,唯一可以放心的一點,是法力之綿長,完全不用擔心,花了半個多月在熟練麒麟砂屬性與煉化,晝夜更替,法力卻沒有一絲停頓,而且還保持行進在苗疆地界,時不時還指點祁冉修煉、講述見聞,一心多用的情況下,還能夠保持法力的爲繼,這在別人眼裡看來,幾乎是跡一般的手段。
至於最後兩兩相融成功,倒不是完全因爲祁震的本事大,而是赤銅圓柱本身有着相當完備的基礎,半成品的特質,讓它天生具備與其他天材地寶合器相融的特點。
當然,如果祁震沒有之前的見識和了悟,這件法器還是不太可能成功的。
手裡握着紫銅圓柱,祁震給它起了“雷執令”的名字,乍聽去還以爲是某個人,實際祁震是表示其法器的妙用。
雷執令到底有多少重妙用?祁震自己都數不過來!
因爲只要原本的赤銅圓柱裡有多少道雲紋符,可以施展出來的法術或者妙用有多少種!
最簡易的使用方式,是以法力驅動,可以化轉電光射擊,召喚雷霆;哪怕是沒有法力神識,以自身真氣關注,亦可以隨着心念所動,雷霆點化從管射出,凝結成光刃、電鞭。
同時還可以佈下雷電牢,保護自身或者困鎖敵人;再甚者,借無形雷霆引動金鐵之物,暗成陣法,層層疊疊,殺機重重。
如果法力足夠強大,甚至可以借其溝通天地,呼風喚雨不說,還可以駕馭天雷,以浩蕩威能掃蕩敵人。
而且祁震還摸索出一些自己目前境界還沒有達到,但雷執令也可以做到的事情,若是煉神境修士持之,以虛空定力催動雷執令,說不定可以身化電光飛馳,極限者,電閃千里外,瞬息至眼前,做到挪移自身空間位置的莫大神通。
祁震覺得頭皮有些癢,自己到底煉製出了一件怎樣的法器。其實祁震明白,以自己目前的手段,是不可能真的煉製出這麼神妙的法器,主要還是金闕長老留下的基礎足夠深厚,而且以金闕長老的目標,這件法器一旦成型,本來是奔着神器那種級別而去的。
至於目前的雷執令,還遠遠算不神器,只不過妙用之多,足可以名響天下,要是這件事傳出去,祁震指不定又多了個煉器大師的頭銜。
然而面對如此法器,祁震竟然選擇賜給了祁冉。
祁震不是不喜歡雷執令,自己花費時間心力煉製的法器,怎麼可能不喜歡?唯一的問題是在於雷執令的使用太方便了,而且是太過方便了。
祁震可以保證,天下間任何一名修士有了雷執令,都不需要花費心思與時間去修煉任何一門法術,雷執令內的雲紋符,保證了其法術種類的複雜與多樣,無論是鬥法攻伐,還是護身保命,乃至於飛行騰挪、隱匿藏身、療傷復元、指地定氣、化影幻光……只要是想得到,雷執令能做得到。
神識一旦切入雷執令內,腦海立刻能浮現各種各樣的法術,修士也不需要擔心自己的法力是否能夠支撐各種法術的施展,因爲麒麟砂作爲材料之一,保證了雷執令本身蘊含着極其龐然的靈氣,而且雷執令之,也有部分雲紋符可以使其靈氣源源不斷的循環。
這麼一件法器,祁震要是使用太多、以至於習慣,那麼很有可能會導致精進之心的消磨,長久以來祁震的修煉能夠保持飛速的進步,很重要一點是心那難以磨滅的堅定。
面對再大的困難和劫數,這種堅定都不會被破壞,可是如果籠罩在長久的鬆懈之,祁震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再堅持下去了,一瞬間的警惕,讓祁震放下了雷執令。
至於祁冉,她本身是毒蛇成妖而化人,除了原身蛻皮煉成的花衣,也沒有別的任何法器,對敵之時的手段太少,如果要留在祁震身邊,說不定哪天又有高人攔阻劫殺,所以祁震將雷執令賜給了祁冉。
