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艾米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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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艾米九十

艾米覺得活着的人,怎麼都好說,再怎樣都會有個態度,但是死去的小五永遠只會沉默,她不知道小五會不會真的原諒她,畢竟他剛走,她就和秦朗睡了。現在陽陽已經七個多月了,眉眼象他,但更象秦朗。

蹲在墳前,艾米把墳前的雜草一根一根的扯掉,手指被草葉的利邊割了好幾條小血痕,微微有些刺痛,但艾米覺得這樣才舒服。雖然過去了那麼久,但她心裡的負罪感一點也沒減輕。

她用手輕輕擦拭着墓上的照片,眉目鮮活的男子看着她微笑。

小五,我今天來看你,是想跟你說,我找到歸宿了,你會爲我高興嗎?雖然一開始是個錯誤,可是我不知怎麼稀裡糊塗就愛上他了,愛上了你的哥哥!你一定覺得荒唐吧,我自已也覺得荒唐,很荒唐。我很抱歉,小五,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先愛上他的,可是他推開了我,雖然他說了一大堆道理,但我知道那些都是藉口,他只是因爲你,因爲你的緣故推開我。

但是緣份的事情真的很難說清楚,我們又在一起了,這回是真的在一起了,所以,我來懇求你的原諒,小五,你會原諒我的吧?我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的,因爲我們是你最愛的人,你會希望我們好好的吧!

艾米用手擦了擦臉,不知什麼時侯,淚水悄然落下,但記憶閘門被打開,她腦子裡閃現小五的身影,他花枝招展,他眉目含笑,他插科打混,他吊而郎當,所有的所有都一一在腦子裡閃過,那樣鮮衣怒馬的青年,那樣朝氣澎渤的生命,如今只剩了一把黃土,怎能不讓她唏噓。

艾米悲從中來,抱着墓碑嚎啕大哭,秦朗在旁邊燒紙錢,看着黃色的紙錢被火苗吞噬,化成黑色的灰燼。他聽到了艾米的哭聲,先是壓抑的嗚咽,而後便放聲大哭起來。他默默的看了她一會,一句話也沒說,站起來,轉身朝着樹林走去。

每次她哭,他就心亂,總要想方設法的止住她的眼淚,但這次不一樣,他讓她哭,痛快的哭一場,何止是她,他自已也恨不得要大哭一場纔好。他虧欠秦朝的,今生永世也還不清,所以,他要更加珍惜艾米,替秦朝好好的照顧她。

他走到半山亭裡,點了根菸。今天天氣很好,沒下雨,也不是陰天,陽光歡快的灑照大地。天剛亮,他們就出發了,因爲怕堵車。艾米本來想帶陽陽一起來,但廖金蓮說山上陰氣重,孩子還小,至少等週歲後再去。艾米就沒再堅持。

在車上的時侯,艾米一直沒說話,心情有些沉重的樣子,他也不說話,把車開得飛快,比平時快了近二十分鐘到了山下。艾米下車的時侯,只說了句:“下次開慢點。你別學秦朝開快車。”

他點點頭,從車裡拿了東西出來,牽了她的手:“走吧。”

清晨的山林象是個夢幻的世界,站在樹林裡,擡頭看去,有淡淡的白色晨霧,被陽光割成一條一條的,染着陽光又成了淡金色,美麗極了。樹葉被風吹得片片葉子都在翻動,發出明明晃晃的光芒,漫山遍野都是黃白紫的野花,星星點點,點綴在樹間。

平時看到這樣的美景,艾米一定是要驚呼出聲的,但今天她沒見,一直垂着頭,緊緊握着他的手,顯得心事沉沉,去見秦朝讓她心裡害怕了吧?他猜想。他不知道到現在,秦朝在艾米心裡還佔據着什麼位置,他只知道,如果艾米今天不邁過去這道坎,那以後,她再也邁不過去了,秦朝永遠橫在他們中間。活人永遠無法跟死人鬥。他雖然虧欠秦朝,但不希望下輩子都活在他的陰影裡。

陽光有些曬人了,遠處的湖面金光點點,看久了有些晃眼睛。他擡起手腕看時間,覺得也差不多了,才慢慢的又往山上走。一年多以前,他也是這樣,把她一個人留在山上,自已下來避雨,但結果,就是那一次,他在樹底下撿到了她,從此她便駐在他心裡,再也無法擺脫。

到了墳前,艾米卻不見蹤影,秦朗心裡一緊,四處張望,卻是連半個影子都不見,她去哪啦?他走近去,墓碑前的雜草被扯得乾乾淨淨,秦朝的照片也擦拭得清晰無比。他蹲下來,輕輕撫了撫秦朝的臉,嘴角微微牽起笑容,那笑意從嘴角一路漫延至眼底,是會心的笑。他親愛的小弟弟永遠都是這樣面冠如玉,再也不會老去。

秦朝活着的時侯,他極少對他笑,總是板着臉,對他苛刻而嚴厲。他很後悔,如果可以時光可以倒流,他不會那樣做,他會給秦朝溫暖,給他寬容,會對他笑,會和他成爲好朋友。

艾米曾說他是個可憐蟲,是教條主義,是裝在套子裡的人。他承認他是,所以一旦犯了錯,他就惶然不可終日,那段時間,他真的是太惶然,連家都不敢回,因爲怕看到秦朝的照片。但是現在,他從套子裡出來了,是艾米解救了他。給了他鮮活的生命,讓他感受到生活的樂趣。所有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他全都有了,很多以前他不能理解的事情,現在他也理解了,他良久的注視着秦朝,曾經的膽怯,羞愧,懊喪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承擔,勇氣,和堅決。

秦朝,你的選擇沒有錯,你愛上的這個女人真誠,善良,勇敢,堅強,她是個好女人,值得你那樣愛她,你不在了,我會繼續替你照顧他,珍惜她。請你在天國裡祝福我們,有你的祝福,我和艾米才能走得更遠……

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秦朗回頭一看,是艾米,懷裡抱着一大叢野花,怔怔的看着他,這一幕何曾相識,他站起來,“你去哪了?”

“去採花了,”艾米微微一笑,把花捧給他看:“漂亮吧?秦朝喜歡這樣的花。”

“很漂亮,”秦朗看着她,其實艾主就象這些野花,恣意的怒放着,讓人身不由已的靠近。

艾米把花擺在墓前,又默然站了一會,說:“我們走吧。”

“走吧。”秦朗伸出手來,艾米望着那隻大手,遲疑了一下,扭頭看了一眼秦朝的照片,突然嫣然一笑,把自已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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