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淺知道楚墨宸生氣了,而且也知道他是在爲什麼生氣。不過,既然他選擇憋着不說出來,那就讓他憋着好了。剛纔他還拿蘇笑笑來刺激她呢。
鬆開雲淺淺的時候,楚墨宸盯着她看了許久,試圖從她眸中看出點不一樣來,但他失望了,雲淺淺的表情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雪花飄飄落下,渲染了滿世界的純白,楚墨宸抿了脣,一會兒後問她,“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你想要我說什麼?”雲淺淺雖然知道他在氣什麼,可她沒覺得自己錯了,在認識他之前,她和林軒就是好朋友,總不能因爲她談了個男朋友,就不要朋友了吧?
楚墨宸的眉頭皺得更深,“這是最後一次。”他冷冷地下着命令。
“什麼意思?什麼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你和別的男人糾纏在一起。”
雲淺淺內心一驚,不解地看着楚墨宸,“這叫做糾纏?你講點道理行不行?難道讓我爲了你,不要所有的朋友了?”
楚墨宸想起剛剛被自己吻時,她的乖巧。現在看着她現在因爲另外一個男人,如此反駁自己,不禁惱從心來,“都快要抱在一起了,還不叫糾纏?”
“你沒和別的女人抱過?”她不信,就算他二十八年來沒有和女人發生過關係,但說二十八年沒有抱過一個女人,委實不可信。
然而楚墨宸斬釘截鐵地說:“沒有!”
雲淺淺被噎住了,她囁嚅着脣瓣,半晌後沉聲道:“那你把蘇笑笑給你的盒子放在身邊十年,算什麼?!”
話語一出,雲淺淺就後悔了,說好了,這事兒翻篇了,而且楚墨宸已經將盒子扔了,此時她再將此事拿出來說,當真是不可取。
不出所料,楚墨宸像看個陌生人一般看着她,“雲淺淺,不要以爲你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就以爲全世界的人都和你一樣。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人,今年的第一場雪爲什麼偏偏是你們在一起,而不是你和我在一起?”
“我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本來雲淺淺覺得自己錯了,可是聽他這麼一說,也怒從心頭起,“我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怎麼了?!”說完,直接快步從他身邊走開,太過分了,他怎麼能這樣說她!
楚墨宸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遠,風雪很快掩去她的背影,在他的視線中,逐漸變得模糊了。
雲淺淺氣呼呼地走回宿舍裡,剛剛坐下,總編陸永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淺淺,你在學校嗎?”
雲淺淺應了聲,並且問他有什麼事情。
陸永柯略微沉吟,然後如實相告,“我剛剛得到消息,說是遲縣地震了,你……”說到這裡,陸永柯似乎有些難爲情,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
倒是雲淺淺瞬間明白了,現在是冬季,距離過年已經不遠了,而地震地區想必十分危險,沒有多少人願意過去報道,而陸永柯之所以不好意思和她說,原因之一便是她是個姑娘家,又是個實習記者,故而纔有了諸多的顧忌。
“總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馬上出發遲縣,你不用擔心。”雲淺淺從椅子上站起來,掛了電話之後就簡單地準備了行李,離開學校的時候,前往遲縣的車子已經過來接她了。
除了她之外,還有兩個記者;同時也有醫生和護士,大家神情凝重,顯然正爲災區的人民們憂心,而且車裡的人是第一批獲得消息趕往災區的人。
雲淺淺找到一個位子坐下來之後,便給家裡人打了電話。掐算好了時間,勢必現在新聞已經播出來了,所以她不需要解釋多少,她老爸就知道她幹什麼去了。
接到她的電話時,雲峰正看着電話,八點三級地震,這個字眼刺激到他了,聽到雲淺淺的話,他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可雲淺淺根本一點不顧忌他的感受,說完就要掛斷電話,雲峰怒吼:“雲淺淺,你要是敢去,咱們斷絕父女關係!
