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阿煜相處那麼久,怎麼會不瞭解他的爲人,他哪裡是那麼容易愛上一個人的呢?或許你應該換個方向去想,他這麼做一定是有着自己的原因!”
孟天佑是這樣安慰顧若曦的。
顧若曦聽完之後便沉默了,她心裡某處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孟天佑說的對,金煜夜不會這樣輕而易舉的便愛上了誰!可彷彿又有一種聲音在說,你何必要自欺欺人?男人自古以來都是見異思遷的,如今你生死未卜,而他又處於那樣艱難的時期,有婭楠這樣的可人兒在他身側陪着,感動了他,溫暖了他也說不定的!
痛苦的皺緊了眉頭,顧若曦不敢再往下想,她只覺得心裡那看似堅固的東西在一點點被瓦解,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見狀,孟天佑也不再說什麼,這個時候留給她一個私人空間或許纔是最好的。
“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孕婦是不能過度勞累的。”他刻意將孕婦兩個字掛在嘴邊,目的就是提醒顧若曦要照顧着自己的身體。
聽罷,顧若曦果然有了反應。
只見她低下頭,輕撫着隆起的腹部,心酸的點了點頭,弱弱道:“恩,晚安。”
孟天佑還想再說什麼,可見顧若曦意義絕,便那涌上嘴邊的話生生的給嚥了回去,“晚安。”緩緩轉身,他邁着沉重的腳步往外走去,最後輕輕的將門帶上。
房間裡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彷彿一顆心沉沉的墜入了無底深淵一般。
顧若曦來到了小窗前,無力的依偎着牆壁,她將頭緊緊靠在上面,俯視着牆角,一動不動。過往的一切在眼前如電影版閃閃而過,她好想他……
沒人瞭解那種在寂靜夜裡思念的滋味是有多麼的痛苦與難熬。
她唯一堅持下來的動力便是這腹中的孩子,連帶着對金煜夜那種執着的愛。儘管她嘴巴上強硬的堅持着,可心裡卻還是想要回去他身邊的,並且也一直在爲這天努力。
可眼看着就要勝利了,卻突然發生了這件事,這無疑她本就忐忑不安的心再次陷入了一片恐慌中。她終於承認,她好害怕會失去金煜夜!那種恐懼感將她空蕩的心完全籠罩起來,冰冰涼涼的,好像一把銳利的匕首一樣插在上面,很疼很疼。
從前她是不會這樣的!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變得如此沒有安全感,心如同玻璃般不堪一擊。
不!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長此以往,她會瘋掉的,被自己折磨瘋!她想要回去他身邊,並且一刻都不能再等,她害怕再這樣下去就真的回不去了!
那一夜,顧若曦蜷縮在牀上,幾乎未眠。
她腦海中不斷閃現着金煜夜那張喜怒哀樂皆有的完美臉孔,淚水一次次模糊了雙眼,她就這樣聽着那秒針一下下走動的聲音熬到了天亮。
當太陽從東方升起的那一刻,當陽光順着窗縫灑進來的那一刻,她便從牀上猛地躍起,且迅速的洗漱完畢,然
後給自己畫上了美美的妝容。她選了一件枚紅色的長裙,那是金煜夜曾最愛看她穿的顏色,今天她要穿着這件漂亮的長裙重新回到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她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
當她滿懷欣喜的敞開門時,瞧見的是孟天佑疲憊的身影。
在開門的瞬間,孟天佑的身體便驀地一晃,倒在了地上。原來他竟一夜都沒有回房間去休息,而是守在門口……顧若曦鼻尖一酸,有種融融的暖意涌上心頭,說不清道不明。
不知是摔疼了還是怎地,孟天佑一下子便清醒過來,且從地上利落站起,順勢拍了拍身上,面容上掛着一絲尷尬,“早……啊。”他說的有些吞吞吐吐,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生怕被責備。
顧若曦突然不忍心了,也意識到了自己是多麼自私。
孟天佑這樣不顧一切的守護着她,照顧着她,而她卻完全沒有感激之意,甚至整夜爲了金煜夜不眠,絲毫沒有感覺到門外的他是如此……狼狽落寞!
她想,從昨晚到現在,他的心也是不好受的吧。
見顧若曦不語,孟天佑便緩緩擡起了頭,卻瞧見了顧若曦那微微腫起來的眼眶,他的心咯噔了一下,有種說不出的痛楚。
她是哭了一夜嗎?
昨晚隱約間他曾聽到過房間裡那弱弱的啜泣聲,可他沒有敲門阻止,因爲他覺得那是一種很好的排泄方式,或許哭出來就好了。
只是……
當他再順着顧若曦的衣服看去時,心中便一下子明瞭。
她是已經決定要回去金煜夜身邊了!
