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溪立刻收住腳,擡眼,眼眸竟直直地盯着前方,不發一語。
李晨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立刻低頭看了看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南溪!?”
顧南溪並未迴應他,只是愣在哪裡,眼神靜靜地鎖定光亮處的人,目光有些隱暗。
不遠處,聚攏着幾位上層頗具威望之人。
其中有兩位白髮老人,想必其中一人就是今日的主角。
然而,顧南溪關係的卻並不是這些,她的雙眼鎖定的,確實旁邊一對異常亮眼的男女。
那抹潛藏在西裝革履裡的粉色身影,挽着盛世的蔥白手臂,彷彿一把利刺戳中胸口。
謊言即將被戳穿,隱喻的情緒不斷的叫囂,想要衝出重圍。
顧南溪的雙眼裡頓時迸發出一記白光,皺了皺眉,努力抑制住內心的衝動。
李晨光見她情緒有些不對,立刻開口說道:“南溪,如果你實在不方便,大可以……”
顧南溪搖了搖頭,立刻打斷他的後話,雲淡風輕地說道:“放心,我沒事,走吧!”
說罷,顧南溪咬了咬脣,提着裙襬,挽着李晨光的手臂,步履輕緩地走了上去。
此時的盛世站在光亮處,目光灼灼,穩穩地落在顧南溪的身上。
那雙帶着凌厲氣勢的眼眸,不斷地流連在她與李晨光之間,最後恰如其分地落在那隻不知死活挽住李晨光的手上。
眸光中鋒利的刀光顯現,“嗖嗖嗖”地飛刀而去。
盛世此刻的心,猶如蓄勢待發的洪水,隨時崩開緊閉的閘門,傾巢而出。
剛踏出軟綿的草地,高跟鞋觸到光滑的地板,顧南溪受傷的腳有些不適,走得相對遲緩許多。
這不短的路途,腳背的疼痛,加上無時無刻不感受到盛世冰冷凌厲的眼光,讓顧南溪彷彿是行走在刀尖之上。
內心如擂鼓般悶悶直響,隨着距離的逐漸拉近,胸口越是被扼扣得緊,挽住李晨光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在場的人各安心事,靜靜地看着由遠而至的顧南溪,周遭的氣氛跟着變得詭譎不堪。
兩人相攜着走近,李晨光對着顧南溪笑了笑,立刻上前打破沉寂,開口介紹着說道:“爺爺,這位是我今天的女伴——顧南溪!”
“李老,您好!”顧南溪絲毫不怯場,嘴角掛上一抹恬淡的笑,擡眼,看了看旁邊的盛世,把握有度地頷首說道:“盛總!好巧!”
她竟然敢若無其事,雲淡風輕地和自己打招呼!
盛世黑着臉,咬着後槽牙,眼眸深邃地看着顧南溪。
兩人的暗潮洶涌,沒能逃過李家老爺子的眼光,他假裝吃驚地說道:“顧小姐和盛世認識!?”
李老的眼神裡帶着探視,似乎對這些很有興趣。
顧南溪問心無愧,輕輕地點了點頭,平靜地回答道:“我目前是言氏集團的員工。”
李老挑了挑眉,說道:“噢!想不到顧小姐年紀輕輕,竟能得到言氏集團的賞識,想必是才華過人啊!”
“李
老,您過獎了!”顧南溪禮貌地笑了笑,看着旁邊黑着臉的盛世,輕描淡寫地說道:“這得歸功言氏,願意給我們這些新人機會!”
她遊刃有餘的回答,彷彿並未受到宴會的約束,也並未受到自己的影響,這點認知讓盛世內心極度不爽,當場黑臉。
李老並未在意她與盛世之間的暗涌,反倒是看了看旁邊一直盯着顧南溪出身的盛老,挑了挑嘴角,笑着問道:“顧小姐長得與我的一位故人有幾分相像,不知令尊……”
提及父親,顧南溪的眉心皺了皺,變得有些不自然。
李晨光認識顧南溪時,正巧她失去最後一位親人。那些苦痛的經歷過後,她似乎很怕別人提及親人帶來的內心衝突。
李晨光見她有些慌神,立刻揚聲,打斷李老的話,笑着說道:“爺爺,這天怪冷的,來賓也差不多到齊,不如我們先進大廳?!……”
旁邊的盛老正等着後話,卻不想被李晨光這樣打斷,面色有些隱隱的失落,略微皺了皺眉。
李老倒是人精,當下便笑了笑,並不再多問,對着旁邊的盛老說道:“老頑固,你也一把老骨頭了,彆着涼了,裡面坐會去!”
盛老緩了緩神,有些不自覺地清了清嗓子,立刻仰着聲音說道:“你先照顧好自己吧!我用不着你操心!”
