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國飛往華夏f省的航班上,一個滿頭白髮,一臉老人斑,風燭殘年的老人正激動而又緊張的靠坐在椅背上,邊上一個二十多歲的歐亞混血兒小心翼翼的照顧着老人。
老人正是從米國回家祭祖方雲大爺爺方長河,靠着在椅背上,方長河嘴裡低聲喃喃念着:“夢中每迷還鄉路,愈知晚途念桑梓。少小離家老大還,鄉音未改鬢毛衰。月是故鄉明,人是故鄉親。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太爺爺,跟我說說您老家的事情唄,您可是從來都沒有和我們說起過。”邊上男子好奇的開口說道。
方長河眼裡閃過一絲神光,蒼老的面容突然間煥發一陣光彩:“太爺爺的家鄉啊,那是一個寧靜美麗的小山村,雖然生活有些貧窮,可是大家生活得非常快樂,相親相愛,互幫互助……”
人老了,就特別容易陷入到對往事的回憶中,慢慢的向曾孫講述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鄉,心神早就飄向那個魂牽夢繞的小山村。
記憶中的家鄉是那麼的美麗祥和,雖然日子過得貧窮,但是大家生活得很開心,大人忙活着伺候田地裡的農活,老人蹲坐在牆角抽着旱菸曬太陽,一邊笑眯眯的照看着到處亂跑的小傢伙。
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規律,日子過得平淡而又幸福,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本以爲子子孫孫也會這樣繼續生活下去。
雖然聽一些偶爾進山的人,說現在外面已經打成一片,一開始是島國入侵。趕跑侵略者後,國家又分成兩邊打得不可開交。
不過大家都沒放在心上,大家只是老實本分的農民,只要能有口飯吃,其實誰輸誰贏和村子裡都沒關係。一窮二白的村子也沒人會放在心上,按老人的說法,把整個村子都給搶光了,還不夠部隊出動的糧草錢,除非腦殼壞了,沒人會打村子的主意。
只是老人想錯了。村子裡雖然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是有人啊,橋頭村人口雖然不多,當時在附近幾個村子也算是大村了,從來沒有想到。連窮得叮噹響的人都有人打主意。
一隊gmd軍隊闖進這個小山村,打破了村子的寧靜,他們四處抓壯丁,手腳快的躲進大山逃過一劫,手腳慢被強制抓進部隊當兵,方長河就是那次被抓走,一別就是幾十年。
糊里糊塗的跟着部隊上了前線,糊里糊塗的就敗了。亂哄哄的跟着一羣敗兵退往寶島。幾經輾轉去了米國當了黑戶,沒文憑沒技術,只能賣苦力甚至乞討。受過無數的欺辱打罵。
方長河很想家鄉,做夢都想,可是他不敢回去,當時正逢十年浩劫,回去只有死路一條,更得連累親人好友。
慢慢的。憑着勤勞肯幹,吃苦耐勞。方長河也在米國站穩了腳跟,後來還娶了一個米國女孩。開始在米國落葉生根。
這個時候方長生仍然不敢回去,因爲他沒賺到錢,老人很要強,很好面子,如果不能衣錦還鄉,還不如客死異鄉。
好不容易聯繫上了家鄉,卻得知自己被抓走還是影響到了親人,十年浩劫期間,因爲自己,家人被打爲反動派,遊街批鬥,病死的病死,自殺的自殺,幾個兄弟全都走了。
方長生大哭一場,更加感覺沒臉回去面對家鄉父老,只是偷偷的匯錢回去,並且交代方中不要告訴大家自己的消息。
只是臨老了,身體不行了,卻更加想念自己的家鄉,落葉歸根,遊子還鄉。方長生只想在臨死前回去看看家鄉一眼,去父母兄弟墳前磕個頭。
“太爺爺,到了。”方澤宇輕輕的開口打斷了方長河的回憶,印象中一輩子好強的太爺爺,剛剛好像哭了?
“爸(爺爺),慢點。”一羣人圍了上來,小心翼翼的護着方長河下了飛機,這次回家祭祖,方長河把全家人都給帶來了。
“狗蛋!”
