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是怎麼到楚天琛的公司,怎麼推開攔住她的刑警,來到楚天琛的身邊時,她已經不記得了。
當看到趴在桌上的死者,下一秒她卻是怔住了,不可思議的望着那個人,竟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情和表情來面對這個人。
她的肩頭忽然一緊,整個人撞進一個溫暖解釋的懷中。
她擡頭看見那張酷美的容顏時,一個心開始顫抖起來,隨之是她哽咽的聲音。
“天琛……你現在怎麼樣了?”
她仔仔細細檢查了下他,發現他毫髮無損,這才鬆了一口氣,可心裡依舊是緊張和顫抖着。
楚天琛擁住她的肩膀,看她的眼神分外溫柔,“我沒事,不用擔心我。你怎麼來了?”
曹馨予看到楚天琛沒有出事站在顧暖身邊,向旁邊的刑警同事打聽過了,是他的秘書出事了,並不是楚總,她有些歉意的打斷了,“是我聽錯了,應該是楚總的秘書,不是楚總。”
顧暖沒有去看曹馨予,眼中有幾分驚喜也有淡淡的哀傷,“剛纔曹法醫說你出事了,我擔心你就來了……沒想到卻是美琪出事。”
楚天琛心痛的皺起眉心,看着被刑警們正在勘探命案現場,已經變成一具死屍的美琪,感嘆一聲,“人開始還好好的,可誰都沒有想到,會死的這樣突然……”
易晨楓把楚天琛喚走,“楚總,死者在死前和你接觸最多,你也是和她同在命案現場,需要你去錄口供。”
“好,我跟你一起去!”
他看顧暖的眼神中分外溫柔,“你先回家,我很快就會回家。”
“我等你!”
顧暖目送着楚天琛離開,心裡一直抖擻不停,也不知爲何,總覺得兇手真正的目的,不是想殺死金美琪,而是想要楚天琛的性命。
她只要一想到楚天琛還有危險,一分鐘也不能放鬆警惕。
“師妹,我來和你一起驗屍。”
曹馨予一聽顧暖要幫忙,緊繃的心情放鬆下來,自然是樂意的,“好,師姐,我們準備下馬上驗屍。”
顧暖和曹馨予換上了驗屍的衣服,準備好了驗屍的工具,在刑警的允許下,她們開始對屍體進行檢驗。
與顧暖之前的判斷一樣,死者無外傷,死相比較祥和,內臟比較完整沒有破損。
她們提取了死者的體液拿去化驗,顧暖在給屍體縫合傷口。
等她縫合好了屍體傷口後,化驗結果也出來了,和黑鷹、醫生的死如出一轍,腦組織中含有大量的鉀離子,身體血液中有大量的硝酸甘油代謝產物。
顧暖在死者的大拇指指甲上也看到了同樣的標記‘s’。
她整個人瞬間僵硬了,心也劇烈的跳動起來。
“是s,作案手法相同,應該是同一個人。”
曹馨予很贊同她的說法,顧暖得出一些從屍體上看,比較細微性的結論,“死者口中有咖啡成分,硝酸甘油與咖啡混在一起,讓她服下,纔會讓她渾然不知。”
“她的體表爲發現注射針孔,不過還有一種方式,也可以很隱秘的把氯化鉀溶液注射到離頭最近的位置,那就是眼瞼以下的眼組織細胞。”
曹馨予這才意識到,撥開死者的眼瞼,看到有局部的紅血絲聚集,雖然不大,但足以證明在這裡有過傷害,是針尖刺入後引起的傷害。
“通過這三件命案,死者的死法都是同一種方式,都是注射氯化鉀溶液的同時,讓死者服用大量的硝酸甘油溶液。從而引起心悸和窒息等症狀身亡……通過這件事,可以斷定兇手應該是學醫的,或者從事化學專業的一些工作,容貌應該很端正,或比較突出,這樣不會引起死者對他的警惕和反感……”
易晨楓讓其他刑警帶楚天琛回警局錄口供,他走回來時,就聽到顧暖在給出判斷。
“既然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再次殺人,足以證明他之前購買了足夠量的氯化鉀和硝酸甘油溶液……”
易晨楓聽到她的結論,很興奮,忍不住補充一句,“只要查找到最近一個月內或三個月內,有誰購買過這種大批量的藥液,是從醫院裡開處方的藥,或許會有線索……”
顧暖點點頭,繼續把觀察到死者的線索說出來,“金美琪的死很特殊,是在辦公室早上九點左右死去,而且是在喝咖啡時死的,而兇手要想讓兩種液體同時反應,最好的方法就是同時讓這兩種藥液進入她體內,並且迅速反應……”
