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比求人更爲難的,就是拒絕熟人的求助,王愛鳳聽他這麼說,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些什麼了。
“友亮!人家事主又不是不給錢,說是要給小玉包個八百塊錢的紅包呢?”王山見苦求無效,便用金錢相誘。
現在懷揣幾十萬的吳小玉會看上這點兒小錢,但他對這事兒挺好奇的,便開口問道:“舅,爲什麼非要殺過豬還沒結過婚的人去呢?”
王山這纔想到,這傢伙還不懂這種事兒呢,連忙解釋道:“小玉啊,這頭七俗稱回魂夜,死掉的人的鬼魂會在這一天回來!”
“你傳放大爺的女婿這不是剛死了嗎,家裡這幾天鬧騰的慌,請了神婆來看,說是那東西不願意你元元姐改嫁,要一直纏着她。”
“所以就需要一個殺氣重的人,在頭七的那天,和你元元姐睡在一起,讓他以爲你元元姐已經改嫁了,而那個殺氣重的人,他又奈何不了,就只得投胎去了!”
用殺氣重的人來震懾鬼魂?這不是《軒轅大典》裡記載的嗎,爲什麼有別的人知道呢?
而且看父親和劉傳放的樣子,也是早就知道殺豬出身的人殺氣重,爲什麼只有自己沒聽說過呢?
舅舅剛解釋完,劉傳放就又說道:“小玉啊!你要是幫大爺這個忙,除了趙家人給的紅包之外,大爺我再給你報個九百塊的紅包怎麼樣?”
“傳放哥,這真不是錢的事!”王愛鳳趁機說道。
王山也是收了人家趙家的錢,纔來求自家妹妹妹夫的,卻沒想到這夫妻倆油鹽不進,只好裝作生氣地說道:
“我這做哥哥的,有沒有求過你們什麼事兒,這頭一次求到你們頭上,就這麼不給我面子?”
“愛鳳,別忘了,小時候,咱家沒糧食吃的時候,還是人家趙家給了咱家一瓢玉米!這做人可不能忘本!”
吳小玉聽他說‘求’這個字,心裡卻是已經不高興了,奶奶生病的時候,母親也到他家借過錢。
可是呢?連這去了三四趟都沒借來一分錢,現在求到自家頭上來了,反倒是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振振有詞!
吳友亮爲人向來重感情,不好意思拒絕別人,尤其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但是他又怕真的會發生點兒什麼,心中自然是糾結的很。
吳小玉上次幫助馬小敏的時候,就被那種東西襲擊過,卻是被自己的玉牌給收了去,這件事兒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這玉牌到底還有多少神奇的功能呢?
聽他們說趙家死去的人,要在頭七回魂,他竟有些躍躍欲試。再想起自己小時候,劉元元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便開口道:“好吧!這事兒我答應了!”
母親聽他竟然這麼輕易地答應了,嚯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剛要罵他,就看見劉傳放雙手合十,千恩萬謝起來,她又怎能罵的出口!
對於兒子擅自答應別人,在趙家小子頭七的時候,前去睡上一晚的事兒,王愛鳳是既氣又怕。
吳友亮雖然也很擔憂,卻沒怎麼表現出來,反而將家裡傳了幾輩兒的,一把磨損嚴重的殺豬刀交給了他。
第二天下午,吳小玉吃了飯,便悄悄地出了村,獨自走到隔壁的趙家屯去了,畢竟這種事不好聲張的。
吳小玉剛來到舅舅家沒多久,便見一對兒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女走了進來,王山介紹道:
“栓柱哥,栓柱嫂子,這就是我外甥吳小玉,祖上十多代都是殺豬的,十三歲的時候就殺過一頭豬,你們就放心好了!一定能讓大侄子安心投胎去的!”
趙栓柱夫婦跟吳小玉客套了一番,掏出一個紅包塞到他手裡,然後又跟王山囑咐了一番,便離開了。
舅舅家的兩個小孩兒,都還在上小學,現在放假在家,看到他手裡的紅包,便圍攏了過來,喊着:“哥,給我錢,我要買糖去!”
舅母見狀竟是抿着嘴偷笑了下,我去,這不是你躥騰好了的吧?
本來給小孩子個錢,讓他們買些零食到也是很正常的事,但這裡面要是有大人的算計,那就不一樣了!
吳小玉將紅包放進口袋,然後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兩個鋼鏰,分別交給他們倆,說道:“好了,乖!都買糖去!”
舅母見他竟然掏出兩個鋼鏰,頓時拉下一張臉,甩了下圍裙扭頭回廚房去了。
舅舅王山送走趙栓柱夫婦後,走進來笑道:“小玉,舅舅對你怎麼樣?要不是你老舅,你能賺到這個錢?這可比你養雞要好賺的多了吧?”
吳小玉笑而不語,區區八百塊錢,將來自己的雞打出了名號,幾百塊錢一隻,都會有人爭着要。
在舅舅家幹坐了一個下午,舅媽至始至終連杯水都沒給他喝,他也沒主動搭理過這舅媽。
天一黑,便跟着舅舅王山來到了趙栓柱家。
王山生怕趙栓柱的兒子,再纏上自己,將吳小玉送到之後,連忙就走了。
趙栓柱夫婦將吳小玉讓到堂屋裡坐下,過了沒多久也都各自回屋去了,獨留下自己這麼個陌生人,坐在空蕩蕩的堂屋裡。
還好沒坐多久,劉元元便走了出來,坐到他的對面,有些羞澀地低語道:“小玉,真是麻煩你了!”
“沒事兒的!”吳小玉同樣低聲說道。
兩人沉默着坐了良久,趙栓柱的媳婦端來飯菜過來,擺到堂屋正中央的桌子上,然後對劉元元說道:“你帶他進屋去吧!”
“哎!”劉元元應了聲,便拉着吳小玉走了。
兩人來到劉元元的臥室,只見牀頭上擺放着一張喜帖,整個牀上的被褥牀罩都是大紅的,而且上面還都繡着大大的‘喜’字,一看便知是結婚時才用的。
劉元元將他拉進來後,便連忙關上了燈,然後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們……到牀上去吧!”
說完便脫了外套,鑽到被窩裡去了,吳小玉趁着依稀的月色,看見了她身上穿着的大紅肚兜,頓時有些緊張了,這怎麼弄的真跟結婚似的?
吳小玉掏出別在腰間的殺豬刀,將它放到牀頭櫃上,便躺到了牀上靠外的一邊兒。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跟女的睡在同一張牀上,誰然知道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但是心臟還是撲騰撲騰地狂跳。
現在方纔九點來鍾,吳小玉和劉元元自然是睡不着的,但是兩人如今這番景象,若是說話,又是要平添尷尬的,只好閉着眼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