一聲激動顫抖呼喊聲傳來,剛下的方長河身體猛的一震,不敢置信擡眼望去,一個精神矍爍的白髮老人正激動的向自己走來,身邊圍着一羣人小心翼翼的護着。
“您是?”方長河激動的問道,能夠喊自己小名的人,絕對是自己長輩或是比自己年長的人,只是幾十年不見認不出人了。
“狗蛋,我是你三叔啊。”
老人正是村子裡輩分最大的太叔公,聽到方長河回家祭祖,老人家激動得一夜沒睡,硬是不顧家人的阻攔前來機場接機。
“三叔?!”方長河大吃一驚,眼前這個老人精神矍爍,臉色紅潤,一點也不像比自己大了十多歲的人,不過眉眼間確實依稀可以看到些三叔當年的模樣。
“狗蛋,你連三叔也不認識了嗎?不過也是,六十五年了,整整六十五年沒見了,也怪不得你認不出我來了,當年那個抓蚯蚓喂小丁丁的小屁孩,現在也成了一個糟老頭了。”太叔公激動,傷感的說道。
抓蚯蚓喂小丁丁?所有人滿臉崇拜的看着方長河,牛人啊,這麼牛x的事情絕對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方長河老臉通紅,不過卻是確定了眼前這個人正是自己的三叔,年輕些的哪裡知道自己小時候的醜事。
方長河又糾結,又惆悵,哭笑不得的看着三叔,心裡卻是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鄉親們沒有怪罪自己,方長河最擔心的事情,就是鄉親們因爲十年浩劫中被自己拖累的人,而怨恨自己。
不過自己這個三叔,脾氣一點沒改,還是像以前一樣不着調,自己都年紀一大把了,兒孫們全部都在呢,也大聲嚷嚷的把自己的醜事給抖了出來。
原本方長河還以爲自己看見了親人,會激動都不能自己,跪在家鄉的土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昏天暗地,哭得肝腸寸斷,把幾十年的委屈害怕全部發泄出來。
可是現在,雖然非常激動,卻是沒了哭的意思,被三叔這一打諢,想哭也哭不出來了,方長河忽然發現自己可以做到很平靜了,不過這樣似乎也挺好的?
撲通一聲跪在三叔面前:“三叔,我回來了。”
太叔公一臉慈祥的摸着方長河的滿頭白髮:“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方雲眼角抽了抽,儘管知道這是一個非常激動傷感的場合,不知道爲什麼,方雲就是想笑,實在是眼前這幕太詭異了。
一個看上去六十多歲的老人,一臉慈祥的安慰一個看上去九十多歲的老人,不知道內情的人看了絕對發笑,主要是太叔公一副老頑童的樣子,實在和慈祥兩個字掛不上一點邊。
不但方雲是這個感覺,在場所有人都是這個感覺,方長河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更是有些傻眼,不過自己老爸都跪了,身爲小輩肯定也得跟着一起磕頭。
“三叔公好。”
“太叔公好。”
烏拉拉十幾個人一起跪下磕頭,喊得挺整齊的,顯然在米國時,方長河已經和他們交代過要怎麼叫人了。
“好好好,大家快起來吧,地上涼。”太叔公老懷大慰狀,想着上前扶起衆人。
方雲等人哪裡敢讓太叔公親自動手扶人,村子裡太叔公輩分最大,一百多歲的老壽星了,要是不小心閃到腰了,回去老爸老媽他們非活劈了自己不可。
扶起方長河一家人,方雲等人退後幾步,一起給方長河跪下磕頭,恭敬的喊道:“大爺爺好。”
“好好好,大家快起來吧,地上涼。”輪到方長河老懷大慰狀,於是方長河一羣孫子曾孫烏拉拉的上前扶起方雲等人。
方雲等人的舉得,引起衆人圍觀,這年頭可不流行磕頭了,而且是一羣人輪流磕頭,指指點點的就像看猴戲。
“太叔公,大爺爺,我們先回去再說吧。”看着兩個老人有說不完的話,似乎準備在機場好好的說他個三天三夜,方雲不得不開口打斷他們的話。
“對對對,有什麼話我們回去再說,這裡怪冷的,一點也比不上我們老家暖和。”太叔公連忙點頭。
“太叔公,大爺爺,各位叔伯,姑奶奶,兄弟姐妹們,我們回家咯!”方雲大喊一聲,隨同一起前來接機的村民們分列兩旁,彎腰歡迎大爺爺一家回家。
一隊豪華轎車停在大家面前,賓利,勞斯萊斯,邁巴赫,看得衆人驚呼不已。考慮到想要操辦得隆重點,方雲特意打電話向李鵬飛借車,第二天這些豪華轎車就被送到村子裡。
本來李鵬飛是想送些頂級跑車來的,不過方雲拒絕了,覺得不夠穩重。不但如此,李鵬飛知道方雲是要去機場接人後,一個電話下去,方雲的車子直接開進機場。
“兄弟,你們村裡這麼有錢了?都開上這麼豪華的車子了?”方澤宇滿臉震驚的問着開車的方正,爺爺不是說老家很窮嗎?看樣子不像啊?這麼頂級的豪車,自己摸都沒摸過呢。
方正咧嘴笑着說道:“什麼兄弟,按輩分你得叫我叔。”
“叔。”方澤宇立馬叫道,太爺爺可是早就交代了,這次回家祭祖,一切都按照老家的規矩來,可不能像在米國一樣,那麼隨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