正巧一名刑警在地上找到一瓶所剩無幾的眼藥水,裝入了密封袋中。
顧暖眼尖,看到後喚住了他,“你先等等,把你手中的東西拿過來。”
那位刑警看到易晨楓站在顧暖身邊點頭,這才把可疑物交到顧暖的手中,顧暖帶着手套,所以打開了密封袋,拿出只有少許的眼藥水瓶,聞了聞瓶口,又仔細的看了下眼藥水擠出的瓶口處。
“你們看,這個瓶口竟然有兩部分組成,最前端是一釐米左右的玻璃管,餘下的長度都是塑料管……這瓶眼藥水有問題,拿去檢測下,有什麼成分……”
曹馨予這次接了過來,親自去和鑑定科的人走了,去檢驗眼藥水裡的成分。
顧暖又對死者的眼球部分進行仔細的查看,最後得出結論。
“死者的眼球曾有過傷,但看起來不像是針尖所致,倒像是灼傷。”
曹馨予和鑑定科的人很快回來,證實了她的說法,“師姐,我們已經檢測出來了,眼藥水被人動了手腳,裡面換上了氯化鉀溶液,而且瓶口玻璃管處,有少量的鹽酸成分。”
顧暖醍醐灌頂,“原來兇手在眼藥水中動了手腳,先是通過玻璃瓶口存放的少量濃鹽酸,在滴入眼瞼內的眼球時,灼傷眼角膜和眼球一小塊,然後在滴入氯化鉀溶液後,會有舒服的微涼感,讓死者以爲剛纔的眼灼痛是個錯覺,眼藥水越滴越清涼舒服,就滴了幾乎所有的氯化鉀溶液。等她再去喝摻有硝酸甘油的咖啡時,兩者發生作用,就會讓她心悸或窒息身亡。”
易晨楓果然沒有看錯,顧暖在驗屍方面技術高超,對死者的死因分析也是相當精準,這樣有利於他們傳統刑偵來破案。
“眼藥水和咖啡都在辦公室中,這說明兇手必定來過辦公室,而且在死者前不久動的手腳,辦公室和辦公大樓裡都有監控器,只要在這裡面確定可疑人,並且不是這所樓裡的成員,很有可能就是兇手混入其中,這樣很快就能找到兇手。”
顧暖最後提供一條線索,“兇手在昨天的死者醫生和金美琪的指甲上刻着‘s’的字母,不知道有何含義,像是他的標記。”
易晨楓腦中靈光一閃,“檢查下於薇、明先生、黑鷹三個人,看看他們的指甲上是不是也刻着這樣的字母,是不是同一個殺手,然後決定併案調查。”
他對顧暖感激的笑了笑,“這次多虧了你,在一個屍體上竟然找到了這麼多的線索,希望很快能抓到兇手,不要讓她濫殺無辜。”
顧暖點點頭,“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我是一個法醫。”
大家各自忙碌起來,顧暖和曹馨予對驗屍記錄整理好,然後寫出完整的驗屍報告。
她這一忙碌,竟然就是整整一上午。
楚天琛在家等不到顧暖,就來到了刑警大隊的門口等着,再給顧暖打了第十二次電話後,纔打通了。
“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嗎?”那邊好像是她翻紙頁的聲音。
楚天琛微微皺眉,喚了她一聲,“小暖,我在家沒等到你,就到刑警大隊門口等你了。”
顧暖驚覺的叫了一聲,“瞧我這記性,竟然忘記了……我在屍檢所,我馬上過去。”
手機掛斷了,可是楚天琛的心裡還是有些不是心思。
明明說好的,在家中等他,爲什麼又去刑警隊工作,而且也沒有擔心他,反倒是讓他擔心的不得了。
她簡直就是一個工作狂,有了工作,連他也不要了。
夏歌這時打電話過來了,他接都沒有接,直接揣進衣兜裡。
沒過多久,來了一條短信。
他打開一看,是夏歌發來的,就是一些關切他的話,問他現在的情況怎樣了。
楚天琛想了片刻,還是沒有回短信,反而刪掉了這個信息,又揣回褲兜裡。
她在刑警大隊門口等了半天,這才瞧見顧暖穿着白大褂跑了過來。
陽光照在她潔白的衣服上,有些刺眼,讓他有些睜不開雙眼去看她。
“讓你等久了,真是抱歉呢!”
“和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又沒有怪罪你……”
他一把擁緊了顧暖的肩膀,“走,我們回家吃飯。”
“不用了,看到你安全就好了,我中午的時候已經在這裡的食堂吃過了。你回家讓趙嬸給你做點好吃的,壓壓驚!”
