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溪睡得沉,夢裡見到很多人。
他們對着自己笑,可是她總摸不清,爲什麼。
只是那陣孩童的啼哭,清脆的,哭亮了她眼前的所有的光影。
她掙扎了許久,總算是睜開了眼。
厚重的眼皮可算是掀起,睜開的半絲縫裡,室內的景物變得時明時暗。
盛世發現她醒來時,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俯下身,溫柔的說道:“南溪,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南溪睜大着眼,雙眼無辜的看着他,眨了眨。
她有些累,只是搖着頭,張了張嘴,嗓子乾啞得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拽着盛世的手,隱隱的有些用力。
盛世明白她在着急什麼,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撫了撫她額頭的發,安撫着說道:“放心,孩子沒事,她很安全。”
顧南溪一聽,一雙眸子放亮起來,她拽着盛世,有些激動起來,“真……真的嗎?”
“嗯!比真金還真。”盛世點了點頭,撫了撫她的臉頰,小聲的說道:“是個白白嫩嫩的女兒,南溪,恭喜你當媽媽了。”
“女兒?”顧南溪看着他,有些欣喜,激動起來,“在哪裡?我想見見她。”
盛世看她滿臉焦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說道:“等過幾天吧,她早產,現在還是保溫箱裡。”
“保溫箱?她是不是有什麼事?”顧南溪焦急的拽着她,作勢就要起來。
盛世反手將她摟在懷裡,撫了撫背,安慰道:“南溪,她沒事!真沒事!只是太小隻了,暫時在保溫箱待幾天……”
顧南溪哪裡耐得住,着急着討饒道:“我想看看她,就看一眼,就一眼行嗎?”
醫生再三囑託,這剛生產完的孕婦,見不得風,也不能哭,否則落下點什麼病根,那就是終身的事。
盛世特意去育嬰房看了孩子,那麼嬌小柔軟的一隻,躺在保溫箱裡。
盛世反覆的確認,“確定了?可以抱出來了?”
醫生點了點頭,說道:“小姐只是身體瘦弱了些,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很健康。可以放心。”
盛世點了點頭,這才張開手,對着旁邊的護士說道:“將她交給我吧。”
顧南溪在房間裡苦等了好久,終於等到病房的沒被開啓,她看着盛世摟着一團粉色的小被子,慢慢的走了進來。
她有些着急,掀開被子就要下地,盛世急得不行,立刻吼道:“住手!給我回去!”
他的吼聲有些嚴厲,嚇得懷裡的小肉團頓時瞪大了眼睛,癟着嘴作勢就要哭。
盛世見狀,嚇得立刻頓住,晃了晃手臂,手忙腳亂起來。
顧南溪晃着手,着急的說道:“過來!抱過來!我要看看。”
盛世不敢怠慢,立刻上前,笨手笨腳的將孩子放在她懷裡。
顧南溪摟着孩子,對頭,眼光柔和的看着她。
小傢伙粉嫩粉嫩的,全身通體的紅,她縮在粉色的小襖子裡,伸了伸胳膊,咬着粉嫩的小拳頭,一雙漆黑的眼珠盯着她,一動不動。
顧南溪看着女兒的小模樣,整顆心頓時就柔軟了。
如此溫暖的場景,完滿得讓人直想飆淚。
顧南溪在家裡調養身體,每日裡吃喝睡覺,幾
乎是被人當成豬來養了。
她這才倒是沒哭沒鬧沒折騰,竟然足不出戶,乖乖順順的待在半島別墅。
珩珩依舊排斥外人的靠近,但他尤其的喜歡剛出生的小不點。
顧南溪記得,小不點剛抱回來的時候,珩珩就踩着步子跑了過來,匐在那隻嬰兒牀上,一雙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她。
顧南溪窩在沙發裡,摸了摸珩珩的腦袋,溫柔的說道:“珩珩,以後有妹妹來陪你玩,好嗎?”
珩珩的下巴搭在嬰兒牀沿,盯着牀裡睡意沉沉的妹妹,仰起頭,看着顧南溪,問道:“夢窗……可以叫她夢窗嗎?”
“夢窗?”
顧南溪有些愣住,看着珩珩,滿眼的詫異。
珩珩看着她,咬着手指頭,着急的說道:“陸……陸西顧說的……以後有妹妹……要叫夢窗……要叫夢窗的……”
陸西顧……
顧南溪聞言,整個人瞬間愣住。
原來,即便陸西顧備受蒼涼,她還是妄想過,和顧律川之間的以後,連女兒的名字都想好了。
就在她發愣的同時,珩珩不知何時跑到了她面前,拽着她的衣角,着急又怯懦的問道:“不可以叫夢窗嗎?”
