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初起飛之時的顫抖,飛武神舟翱翔天空之中,讓祁震的感覺還是如履平地一般安穩,不禁對闋白問道:“如此飛行,需要多少人操縱控制?”
“一人即可。請大家搜索看最全!闋白自信說道。
祁震沉默不語,心中卻是波瀾泛起。
飛武神舟內部空間不算空曠,但如今船上不到二十人,按照闋白所言,只要一人就可以操控整艘飛武神舟的飛行,那可見神舟內部是依靠無數法陣禁制、甚至是大量天材地寶的輔助才能如此。
對於早有飛行之能的仙道修士而言,製造飛武神舟看似用處不大,可是祁震卻非常明白光明道的用心之處。
攻伐利器終歸是由人掌握,飛武神舟與其說是載人舟楫,倒不如說是一件集合了多重妙用的強大法器。
身處神舟內部,無有窗戶,祁震等人眼前是一塊巨大而有弧度的玉璧,浮現着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的風景,祁震甚至能夠將神識透入玉璧,延伸對某個方位的感應,而且通過玉璧,似乎神識的延展十分便利,神識也較之過去更加精微細緻,可以查探許多隱蔽事物。
在玉璧之前,是一名安坐不動的光明道修士,他面朝着一個古怪的金屬圓球,祁震發現那並非是固結的金屬,而是如同水銀一樣流動滑潤的材質。那名修士雙手虛捧鐵液圓球,其表面偶爾揚起漣漪,方向正是朝着神舟前進的方向。
“冒昧問一句,那位道友的修爲如何?”祁震指着安坐玉璧之前的修士,向闋白低聲詢問。
一般來說,詢問他人修爲境界在仙道之中算是無禮之舉,除非是境界超然者能夠一眼看破,自然不必多問,但偏偏祁震無法感應到那名操縱神舟修士的境界高低,彷彿被一股無形屏障阻擋。
闋白饒有興致地看了祁震一眼,沒有隱瞞,說道:“他是洪立秋長老的弟子,如今已有先天境界。”
“先天境界麼……”祁震喃喃自語,不禁思考起來,若是如此一艘巍峨龐然的飛武神舟,只要先天境界的修士便可操縱自如,那麼將會大大提升光明道的實力。
仙道修士御使法器,單以攻伐威能而論,始終會受到自身境界的約束,哪怕是祁震,也不過是較之同一境界的修士的根基更加身後、法力更加強勁,但不可能打破某種極限。
而飛武神舟則是破壞了這一慣例,且不說這名先天境界修士能夠將飛武神舟操縱到什麼程度,可光是同時御使多種類別不同、結構複雜的法器而沒有神氣衰竭,這就說明神舟內在也會給操縱者帶來相當程度的支持。
祁震能夠猜測得出,飛武神舟絕非是一件完整的法器,而是一整套法器的結合與統一,而操縱者則能在這樣的統一之下,同時操縱御使所有法器。
理論上來說,仙道修士要御使多少法器,固然沒有數量上的限制。但是若修士一心一念,往往才能發揮出法器妙用的極致,更何況同時御使多件法器,若用途差別甚大,對修士神識也是不利。
就好比祁震煉製無障玉輝,賦予玉片的妙用也就是僅有澄澈神識、感應四方,畢竟戰鬥到激烈之時,祁震肯定是與金刀劈道神氣相合,無暇他顧。
但飛武神舟就不同了,在操縱整艘神舟如此龐然巨物飛天而行的同時,還要能夠依託玉璧觀察所有方向的情形,如果有天魔迫近,似乎也要靠操縱者一人抵禦,那其中的複雜程度,讓祁震都有些頭腦發麻。
換作是祁震自己,有金刀劈道隨身,攻防本就一體,無障玉輝就是輔助神識元神的感應,可問題在於祁震如今已經是元神境界的修士,當世罕有。而現在操縱飛武神舟的人,卻是一名先天境界的修士,要是真到了和天魔對抗的時候,飛武神舟的表現說不定較之祁震更加耀眼顯著。
“不知神舟之上有怎樣的手段對付天魔?不知闋白長老能否介紹一下?”祁震問道。
“那是自然,道友隨我來。”闋白招招手,領着祁震出了中央艙室,沿着長長的甬道來到一處更大的船艙。
與方纔操縱神舟的中央艙室不同,眼前的船艙林列多層,有着一根根長條佈置在兩側,顯然就是祁震在神舟外面看見的那些兩側窗戶。
“這些是……”祁震隱約能夠感覺到一股密集而暗藏的強大炎能,彷彿那些兩側的長條都是極爲精良的法器。
闋白伸手敲在一根長條之上,看似木質,實際上也是金鐵打造,說道:“這是光明道煉製的陽炎樁,每一根都可以射出炙熱焰流,若是另加操作人手,能夠變換直射或者散射。或者百餘根陽炎樁齊射,對付赤目魔是極致的利器,能夠保證一擊之間,連天魔血氣都爲之蒸騰,不使之污染大地生靈。”