旁邊的人見狀,立刻開始幫忙,扶着兩位老人。
兩位老人拄着柺杖,漫步往“寒碧山莊”裡走去。
一路上,飄飛的雪花落下,將兩人的背影勾勒得堅挺而滄桑。
李家老爺子杵着拐,腳步晃悠悠的往前走,剛走幾步,擡頭看了看旁邊的盛老,嘆了口氣,笑着說道:“唉!老頑固,你這眼睛怎麼有點紅啊!”
盛老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擡頭看了看飄着的漫天飛絮,語氣冷硬地說道:“風吹的!”
李家老爺子挑了挑眉,心下了然,嘴角勾起一絲隱隱的笑容。
每個人都有軟肋,只是沒想到這個當年叱吒風雲,掌控北城生死的硬漢,竟然會這樣不堪一擊。
顧南溪因爲腳傷,走路的速度有些慢。
李晨光去扶李老,所以她只得在後面跟着。
她的速度太慢,很快便被人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她提着裙襬,剛跨出去幾步,在即將踏上“寒碧山莊”的臺階時,被一隻手猛地拽住。
“你……”顧南溪的心頓時漏拍,快速擡頭,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映入雙眸,薄薄的嘴脣緊抿,似乎有無限的怒意在放大。
顧南溪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嚇得大驚失色,長着嘴即將大吼時,卻被一雙大手捂住了嘴。
顧南溪現在一點也不想與盛世獨處,雙眼瞪得極大,心裡惱怒不堪,揮手掙扎着企圖逃脫他的束縛,卻不想他的手更加的收緊。
盛世見她極力的反抗,內心更是怒氣升騰,懊惱的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拖拉着往山莊的後花園而去。
扶着盛家老爺子的維乙安警覺着盛世的消失,慌神地看了看周圍,發現他並未在身邊。這
才頓住腳,扭頭往回看。
就在她扭頭的時候,一抹冰藍色的身影“嗖”地從眼前掠過,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維乙安皺了皺眉,看了看李晨光的旁邊,顧南溪也消失不見了。
糟糕!
維乙安的內心突然七上八下,生怕他們兩人舊情復燃。
盛家老爺子見維乙安突然停了下來,這才柔着聲音問道:“乙安,這是怎麼了!?”
維乙安看了看盛老,吱吱唔唔地說道:“啊!?……噢!我……我沒事……”
維乙安扶着盛老,漫步着往“寒碧山莊”走,一邊不死心地看着身後,視線不住的在周圍搜索。
……
“你放開!……給我放開!……”腳上穿着高跟鞋,讓顧南溪走路有些不穩,只得踉蹌着被盛世牽制住。
顧南溪滿眼憤恨,想着他與維乙安聯合起來對自己的欺騙,內心頓時如澆了一罐汽油,燒得好不旺盛。
五年前被戲耍的怨恨,統統襲來,將顧南溪的理智燒得幾近全無。
已顧不得任何的形象,想極力擺脫束縛的顧南溪徹底的急了,擡起盛世的手臂立刻咬了一口。
這蠻狠的力道讓盛世立刻頓住,扭頭看着旁邊炸毛的顧南溪,略微皺了皺眉,卻始終不肯放手。
齒間的肉質有些硬,鉻得牙齦生疼,帶着些腥味的血液盈滿口腔,帶給人一種極度的不適感。
盛世低頭,雙眼冷冷地看着顧南溪,語氣冰冷地說道:“沒咬夠,可以繼續!”
顧南溪見他毫無反應,立刻放開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語氣不善低吼道:“你這混蛋!快點放手!”
盛世被她的吼聲激怒,漆黑的雙眼瞪着她,暴怒道:“放什麼手!讓我放開,好成全你和李晨光到處秀恩愛!?顧南溪,你想都不要想!”
顧南溪喘着胸腔裡的怒氣,擡眼回瞪着他,語氣冷冷地說道:“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盛少,你還真是自大又獨裁啊!”
盛世看着滿臉怒氣,戰火一觸即發的顧南溪,狹長漂亮的眉眼裡突然閃過一記白光,擡手撫了撫顧南溪的鬢角,挑着嘴角,說道:“顧南溪,我可以理解你現在莫名其妙的行爲,是在吃醋嗎?!”
顧南溪咬了咬牙,擡起頭,目光與他對視,語氣戲謔地說道:“吃醋!?真是笑話!盛少除了自大獨裁,沒想到還多了個特徵,叫自戀!”
她在刻意的激怒自己,這點盛世看得很明白。
他沉默着,眉眼多了些溫情,靜靜地打量着她,這才發現今日的顧南溪,美得讓他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只是抹胸的冰藍色長裙,領口處若隱若現的春光,以及翩飛的裙襬露出的小腿,讓他頓時火大。
要是她這般光景的步入會場,肯定會引起到場男士的覬覦。
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盛世的眼底瞬息萬變,控住顧南溪雙臂的手禁不住用力,咬着後槽牙,狠狠地咒罵了一句,“該死!誰允許你讓穿成這樣賣弄風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