顧南溪反手抹掉眼角的淚,撫了撫珩珩的腦袋,笑着說道:“好……就叫夢窗。”
珩珩聞言,立刻跑向嬰兒牀,一遍一遍的喊:夢窗……夢窗……夢窗……
那個呼呼大睡的小不點不諳世事,彼時的他們兩小無猜,皆是懵懂無知。
只是她叫夢窗,她有夢,心口爬滿的卻全是關於他的心事。
陸西顧謀害遲墨一案,因爲孫婧的作證,如今已經真相大白。
孫婧一五一十的交代完來龍去脈,包括如何陷害的陸西顧。
還了陸西顧清白,對於顧南溪來說,也算是有了交代。
但顧律川卻突然瘋魔了似的,無心顧及言氏集團的事,開始迴歸顧家,動用自身勢力,開始對陸家進行攻擊。
陸家企業,受到接二連三的衝擊,股票急跌不上。所有的合作商全數撤資,陸家的資金鍊全部中斷。
蓮城所有的銀行對其據不相見,這幾乎是急壞了陸家人。
顧南溪看着財經新聞,眼睜睜地看着電視裡,陸氏集團樓下,無數人罷工抗議,要求其償還工資。
顧南溪看着樓下着急的工人,皺了皺眉,冷不丁的說道:“顧律川到底想要幹什麼?”
盛世在旁邊處理數據,面無表情的說道:“他現在心裡鬱結難平,總要找些人發泄。”
顧南溪不滿的說道:“拿陸家出氣,是不是太過了。”
盛世敲着鍵盤的手頓了頓,說道:“他是在替陸西顧打抱不平,滿腔憤懣。”
顧南溪冷哼一聲,說道:“逼得西顧走投無路的,明明是他,他倒是上躥下跳到處到別人的不痛快,也是夠能耐的。”
盛世搖了搖頭,將手裡的電腦扔開,轉輾來到顧南溪懷裡,一把將她摟在懷裡,換臺,說道:“與其在這裡瞎捉摸別人的事,倒不如我們兩做點快活事?”
!!!
這是個什麼人啊!
顧南溪的臉“唰”地紅了一片。
扭頭,憤怒的瞪着盛世,顧南溪紅着一張臉
,擡手,揪着盛世的臉,嗔怒道:“你還要不要臉的!要不要臉的!一天到晚能不能正經一點!”
盛世可是不依,上前,咬着她的脣,哼哼唧唧的說道:“正經有什麼用?你會多獎勵我一塊肉嗎?”
顧南溪躲着他,一邊嗔怒道:“一天到晚開葷,小心變成大胖子!”
盛世摟着她,猛地堵住她的嘴,懶懶的說道:“胖就胖,我就願意胖死在你身上!”
顧南溪真是忍不住直翻白眼,誰能告訴她,這到底還是不是她認識的盛世。
他不是該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的嗎?
怎麼還有時間,如此的縱慾!!!
顧南溪心裡氣悶,掙扎無果,最後還是被盛世撩倒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折騰。
初夏的蓮城,遍地綠油油的一片。
傍晚時分,陽光細細碎碎的落下來,鋪滿整個城市。
顧南溪窩在盛世的懷裡,背上披着一襲流光。
如此溫馨的相處,讓盛世的內心變得滿足。
他愛她,她愛他,是愛情,最好的結局。
盛老爺子爲表自己的誠意,硬是在北城給他們兩人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蓮城的鬱金香開得正旺,濃郁的花香飄散在整個城市上空。
顧南溪穿着白色的,是那條綴滿細鑽拖尾的婚紗。
那時,她手拿捧花,忐忑的站在門外。
維明翰是拄着拐出現的,他看着顧南溪,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兩人相視無語。
維明翰首先打破的沉默,將胳膊往她伸了伸,說道:“我能代替南山,將你親手交給盛世嗎?”
顧南溪頂着頭紗,目光怔怔地看着前方,她只是頓了頓,開口,說道:“他的無可取代,位置早已根深蒂固,你怎麼可能代替。”
維明翰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覺得至少告訴外人,你是有後盾的。”
“維董,謝謝你的好意。”顧南溪並未理睬他,只是冷着臉,說道:“比起往後再毫無交際的你,我更願意相信他。”
厚重的門被拉開,音樂聲瞬間響起。
赫然打開的門,穿着白紗的顧南溪站在那裡,燈光下,她提着裙襬,邁開腳,堅定緩慢的向舞臺走去。
她踩着細碎的步子,繞過一座座鮮花搭建的花橋,在衆人羨慕的眼光裡,慢慢的向前走。
她走向的,是年少的愛情。
盛世看着她走向自己,彷彿看到那個十九歲的她,眉心俏皮的笑,臉上的微笑肆意。
她曾今活波亂跳,在自己面前嘰嘰喳喳,死纏爛打,那時的她,天真浪漫,活得驕曼得意。
如今,她性情溫婉,微笑柔和。
不管是哪一個,盛世都想,往後的人生,都由他守護。
讓她活在自己的生活圈,恃寵而驕,蠻狠霸道。
他們,成全了愛情,也嫁給了愛情。
如今,再不會有人能將他們分開。
顧南溪站在宣誓臺上時,那枚閃着碎光的戒指戴上手指時,她看着盛世,這個往後要與之共度一生的男人,眼眶裡的淚奪眶而出。
只是唯有遺憾,那個陪她瘋陪她鬧過的女人,沒能見證自己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