祁震盯視着一根根陽炎樁,沒有說話。對於祁震如今境界而言,這樣的法器說不上異常精妙,因爲其完全是爲了攻伐而打造,單純一根陽炎樁,用途之單一、施展威能之純粹,包括其長約丈餘的體型,彷彿在煉製之初就不是爲了給修士單獨御使,而是集合起來安置在這樣龐大的舟楫之上。
尤其是闋白說到陽炎樁的用途,又是讓祁震想起了天南之地的那尊可以發射電光的巨炮,而巨炮的原型是玄天宗外門道場當年的射管蹲炮。
“擎燈,你就算背門而出之後,還是對玄天宗的事物那麼念念不忘嗎?”祁震心中感嘆道。
不得不說,飛武神舟的概念,有很多本就是玄天宗之內的產物,只不過對於玄天宗門人而言,未必要讓其改頭換面,處處針對攻伐而使用。但光明道卻不一樣,如此積極的改進,使得原本的一些理念都變得極具侵略性。
作爲萬法宗源的玄天宗,絕不僅僅是因爲當今仙道修煉之法的許多根本傳承是來自於玄天宗,而是玄天宗歷代以來,很多奇思妙想,或許在玄天宗內沒有得到實際施展,卻是能在宗門之外的仙道,得以實現和重視。
或許也是因爲這一點,玄天宗門人對擎燈背門而出、卻又大肆利用其玄天宗遺留傳承下來的妙法精思,才異常不滿。
而祁震本人對此也無話可說,如果是光明道藉助飛武神舟對抗天魔,祁震甚至能夠多幾條這樣的強大利器。
因爲光是一名先天境界的修士就能操縱神舟自如,那若是金丹修士呢?元神修士呢?
飛武神舟固然不是可以隨形神變化的神器,但是修士境界越高,元神推演、神識感應越精微幽深、法力越綿長持久,那麼操縱飛武神舟而形成的戰力固然越強大。
“如此利器,爲何闋白長老不是親自駕馭,而是交給一名先天境界的弟子呢?”祁震問道。
闋白沒有看向祁震,而是上下大量檢查陽炎樁,舉止不像是仙道修士,更像是世俗工匠,一邊看一邊說道:
“原本我也可以去負責操縱的,但是後來一想,飛武神舟大多由晚輩弟子煉製打造,我對內中很多情形也不算了解,倚老賣老終究不好,折騰壞了,人家又不樂意,看在我的面上又不敢直言,這對宗門非是有益之舉。
再說了,這次操縱神舟的人是洪長老的弟子,洪長老因爲對抗天魔而受傷,他的弟子對天魔深惡痛絕,由他上陣自然最好。”
祁震對此並不完全相信,因爲洪立秋正是因爲和天魔對抗之時,受到萬寶閣背後偷襲而受傷,至今仍在宗門道場深處閉關養傷,所以他的弟子要恨的,恐怕是萬寶閣,而非天魔。
至於那名洪立秋的弟子爲何要親自操控飛武神舟,恐怕還是和祁震有所關聯。
光明道內中,知曉祁震和萬寶閣關聯的恐怕不在少數,祁震雖然出身玄天宗,前來調和矛盾,誰都會懷疑祁震是否會偏袒萬寶閣,那麼洪立秋的弟子能給祁震多少好臉色?
然而宗門之間的關係,若真是因爲如此一名小小弟子而被破壞,那當今仙道早已是混戰不堪、處處皆成鬼方廢墟了。
相反,祁震一點都不害怕洪立秋的弟子會因爲操控着飛武神舟如此利器,而對自己下手。如果他真的這麼做,那別說調停兩派矛盾,光是因爲這件事,祁震就能夠出手直接毀了飛武神舟,讓光明道折損一大利器!
但不到迫不得已,祁震真的不想這麼做,因爲他已經漸漸瞭解到如此利器在面對天魔時候的益處,而未來玄天宗要遠征天魔,能夠拉攏一同的勢力,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光明道屆時能夠跟隨玄天宗,派出飛武神舟一同進攻天魔神域,那是仙道無上佳話。
“希望光明道能夠作出正確的選擇。”祁震心中思量道。
“除了陽炎樁,神舟腹艙還藏有元光鎖網,一方面能保護神舟攻勢死角,同時鎖網也能夠發射出去,困鎖天魔,不過那個地方可沒有站腳的空餘,就不帶祁震道友去看了。”闋白繼續帶着祁震在神舟內部走動介紹,不一會兒就打開頂部艙門,來到神舟上層夾板。
上層甲板風勢猛烈,除了有兩名光明道修士在四處檢查,空無他物。
闋白指着船首隱約可見的巨大劍刃,說道:“那是飛武神舟威能最大的法器,名喚破魔杵,一旦催動,浩瀚無邊的劍意與烈光將會迸射百十里,加上飛舟的移動,能夠掃射極大範圍,從遠處便可狙擊大量天魔。”
“破魔杵?此物可曾試驗過?”祁震問道。
闋白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倒是還沒試過,但我們的打算是,當天魔降臨的時候,先利用破魔杵發動一次攻擊,壓倒天魔降臨威勢,然後由祁震道友領頭進攻,斬殺爲首的黑將魔,再以陽炎樁滅殺剩餘的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