她扭動着肩膀,從他的大手上掙扎出身體,然後朝着他揮手,“天琛,我很快就下班了,很快就能回家去見你。”
她轉身就要往刑警隊裡跑去,手腕去被一隻大手拉住。
顧暖回頭間,對上了他緊張複雜的一雙幽深的雙眸,“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險。”
顧暖笑着點頭,“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只要你好,我就好。”
其實她的內心也泛着些許的苦澀,因爲她覺得這件事一定和他有關,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她愛的這個男人,要儘快想辦法破解此案。
楚天琛也不知怎麼了,看到顧暖的笑臉,聽着她說的話,竟然心裡某地地方變得柔軟,也變得有些心疼起她來。
她太要強了,而且也很倔強,他真怕她因爲工作太累了傷到了自己。
楚天琛目送着顧暖進了刑警大隊,卻站在大隊門口沒有走,一下午都在等她出門。
顧暖卻在屍檢所和曹馨予整理驗屍報告,在總結驗屍上面的信息,看看能不能給警方提供有利的線索。
她衣兜裡的手機響起,顧暖以爲是楚天琛來的電話,她乖乖的摘下手套去接電話,聽到的卻是一個人通過變聲器,發出的奇怪的嗓音。
“顧暖,我是s!”
一聽到這裡,顧暖看向曹馨予,並且比劃着首飾,想讓她聯繫警局,並且把她此刻的通話錄下來,確定發出手機信號的位置。
只聽那頭已經嘲諷的笑了,“別以爲會查出我的下落,你們查不到的……我打手機給你,就是想讓你知道,你愛的他越深,越要把他推向深淵。你和他之間,你們活着就是對組織的威脅,所以……你們一個都不可能活下來,就等着死吧!”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一陣狂妄的笑聲後,手機掛斷了。
顧暖查看來電號碼,竟然是無號碼,問曹馨予是不是查出了那個女人的所處位置。“
因爲時間太短,他們又沒人準備充分,所以想查出兇手s的位置,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她打手機給了易晨楓,把她接到的電話內容都告訴了他。
這讓易晨楓全身一緊,“看來這是一起有組織的兇殺案,兇手是某個組織的成員之一。他剛纔說你們的存在對他們有威脅,看來他們已經開始行動,要殺你和楚天琛。”
顧暖自己倒是不太怕,可她最擔心的就是楚天琛的安危。
她問,“我和天琛到底做了什麼,他們會覺得我們威脅到了他們的安全?”
易晨楓搖了搖頭,“也許是你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什麼事,聽到了什麼隱秘的事,他們覺得不安全了纔會對你們打擊報復。”
顧暖想起了一件事,“我記得在黑鷹和羅佑綁架我時,黑鷹對羅佑說了,什麼老大的事……”
“或許這兩個人就是犯罪組織的成員之二,他們當時說了是爲了錢財,纔會挾持你,逼楚總出面。實際上卻不然,他們是想在拿到錢財後,再把你和楚天琛殺掉,也算完成了任務,一石二鳥的好事,他們當然會佔便宜啊。”
易晨楓果斷的分析,讓顧暖大吃一驚,雖然她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纔會讓楚天琛失憶;而她八年前也曾遭遇過胸口被手術刀切割,昏迷已久,記不清發生的事。
難道這兩件事都和犯罪團隊有關係?如果有關係,那又是什麼原因?
易晨楓看顧暖的臉色不大好,輕勸說,“你先回家好好休息,我已經派人在暗處保護你們的安危,所以你們不必太擔心,一有情況要立馬告訴警隊請求幫助。
顧暖點點頭,她不是怕累,而是怕楚天琛一個人在家會有危險。
她一出刑警大隊,就看見了那輛熟悉的奔馳車,看到車牌號竟然是楚天琛的。
她怕出什麼狀況,衝了過去,拉動車門。
“天琛,你在裡面嗎?你還好嗎?”
她扯動車門把手的聲音太大,坐在車裡面的男人悠悠睜開了雙眸,就聽到一個人在用力的敲着車門和車窗。
他按下車窗,瞧見顧暖正要擡手敲玻璃,他微勾起脣角,“你下班了?”
“沒有,我是提前下班,你怎麼在這裡,是等我嗎?”
楚天琛已經爲顧暖打開了後車門,看顧暖坐進來了,他才說:“是在等你,這一天看不到你,我就會心裡亂麻麻的,擔心你!”
顧暖卻擔心的看着他,“你不用擔心我,你還好嗎?”
“我沒事的,我們回家去吧!”
