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艾米五十
方醫生把艾米帶到一間安靜的屋子裡,屋裡有桌椅,有牀,還帶着衛生間,看着象病房,但裝飾很溫馨,粉色的牆紙,粉色的窗簾,粉色的牀單,牀頭的小燈造型也很可愛,是個粉色的ketty貓。
方醫生讓她坐下來,“艾小姐,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艾米的反應有些遲頓,象是不明白她的意思,方醫生又問了一遍,她才緩緩搖了搖頭,方醫生給她量了血壓,又聽了聽胎音,說:“目前孩子沒什麼事,你的情緒對孩子很重要,不要想得太多,那邊一有消息,我會叫人通知你的,你在這裡休息一會,”方醫生看了看牆上的鐘,說:“差不多到吃飯時間了,呆會護士會送午餐過來,吃了飯,下午再做檢查,你看好嗎?”
艾米點了點頭,垂着眼,兩隻手搓來搓去,看得出仍是緊張。
方醫生握住她的手:“艾小姐,你別擔心,秦先生會沒事的,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休息,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會,準媽媽情緒波動太大的話,會讓孩子感到不安,他已經四個月了,有感覺的,爲了孩子,你一定要堅強些。……好嗎?來,”她扶着艾米躺下來:“躺一會,有事叫門外的護士,別睡着了,馬上就吃飯了。我先走了,下午來看你。”
“方醫生,”艾米叫了一聲。
方醫生頓住腳步,問:“怎麼啦?”
“下午的檢查——”
“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擔心,閉上眼睛休息吧。”方醫生溫和的衝她笑了笑,又低聲交待了隨行的醫生和護士,一行人走出門去。
真安靜啊,房間裡薰了安神的香,艾米閉着眼晴,差一點要睡過去,卻突然想起秦朗在車裡跟她說的話:我放你走。
她眼睛一睜,他說放她走,那麼她現在就可以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她就是自由的!
她從牀上翻坐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邊去看,走廊上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正是開溜的好時機。可是——秦朗還生死未卜,她真的就這樣一走了之?能嗎?她站在門邊苦苦掙扎着。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不能。不管怎麼說,禍是她惹出來的,在沒有確定秦朗脫險之前,她哪裡都不能去。
做了決定,艾米彷彿鬆了一口氣,又慢慢走回到牀邊坐下,過了一會,有人敲門,是護士給她送飯來了。
小護士把餐盒一個一個在桌子上打開,笑着說:“艾小姐,方醫生怕你吃不慣醫院的飯菜,特意囑咐我到外邊去買的,你看看還合胃口不?”
“替我謝謝方醫生,”艾米看着花花綠綠的菜,說:“也謝謝你,看樣子都很好吃。”
“那你慢慢的吃,有事到護士站叫我,我中午值班的。”
艾米點點頭再一次表示了謝意,等小護士出了門,她開始吃飯,其實沒什麼胃口,但倒底是個孕婦,肚子還是餓的,慢慢吃着,不知不覺把那一盒子飯都吃光了。肚子填飽了,身體有了滿脹感,人好象精神了許多。
艾米從飲水機裡倒了杯溫水喝了,把門打開小半邊往外張望,正是午休時間,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靜悄悄的,她看着走廊的左邊,從那裡走到盡頭再下樓,就是搶救室,秦朗進搶救室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了,怎麼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會是——
她心一緊,不詳的預感頓時涌上心頭,沒多想,輕輕帶上門,疾步朝着搶救室走去。
到了門口一看,搶救室門上方的燈熄滅了,但門緊閉着,艾米用手推了推,紋絲不動,應該是鎖住了,她又扒着門縫往裡面看,卻什麼也看不到,她頓時就慌了,腳步踉蹌的靠在牆上,方醫生說一有消息就會通知她,現在燈熄了,也沒通知她,那只有一個結果——秦朗死了!
他死了!秦朗死了!是她害死的!她真的好黑啊,剋死了秦朝,害死了秦朗!她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服,好象要把那裡扯出一個洞來。怎麼辦?怎麼辦?秦朗也死了,她要怎麼辦啊……
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兩眼空洞,目光茫然,她想哭,卻是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爲什麼死的不是她,而是秦朗,爲什麼呀?
走廊裡響起了腳步聲,幾個白色身影朝她急促的走來,她驚恐的看着,是來向她報告死訊了嗎?
走在最前面的仍是方醫生,她把艾米扶起來坐在椅子上,“艾小姐,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到處找你呢!”
“找我幹什麼?”艾米恐懼的看着她:“秦朗死了,是不是?他死了嗎?”
“秦先生沒事了,”方醫生安慰她說:“剛剛纔送到病房去,我想通知你,結果你不在房間裡,所以我一路找過來。”
艾米有些不信:“他真的沒事了嗎?你沒騙我?”
“真的沒事,”方醫生說:“你要去看看他嗎?”
艾米這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精一旦放鬆,整個人都有些虛脫,差一點又往椅子下滑溜。
旁邊的隨行醫生趕緊扶住她,方醫生說:“艾小姐,你臉色不太好,跟我回去好好做個檢查吧。”
艾米撐着醫生的手,慢慢站起來,說:“好。”
只要秦朗沒事,她就安心了,檢查就檢查吧,做完檢查,她要跑還是可以跑的。
檢查的科目跟上個月是一樣的,艾米在醫生的陪同下,一項一項的做完,最後歸整到方醫生那裡,把檢查報告細細的看了看,方醫生溫和的說:“各項指標都不錯,就是心率有些不穩,應該是你情緒波動太大造成的,畢竟今天受了大驚嚇,也算是正常的,你今天在醫院呆一晚吧,明天早上再查一次。”
艾米說好,把資料慢慢放進袋子裡,躊躇着問:“方醫生,不是說還要做個羊水穿刺嗎?”
“那個啊,”方醫生倒顯得有些奇怪:“昨天晚上秦先生打電話給我說取消了,你不知道嗎?”
取消啦?艾米眨巴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怎麼取消了?昨天晚上,他就決定了嗎?
“方醫生,秦先生昨晚什麼時侯打電話給你的?”她再問。
“很晚了,我都快要睡了,他突然打來電話,把我嚇一跳,還以爲你怎麼了呢!”
那麼晚,他怎麼想通的呢?既然這樣,早上爲什麼不說,如果告訴她,那現在的一切不是都可以避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