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她怎麼樣了?”
歐陽一把拽住了傑森的肩膀,滿臉緊張的詢問着。
傑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臉上寫滿了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纔剛來啊,連什麼情況都沒弄清楚呢,就被歐陽問的是雲裡霧裡的。
難道是那個女人昏迷還沒有醒來嗎?
傑森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疑慮,眼神慢慢從歐陽的臉上挪向了身前的房間,恰在這個時候,瀟天齊聽到外面的動靜打開了房門——
瀟天齊滿眸的陰沉和冰冷,只是瞥了歐陽一眼,目光隨後不屑的從他的臉上移開,看向了傑森醫生,神色緩了緩,道:
“傑森醫生,進來吧!”
傑森置身在瀟天齊和歐陽的中間,雖然那兩個傢伙的對視也只有一秒之間,可他卻感覺到了天寒地凍般的陰風凜冽,彷彿就連整個走廊裡的氣溫,也跟着驟然降到了零點。
這是腫麼個情況?火藥味好像越來越濃了呢~
傑森的眼神左右徘徊在這兩個傢伙的身上,直覺的汗毛豎起,猛地打了個寒顫,不論是歐陽大總裁的一臉寒霜,還是瀟天齊的一臉冰冷,他是左右都傷不起啊!
“咳、嗯,難道是從昨晚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嗎?可、沒道理啊?要不、那我先去看看?”
傑森像個苦瓜一樣,滿臉的褶子和糾結,他無奈的皺了下眉頭,看着這兩個冰塊針鋒相對的眼神,看着他們誰也不肯退讓,他不由顯得有些無措,一口的洋腔突然間還學會結巴起來,滿口的詢問和請示。
現在的人是都腫麼了?一向生死相交的好兄弟,竟然也有一天會這樣倒戈相向?
傑森除了在心裡納悶不解,更是小心翼翼的,他還真怕一個字說的不對,就有可能橫屍街頭,連個死的理由都得不到啊!
瀟天齊眨了下眼睫,聽了傑森的話,他快速從和歐陽的對視中收回視線,身子讓開了一個通道,轉念滿眸的擔憂和不安,隨着傑森醫生向尤靈雪的牀前走去,那眉頭不知不覺的皺緊,臉上的冰霜瞬間都化成了濃濃的關切和心疼。
歐陽看着瀟天齊,雖然滿心的氣鬱難消,莫名的怒火焚上心頭,可隨着傑森醫生和瀟天齊的步伐,他還是情不自禁的跟着他們向前邁動了步子,雖然他在極力的剋制着內心的波動和漣漪,可從眸子裡昇華起的一絲焦慮,還是出賣了他所有的僞裝。
傑森看到尤靈雪的第一眼,本能的睜大了雙眼,隨後把眸光扭到了歐陽的臉上,那眼神裡,是明顯有着一股詫異和憤怒啊!
再怎麼不喜歡,也不能動手打人啊?就算真的動手打了,那也別隻打那一邊啊~
傑森看着尤靈雪的左半臉,幾道的凌亂指印還在上面停留,紅紅的有些發暗紫,腫起那麼老高,雖然瀟天齊已經把她鼻口的血擦淨了,可是更顯她臉上的傷了。
歐陽的眼神怔然凋零了幾秒,猛然接收到傑森這樣責備的眼神,他不知所措的來回滾動着雙眸,最後惱羞成怒的狠狠回瞪了傑森一眼,臉上寫滿了‘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的表情。
傑森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恍然意識到自己的不由自主,趕忙收回眼神的同時,快速爲尤靈雪檢查了一番。
時間在一些醫用器具的聲響中慢慢走過,當傑森仔細檢查完後,他看着歐陽,面露出一絲凝重,縱使他再怎麼不願多言,可這次是不得不說了啊!
“歐陽總裁,她怎麼傷成這樣的我不想知道,可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講,我有義務說這些話,看來她傷的不輕,不知道她的左臉龐受過幾次扇打,除了嘴角的破裂,更爲嚴重讓我憂心的是——”
或許傑森那是職業病,習慣了這樣的長篇大論,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醫生不急急死家屬啊!
歐陽聽着傑森說了這麼多,早已心急如焚,實在是沒有耐心再聽他廢話下去,不由激動地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怒吼道:
“你快說她到底怎麼樣了???”
瀟天齊剛欲張開的嘴巴,再聽到歐陽的話後,他又合攏了。
大概他也是擔心尤靈雪,而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結果吧。
可歐陽現在的反應……怎麼說呢,還是讓他詫異了下,瀟天齊的眸子裡不由閃過一縷波動。
傑森猛然嚥了下口水,眼神示意着歐陽的手鬆開,突然感覺到了可以自由的呼吸,傑森還真是慶幸自己還活着,天知道,剛剛歐陽手上的力道是有多大,差點沒將他掐死是真的。
“咳咳、她、她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左耳膜受到了很嚴重的外力襲擊,有點穿孔跡象,剛剛瀟先生說的,她聽不見別人的聲音,也正是因爲如此,經過治療,過幾天應該可以好轉,但只怕會落下病症,隨着年齡的增長,聽力酌減下降甚至到失聰!”
