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雅聽着他的話,感覺手裡的被子千斤重,就在她把小被子放回去的這麼短的一段路,大腦裡炸開了花。
司徒慕絕這是什麼情況?把本就沒有對錯之分的錯誤通通攬到自己身上?然後讓她輕鬆地全身而退?
他究竟受什麼刺激了,搞什麼嘛!
天知道,他這麼酸楚地說着這一番話,比突然送她一耳光還來得莫名其妙、無法理解。
矯情個什麼勁啊,聽得她心裡怪難受的,好像有隻大勺子在挖呀挖,挖西瓜瓢似的,挖空她的心。
“司徒慕絕,你這是什麼意思?”白薇雅轉過身,面向他,木然地問道。
他到底要說什麼,能不繞花園嗎?一次性把話說個明白。
“現在,我就做回你普普通通的舍友,不打擾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這字面上的意思,他認爲他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
什麼叫不打擾她的生活?
白薇雅承認,因爲他的介入,她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他這麼突然地闖入,接下來的故事都會圍繞着他發展,已經無法收回,現在突然要撤離,就好比把一棟蓋了一半的大廈瞬間炸燬,顯然,她是無法接受的。
司徒慕絕難受地嘆了口氣,擰住了眉頭:“你還不懂嗎,那我就講明白一點吧,在你和百斬逸之間,我選擇退出。”
唉,好丟人,他什麼時候那麼放低身段過啊。
撂下一番話,司徒慕絕黯然轉身就走。
“什麼鬼啊!”白薇雅幾近暴跳。
他這是什麼態度!
完全誤會了好不好!
司徒慕絕這個笨蛋!她和百斬逸今天下午……根本就不是要表達那種意思!
本來要跟百斬逸說清楚她對他沒感覺的,怎麼又成了司徒慕絕要退出?
最不該退出的人是他!
白薇雅心急得不像話,跌跌撞撞地衝出去追司徒慕絕,好像他出了那書房就會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一樣。
儘管司徒慕絕聽見背後追上來的腳步聲,卻仍舊走得很決絕,似乎這麼一走就不會再回頭。
然而他心裡是矛盾的,他真的會就這麼輕易地放棄,光是想想就撕心裂肺的心痛,心臟被鋸子切割成一條條口子,鮮血直流。
很難受,難過得快要死掉!
抽離的感覺,原來是那麼痛苦的。
司徒慕絕總是說白薇雅沒良心,實際上她真的如他所說的沒有良心,感覺不到他平日裡對她的好嗎?
不可能的,心是肉做的,有溫度,有感知。
他的好,白薇雅看在眼裡,感受在心裡啊!
司徒慕絕感覺到背後一股衝力,腰就被一雙手牢牢箍住了,是白薇雅從背後抱住了他。
這還是白薇雅第一次主動抱他。
這令他不只是小小的驚訝,還有更多的驚喜。
“你……”司徒慕絕張口結舌。
“不是的!”白薇雅把臉緊緊貼着他的後背,熱淚就涌上眼眶:“我和小一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其實我對你……”是有感覺的……
“你對我什麼?”
司徒慕絕解開她的雙手,轉過身來,一雙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定定地看着她。
“你究竟要和我說什麼?”
“我……”他非要她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嗎?
白薇雅咬着下脣,不去看他的眼睛。
腦海裡又浮現出司徒慕絕下午站在樹下的場景。
落羽杉的葉子像鳥稀疏的羽毛,如雪紛紛揚揚地落下,大片大片落到司徒慕絕身上,有的劃過就落地,有的黏在他身上舍不得走。
他深邃的眼眸中,化不開的晦澀濃稠,裡邊壓抑了很多看不透的情感,一到白薇雅跟他對上視線的時候,就好像打保齡球一樣,哐噹一聲,把很多的情緒都撞碎掉。
她的胸口就緊緊地抽到了一塊,削成剜肉那麼痛。
午後樹下的他,真的很讓人心疼,好像被整個世界遺棄一樣,令她短時間都不想再看到他站在樹下。
“Beer,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不說我走了哦。”他的眼底忽然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狡猾笑意。
死就死吧!
白薇雅想着就算自己說不出口那幾個字,還是可以用其他詞語代替。
“你和百斬逸……不,你們兩個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這話倒把司徒慕絕給說懵了。
她這是誇讚還是貶低?
“你什麼意思?”他略帶慍怒地看着她。
“呃,沒有可比性的意思是……在你和小一之間,我會選擇你。”而且是毫不猶豫的那一種。
“哦,你是意思是……你……”
白薇雅忙踮腳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既然你明白,就不用我多說了,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哎呀,她在扭捏個什麼勁啊!