他養了二十年——即將二十一年的姑娘,可不想就這樣埋葬在地震災區了。雖然他知道她做的是有意義的事情,可現在他沒辦法站在公衆角度去想這件事,瞥開雲氏集團董事長的身份,他不過就是一個父親而已,一個希望自己的孩子安安全全、倖幸福福地過完一生的父親而已。
雲淺淺將手機拿得遠遠的,要不要這樣啊,差點將她的耳膜給刺破,“爸爸,你內功不錯,真厲害,這話你都說了多少次了啊,我相信不管我去到哪裡,我都是你的女兒,你也是我的好爸爸,麼麼麼,我愛你,我先掛了啊,沒信號了……”
說完,將電話給徹底掛斷,爲了防止父親再打過來,她直接關了機。
“誒,小姑娘,你這樣跟你爸爸說話,就怕回來他真的跟你絕交啊?”旁邊的女子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姑娘?雲淺淺看着說話的女子,身穿護士服,看起來比一般的護士醫生都要漂亮,而且是有點盛氣凌人的漂亮,可見也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姑娘,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三四歲罷了,沒比她大多少去。
“我叫雲淺淺,你喊我淺淺就可以,不要叫我小姑娘,我可沒覺得自己還小。”雲淺淺自我介紹。
那女子也笑了,“我叫明影,大家都喊我小影。”她頓了頓,笑道:“你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吧?是記者?蠻有膽量的,這樣危險的地方你也敢去。”
雲淺淺扔了一個“小菜一碟”的眼神給她,“我可是要做《都市報》首席記者的人,有機會就要好好抓住,這是上天的恩賜啊,就算是危險也要闖了,哪裡能夠退縮?更重要的是,再去的人民需要我們,這是我堅持要去的最大原因。”
鍛鍊自己,不過是一個順帶的條件罷了。目標是做首席記者,是因爲“首席記者”四個字是對她這個人以及工作能力的認可,其實這頭銜有沒有也不是那麼重要。
就這樣,兩個女生的友情,在去往的地震災區的小車上,迅速升溫。
傍晚的時候,距離遲縣已經很近了,因爲地震的緣故,車子已經不能前進,雲淺淺和車上的人都下來,將工作所需器材全都背在了身上,由於是冬天,且還下着雪,道路又被毀掉了,每往前走一步都如同踩在鋼絲線上一樣。
關於遲縣地震的事情,早在他們出發十分鐘之後,全國人民都知道了,然,向來冷眼觀世界的楚墨宸卻半點都沒放在心上,只是盯着新聞看了一會兒,便沒有再關注,心中依舊被雲淺淺先前說的話給堵塞着,讓他十分暴躁。
索性埋首工作,再擡頭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沒有心思吃飯,也不想回家,便在沙發上坐下來,隨手打開電視,每個電視臺都在直播遲縣地震的事情。
餘震不歇、哭嚎與哀聲一片一片……
楚墨宸擰眉,他不喜這樣的情景,索性將電視關了,拿起手機想打給雲淺淺,可是還沒撥通,就掛斷了。
是她錯了,憑什麼是他先聯繫她?
就這樣,楚墨宸按下了聯繫雲淺淺的想法,一個人又在辦公室裡坐了很久,直到夜色很濃很濃,他才起身回家……
雪已經停了,夜風吹落樹上最後一片葉子,路上稀少的人羣裹緊身上的大衣,天氣似乎更冷了些……
第二天是週四,即使昨天下了大雪,但今天每個人還得按時上班。
八點四十五分,雲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門口,身穿白色裙子,頭戴同色系帽子的蘇笑笑淺笑地等在這裡。
遠看是一道風景;近看,還是一道風景,美得安靜,卻不容人忽視。
九點十分,有人從她身邊走過,感覺有些奇怪,她已經在這裡站了半個多小時了,怎麼沒見雲董叫她進去啊?
這位姑娘涵養可真是好,站了這麼久居然還能淺笑盈人,實在難得。
……
又是十五分鐘過去,蘇笑笑依舊筆挺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不惱不怒。
終於,董事長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名中年男子從裡面走來,此人云淺淺的叔叔雲磊。
“蘇小姐久等了,雲董現在讓您進去。”
“好的,謝謝雲總。”
“祝蘇小姐好運。”
雲磊親自將蘇笑笑帶進董事長辦公室,才退了出去。
是了,今天,蘇笑笑來雲氏集團面試首席設計師,她的家世和能力都是數一數二的,卻被董事長晾在門口差不多一個小時。可她的不惱不怒,讓雲峰對她實打實地刮目相看。
“雲董事長好。”即使被晾了這麼久,她依舊笑對雲峰,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
這姿態、這態度,的確很難讓人不側目。
但云峰是誰?服裝界,他若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這樣成功的人生,從來不缺冷血與狠辣,雖然已過不惑之年,可他盯着蘇笑笑的目光依舊如同鷹隼一般,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蘇小姐請坐。”他向她做了個請的姿勢,蘇笑笑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落座了。
“謝謝雲董事長。”她淺笑答謝,半點不怵他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