傑森說完所有的話,最後不怕死的又瞪了歐陽一記幽怨的眼神,然後開始對藥,給尤靈雪打點滴,不再理會那兩個如狼似虎的危險人物,他徑自忙了起來。
瀟天齊一聽傑森那麼說,死死咬着牙齒而嘶磨,滿眸的狠戾和敵視,迸發着絲絲火焰。
如果他對面的人不是歐陽,那估計他早就上去給他一拳了!或許如果尤靈雪不是歐陽名義上的妻子,那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把他痛扁一番。
歐陽,聽完傑森的話,頓時一臉的呆滯和呆傻,失魂落魄的一直低着眼簾,雙手不知不覺的在攥緊,直到受傷的手上,那股劇痛蔓延至了他的全身,他的心裡才覺得好受一點,至少不會那麼痛苦和煎熬……
他沒想到加上自己的一巴掌,竟然會把她傷得那麼重,他只是想讓她離開,不想讓她在他身邊有任何危險,爲什麼到頭來,傷她最深、最大的那個人,反而竟是他自己?
歐陽突然覺得全身一陣鬆散,沒有了一點力氣,瀟天齊那憤恨的眼神,只是從他的眼裡一劃而過,隨後他緩緩轉過身,邁着沉重的步子,一點一點向外走去,聽着身後不時傳來的藥瓶碰撞聲,他眼裡的殷紅和疼痛波動起一陣潮溼,慢慢遮住了雙眼,模糊了整個視線……
天漸漸黑了,歐陽一動不動地站在落地窗前,已經一下午了。他一直在看着外面的海岸,眸光從呆滯到渙散,再到黯然,卻始終逃不開潮溼的侵染。
除了呼吸聲,整個房間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被層層籠罩下一陣的陰沉,附和歐陽身上的寒氣,伴着外面夜色的緩緩降臨而擢升。
他不言不語,不動不移,靜靜的站在那裡,像一座雕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峰叔敲過門後,沉默了許久,見裡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他看了看手裡的離婚協議書,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輕輕推門進去了。
“歐陽,張律師已經把離婚協議書送過來了!”
歐陽猛然擡起雙眸,外面清晰可以看見他咬磨齒骨的痕跡,那雙一直緊攥的大手,顫抖了半天,終是緩緩鬆開。
歐陽一把接過峰叔手裡的文件,看了半響,最後還是選擇了仍在抽屜裡,他不由緩緩閉了下眼睛,深吸口氣,臉上終於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淡淡的問道:
“她怎麼樣了?”
峰叔看了眼抽屜裡的離婚協議書,嘴角不知不覺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他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現在尤靈雪還在打點滴治療,就算歐陽再怎麼狠得下心,也絕不會現在拿離婚協議書過去找她……
“她還沒有醒,瀟天齊一直在那裡照顧,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瀟天齊?
不知何時,這個名字似乎也成了歐陽的禁忌,他聽着瀟天齊的名字,眸子裡的怒火再次被點燃,瞬間席捲了所有的理智,讓他咬牙切齒的想要抓狂。
瀟天齊有潔癖,討厭別人碰他,更討厭女人碰他,他也絕對不會用別人任何動過的東西,雖然歐陽不知道瀟天齊是何時對尤靈雪如此不一般的,可能是他以前對那個女人太過冷漠,所以纔沒有發現這一切的變故,可現在,歐陽隱隱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一個韓旭,已經夠讓他火大了,沒想到現在竟然又平白冒出來個瀟天齊,還是自己最信任的好兄弟,他除了感覺到心頭上隱隱的刺痛,那股怒火也是此起彼伏,氣鬱難消。
“峰叔,你去準備點稀粥,等她醒了,端給她吧!”
歐陽的臉上,一陣風雲席捲過後,總算是雨過天晴,表情從陰沉又恢復到了冰塊時期,猛然擡眼看着峰叔吩咐道。
“是!”
峰叔應了聲,眼神裡的那股憂慮漸起漸落,他知道歐陽就算再怎麼掩蓋內心的情感,可還是會對那個女人關心,這點他早已看穿,歐陽可能只是自己在煎熬矛盾中,不肯面對自己的心罷了。
峰叔對於歐陽和尤靈雪之間的個人感情,他不支持,但也不反對,甚至他還希望,他們可以都有一個好的結局,至少不用這樣相互傷害彼此纔好。
可現在問題的所在——是瀟天齊!
這纔是峰叔最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