他太高興了……
塗抹過*味護手霜的手,緊緊地捂着司徒慕絕的雙脣,他靈敏的鼻子所聞到的是甜蜜四溢的香氣,便使壞地伸舌舔了一下她的掌心。
白薇雅立刻像觸電似的把手縮了回去:“你幹什麼呢?”小女生的嬌嗔也不過如此。
司徒慕絕笑吟吟地輕擁住她,湊到她耳邊:“我還會做更壞的事情。”
既然她已經間接承認她也對他有感覺,那他大可放開手……
“打住!”白薇雅臉一板,努力拉開兩人親密的距離,“按照傳統,我們應該從牽手開始,再是擁抱、接吻、領了證之後才上牀,你不能一蹴而就!”
“可是,我比較心急……”他思忖着,該不該用行動向她證明,他有多心急。
無奈,白薇雅可不是那麼好駕馭的,只見她掐着他的手臂,湊過去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你飢渴是你的事,但你要對我有最起碼的尊重,不然,我一個學期,甚至這四年在你面前消失都可以!”
反正她對婕夢菲斯那個出國留學的計劃很感興趣呢,一方面她很喜歡中國的文學,但研究一下外國的也不賴。
喲,倒學會與他對着幹了。
她這麼端肅地一說,令司徒慕絕沒來由地害怕,說不出爲何,他只好無奈地鬆開了她:“那好,從明天早上開始,依你。”
嗯,算他有所覺悟。
白薇雅心裡才平靜下來,他就親了上來,先親她個七葷八素,領罰都甘願。
喂,說好的不動手動腳呢!
……
第二天早上,白薇雅在司徒慕絕的監督下,吃完了早餐纔出門上課去。
餐桌前和司徒慕絕聊了一通,才知道絕倫誓約門口的燈籠是司徒慕絕爲她準備的,而沙發上的抱枕、櫥櫃裡的好吃的……都是他買給她的。
白薇雅的鼻子酸酸的,眼淚堆到眼眶裡,不知道對司徒慕絕說什麼好,就一味低頭吃早餐。
中午飯的時候,又到了三位少女的座談會時間。
“薇雅,你又回到絕倫誓約住了,這回和司徒相處得怎樣?”泉雨央手裡舉着叉子,叉子上叉着一塊雞胸肉,在送進嘴裡之前,迫不及待地問白薇雅。
“好……”
白薇雅就說了這麼一個字,自顧自低頭吃飯。
百斬染和泉雨央互看一眼,然後百斬染問道:“好?是什麼意思?薇雅姐姐,你說具體點。”
“就是又恢復老樣子唄。”白薇雅留餘地地說。
其實有了進一步的進展了,至少她知道司徒慕絕在她心裡不是可有可無的。
“怎樣是老樣子啊?”泉雨央又問。
“唉……”白薇雅不知道如何形容,“你們自行腦補吧。”
“哎對了,我最近看了一本很有趣的書喲,跟你們分享一下。”
泉雨央滔滔不絕地給白薇雅和百斬染安利。
“雨央姐姐,從來沒聽說過你對閱讀有這麼濃厚的興趣啊,你最近都發生了什麼呀?”百斬染眯起眼,盯着泉雨央。
“沒有啊,就是突然來的興趣而已。”
“真的只是突然來的興趣?”白薇雅轉着手裡的叉子,笑吟吟地問道,“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哦。”
百斬染一下子就猜出了什麼:“應該是和子非榆有關的吧?”
泉雨央的眼睛到處看,沒敢看白薇雅和百斬染。
白薇雅拍拍她的手背:“哎呀,你就承認吧,你估計是栽在子非榆手上了。”
“纔不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泉雨央一下子把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心裡一陣痛快。
What?
霎時間,白薇雅和百斬染都替她捏了把汗,幸好她們三個是坐在一個單獨的房間裡吃飯,不然學院新聞又多了一堆。
類似於【少女模特心有所屬,對象瞬間成爲男生假想敵】、【模特心,海底針】、【謎樣男子究竟何人?怎能引起雨央注意?】這樣的消息會滿天飛。
簡直能拍攝成懸疑大片,斥資億萬,票房破錶。
光是想想就看到人民幣在空中飛舞……
白薇雅猛地晃了晃腦袋,把自己的思緒扯回到現實中。
“雨央,原來你已經心有所屬了,怎麼不早跟我們分享啊,太不夠姐妹了!”佯裝生氣。
“對呀,雨央姐姐,你藏着掖着,太不夠姐妹了!”多加轟炸。
兩個人夾擊她,發誓要將她心裡的那個人逼出來。
白薇雅往右邊挪座位,百斬染往左邊移動,兩個人像夾心餅乾似的把泉雨央夾在中間。
泉雨央左看看白薇雅,右瞧瞧百斬染,有種頭皮發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