那一剎那,有許多話堆積在胸口卻說不出口。最後,孟天佑苦澀的笑了笑,道:“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便送你走。”他甚至什麼都沒有過問,直截了當的下了結論。
聽到孟天佑這麼說,顧若曦便更加覺得自己太自私。
轉身時,孟天佑身體猛地黃了一下,幾乎是出於慣性,顧若曦一步上前想要去扶住他,卻被他給躲開了。只見他一手扶着牆壁一手摸了摸額頭,有些尷尬的說道:“沒事,可能是剛纔起來的太猛,這會兒有些暈。”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直視顧若曦,好似怕她覺察到什麼一樣。可顧若曦並不是傻子,她一眼便瞧出了他身體不舒服,就好像他此刻臉色,帶着幾分病態的蒼白,雙頰卻有些緋紅,“你發燒了?”她開口問道,語氣中透露着關心和緊張。
孟天佑倔強的搖了搖頭,“沒事。”緊接着便轉過身去,腳步倉促的向房間走去,那高大的身軀有些晃盪,看的人心酸。
幾次顧若曦都想衝上去扶住他,可卻都在邁出腳步的那一刻沒了勇氣。
在顧若曦抱歉的目光下,孟天佑回到了房間,卻沒有將門關嚴實。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久之後仍不見孟天佑出來,顧若曦不禁有些急了。
突然,心中有一道不好的念頭劃過……
緊跟着她便扔下了手中的包,疾步朝孟天佑
的房間裡奔去。在推開門的剎那,只見孟天佑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手中還攥着西裝外套……
“天佑!”
顧若曦驚慌失措的喊了一聲,幾乎同時便跑到了他身側,跪在地上將他抱起,“你怎麼了?天佑,你不要嚇我!”她搖晃着他的身體,拍打着他的臉頰,完全無措。
孟天佑迷迷糊糊的張了張嘴巴,氣息很弱的說了句:“我沒事,你不要擔心,可能睡一覺很快就好了。”他按住顧若曦作勢拿電話的手,“不要叫救護車,我真的沒事!”
“可是……”
顧若曦不肯,“你額頭燙的像火爐一樣,怎麼還會沒事!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唯獨這件事不行!”孟天佑掙扎着奪過顧若曦手中的電話,“你不能叫救護車!這樣一來,你的身份很快就會被曝光,不可以!”他舉眸,吃力的說道:“在我把你安全送回阿煜身邊之前,你絕對不能曝光在人前,那樣對你百害無益!”
他太清楚人言可畏這四個字,而對於一個生死未卜且生前那麼多傳聞的顧若曦來說,隱姓埋名就是最好的選擇。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金煜夜便沒有人能夠保護她!
“天佑……”
顧若曦心中充滿了感動,全部堆積在胸口,像是一朵朵巨浪一樣拍打着她的心房,“你怎麼可以這麼傻!我不值得你這樣做!”
孟天佑卻苦苦的笑了一下,“傻瓜,值不值得是我說的算,不是你!”
他一邊說一邊從顧若曦懷中掙扎着坐起來,“扶我去牀上躺一會兒吧,我睡一下就好了,很快!”
“可是……”
見顧若曦不死心,孟天佑便直接接過話茬,道:“別忘了我是醫生,更何況我自己的身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說沒事就一定沒事。一會兒我吃點退燒藥就好了。”
聽罷,顧若曦也不在勉強,只是將孟天佑扶到牀上躺下後,便去藥箱裡找來了退燒藥,喂孟天佑吃下之後,心情才稍稍的緩和了些。取了冷毛巾敷在孟天佑那滾燙的額頭上,卻沒一會兒便被捂熱乎了,每次觸及到那滾燙的溫度,顧若曦的心都像是被燙傷了一樣難受。
隱隱約約的,孟天佑感覺到顧若曦在身側的守候,感覺到她忙前忙後的腳步聲。偶爾也會在朦朦朧朧的視線中看見她奔走的身影,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好幸福。
算是他自私吧。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一病不起,這樣或許就能將她永遠的留在身邊!
終於,孟天佑的高燒在凌晨的時候退了下去,而當他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顧若曦已經伏在牀邊睡着了,俯視望去,她的側臉在月色的照射下是那樣唯美,彷彿不食煙火。
難怪人家都說懷孕中的女人是最美的,這話果然不假。
看着顧若曦恬靜的睡顏,孟天佑感覺到她身上所散發出的那種屬於母性的安逸與溫柔氣息。突然間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而他的心也在終於歸爲平靜,不再陷於悲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