早前尚未煉成雷執令的時候,祁震還打算將九寒冰刺借給祁冉用一下,沒想到這條出身炎熱苗疆密林的蛇妖,碰到九寒冰刺顯得臉色煞白、渾身無力,看來即便成妖,還不算徹底擺脫原本族類天性的影響,難怪雨亦辰讓祁震給她移爐換鼎,祁冉能夠這麼輕易認祁震做主人。
雷執令給了祁冉,她也是愛不釋手,不知道是原本佈滿雲紋符的雕飾足夠精美,還是雷執令本身的溫潤觸感讓祁冉覺得舒適,反正連續好幾個晚,祁冉都沒有吞吐月華,而是拿着雷執令不斷御使,試圖將其所有妙用全部挖掘出來。
反觀祁震,除了淡淡一笑,內心之好像沒有一點因爲煉製成如此法器的欣喜或者自豪,這件事要是讓外人得知,還不知道會心生何等羨慕,說不定動手要搶了。
對於祁震而言,是否真正煉成一件法器並不重要,即便是煉製失敗了,祁震也不會覺得珍貴材料浪費而憐惜或者氣餒。
煉器終究是爲了修士本人的鍛鍊,法力的綿長和神識的精微,這些在修士日後的精進之會產生莫大的助力,此刻根基越深,未來成越高。
然而煉成了雷執令,捧着手裡的“劈道”,祁震還是感覺無處下手。
靈質鐵爲天地造化而成,這個道理祁震早知曉了,但是要說真正明白,還是在煉成雷執令之後。
神識探入“劈道”之,祁震有一種古怪的感覺,那不是過去的沉穩厚重,也不是那種歷史歲月流逝的異感覺,而是神識內照一般,看着自己身體一部分那樣。
人們看着自己的手臂腿腳時,會有什麼感覺嗎?沒有,因爲那是最平常不過的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還能有什麼別的感覺嗎?有才是怪。
祁震如今看着“劈道”,如同看着自己尋常手腳一般,這種異的感覺,是其他神器也不會有的。
“劈道”所承載的,不僅是祁震的仙道修爲,使之成爲神器,與形神合而爲一;更重要的是,“劈道”也是祁震武道修爲的一部分,也是成武魂外相的關鍵。
對於修成武魂外相的修士而言,手腳可以觸及的所在,是武學可以抵達的極致,而祁震則要更進一步,“劈道”可以觸及的範圍,是自身武學所佔據的境域。
想到這裡,祁震忽有所感,這種自身對外的眼神、以及不可侵犯的絕對領域,不是煉神境修士的虛空定力嗎?
祁震自己有這修爲嗎?當然沒有!虛空定力說到底還是仙道修煉次第下才有的產物,而與武道並不完全相通,可是在玄理,有着可以互相借鑑參詳的所在。
是日,祁震在可以望見烏龍城頭那點點燈火的郊外,找到一處僻靜所在,閉關入定,胸前抱着長刀“劈道”,周身下真元抱一,雖然不見光影浮動,也沒有氣息運轉的痕跡,可是萬事萬物,到了祁震周圍,都會不着痕跡的飄開,這種無礙圓通,正是窺見金丹境界的一絲曙光。
夜深,祁震在郊外閉關,祁冉也在一旁護法,玩弄了雷執令好幾天的她,看見如今的祁震,也知道自己要收斂玩心。
雖然祁震這個素未謀面之人,莫名其妙成爲了自己的主人,祁冉一開始還有些不舒坦,但絲毫不敢表現出來,可是之後的一段時間交流,祁冉心卻覺得,祁震的神,一點都不亞於那名披着玄黃長袍的仙。
這樣乘着夜間涼風,祁冉雙眼似開似闔得瞧着祁震,卻沒有留意,遠處的烏龍城,有一道金光乍然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