“好,沒事就好,我們回家。”
兩個人回到別墅後,顧暖因爲太累了,晚飯也不想吃,就躺回地鋪中休息。
楚天琛洗個澡,回來時就看到顧暖在地鋪中睡着了。
他把顧暖和被子都夾在手臂間,輕輕放在chuang上,讓她繼續睡。
看到她的眉心微微蹙着,長而卷的睫毛一下一下的顫抖着,似有不安,脣角一下一下的抖動着,這讓楚天琛也緊張起來。
他把臉頰貼在她微涼的臉頰上,當暖暖的溫度傳到了她的面上,最後抵達她的全身各處。
她才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害怕了,那些惡夢也都一點點消散了。
她鬆開了眉頭,卻是抱住了楚天琛的腰,彎起脣露出幸福的笑容。
他看着她笑,自己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今晚上,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胃口,依偎在一張大chuang上,睡在一起。
雲海市位於江邊,夏天即便在炎熱,也會有江風吹到岸邊,帶着溼涼的氣息,吹在人的身上合臉上,讓人精神一振、神清氣爽。
窗戶是開着的,在清晨的風和溫暖的陽光爬在他們的面頰和身上時,讓人覺得又懶洋洋的,不想挪動身體。
可涼爽的晨風吹進來,讓兩個人漸漸清醒過來。
顧暖看見他投進一個男人結實的懷中,有他均勻的呼吸,有他身上淡淡的檀木清香的味道,還有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證明他還活着,還在她的身邊。
她覺得現在的感覺很好,至少不會害怕一個人孤單下去。
她沒有大動作,而是乖乖的在他懷中任由她抱着她睡,儘管有些*,去讓她感覺到真的好幸福。
顧暖接到了一條短信,可能是條件反射的事,她覺得清晨中,短信的鈴聲像一把鋒利的劍一樣,劃破了空氣,聽起來真的好刺耳。
她還是從他懷中輕輕掙扎起身,走到茶几上,拿起她的手機點開短信看看。
結果,上面的內容讓她大吃一驚,手機從手指間掉了下來,摔在了茶几上,發出了碰的一聲,把睡夢中的楚天琛驚醒。
“怎麼了?小暖,發生了什麼事?”
楚天琛驚醒後,看到顧暖就站在地上,發呆的看着茶几上的東西,他起身過去看了看,是她的手機。
“是什麼事?”他再次問。
顧暖發現連她的聲音都跟着顫抖起來,“天琛,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你快點幫我看下。”
楚天琛點開手機,看到的就是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
顧暖,我是s!我會讓你主動來找我求死,記得帶上你的好老公,因爲……你身邊的人,會一個一個的因爲你們死去。徐倩……你的好朋友在今天中午十二點,一定會出事。
好一個挑釁,這讓楚天琛顯得有些憤怒,恨不得把手機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也聽了顧暖提起過s,並且她一再強調,要小心謹慎。
可這個s現在已經下了挑戰書了,而且還威脅他們二人。
要不是短信的來信號碼查不到,他一定會根據號碼找到那個人,將他碎屍萬段。
顧暖片刻後恢復了意識,先給易晨楓打去電話,讓他派警察去保護好徐倩的安危。
而她不放心徐倩的安全,要親自去找她,陪在她的左右。
楚天琛當然不會讓顧暖一個人去,他開車送顧暖來到了徐倩的家中。
徐倩看到顧暖和楚天琛也來了,心裡的恐慌感少了不少。
他們都在屋中,氣氛有些異常的安靜。
片刻後徐倩才說:“其實,我是不相信什麼犯罪團隊的存在,我覺得他們就是惡作劇,而我和他們沒有什麼冤仇,他們殺我做什麼?一定是想讓你擔心,所以纔會找這樣的藉口。”
她反而安慰起顧暖,拉住了她的雙手,“小暖,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你不必管我的!”
顧暖一想到朋友是因爲她受到牽連,心裡有些愧疚,眼眸忍不住朦朧,緊緊握住她的手,“倩倩,我現在剩下的朋友不多,你是我最好的一個,我對你真的很愧疚,不希望看到你有事。”
“什麼愧疚不愧疚,不要說這樣的話啊……”
這時,徐倩衣兜裡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看周圍一雙雙警惕的眼神投來,她笑了笑說:“沒事,是我男朋友擔心我,打來的電話……我去接一下!”
她邊打電話,邊走進了洗手間,臨進前還噙着笑臉,露出甜蜜蜜的微笑。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是沒有走出洗手間。
“倩倩……”
顧暖的心徒然一跳,一種不詳的感覺襲來,她起身就朝着洗手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