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言喘着粗氣,站在那紅木的門前卻頓時沒了勇氣去扭開門的把手,沈向陽剛剛的一通電話,讓自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想到電話可能是馮如謙接的,心裡就不住的一陣猛跳,就連眼前這古色古香的門,現在在自己的眼中都滲着詭異的幽光。
彷彿一打開便是地獄,便是滿目吐着信子的毒蛇。可若眼前的真的是地獄,自己這輩子註定是要走上一遭的,也許從一開始,從動心的那一瞬間開始,便註定了今日痛苦的糾纏!
房間裡的灰暗,讓莫思言微微有些不適應,厚重的窗簾悉數拉上,隔絕了所有的光亮,唯有書桌上那盞檯燈還泛着幽黃的光亮,給躺在牀上閉着眼睛休息的馮如謙染上一分柔和的光。
那雕塑一般的線條,那深邃的眉眼,此時落在自己的眼中只剩下貪婪,像是缺氧窒息時最後的一刻吮吸,不覺間,莫思言伸出的手指,就要落在這張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的臉上,可終究,視線一轉,手也換了方向。
直到屏住呼吸,抓住那落在馮如謙耳邊的手機,莫思言才覺得一直懸着的心稍稍落了地,小心翼翼的正要轉身離去,可隨着輕呼出的一口氣,手腕一下子被緊緊的攥住。
昏暗的燈光下莫思言看不清馮如謙眼底的光芒,只覺得那種深邃的陰狠,像是無底的洞穴,一點點的泛着幽光寒意,還有無邊白光利刃閃現,像是一點點的逼近自己的肌膚,一點點的凌遲一般。
可忽然間,馮如謙臉上卻又清晰的綻放出一個微笑,向所有剛剛睡醒的人一樣,帶着少許迷濛,帶着朦朧的慵懶,連說出的聲音,都不同於往日的低沉,反而在這樣的氣氛下,帶着說不出的曖昧。
“思言,等急了麼?爸爸回來了嗎?”一邊慢慢的起身,修長的手指有些不耐的揉捏着甦醒的睡眼,“對不起,我太累了,和媽媽在下邊說了什麼?”
沈向陽清楚的告訴自己電話被接通
了,而且剛剛電話有落在馮如謙的耳邊,可馮如謙現在的樣子完全讓自己沒了原有的反應,只能怔怔的順着馮如謙的話往下說着:“沒有,媽媽說實在婚禮的事情忙不過來,就回家住幾天,讓唐姨幫忙就好!”
莫思言這邊小心的忖度着自己答話的分寸,怔怔的看着馮如謙臉上的每一分表情的波動,唯恐馮如謙臉上閃過一絲讓自己心寒的冷意,可馮如謙臉上除了無邊的寵溺便再也找不見其他。
“你怎麼還給手機設了鬧鐘呢?你以後真的累了,就去睡,有事我去做就好,你好好休息就行,不用設鬧鐘什麼的!”
莫思言已經在手中攥出汗的手機,思索着馮如謙說的話,見馮如謙已經起身整理好衣服,才輕聲的開口,“剛剛吵到你了嗎?”
“恩,太困了,應該迷迷糊糊的按了。”
還好!
還好馮如謙沒有接到那個電話,還好還有一次自欺欺人的機會,還好自己還可以就這樣的霸佔着自己渴求的幸福!
莫思言不自覺的將拿着手機的手放在心口慢慢的平復自己那顆不住跳動的心,感覺到心一點點的平靜,嘴角慢慢的現出一絲輕笑。
這樣的笑,幸福,陽光,溫暖,安心···無論是哪一種,都是馮如謙從未在莫思言臉上見過的,可又是馮如謙一直渴望能夠給予莫思言的。
而這一刻,馮如謙只覺得手指僵硬,手下的襯衫似乎怎麼也無法平復那刺目的褶皺。看着鏡子中投射出的兩人,一個身形俊逸,可眼中卻早就失了意氣風發,只剩下無助,一個身材嬌小,可滿臉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馮如謙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孤單,前所未有的失敗,前所未有的落寞。原來,自己願意拼了所有都想給你的幸福,在別人手中是那般的簡單。
莫思言,你或悲或喜,到底會不會有一絲一毫是爲了我的?
溢着毒汁的嫉
妒一旦在心底生根發芽,便再也無法抑制生長,襯衫上的那貝殼扣突然崩開,兩人的各自飄飛的思緒才一點點的回來。
莫思言靜靜的彎腰將落在地上的鈕釦撿起,那貝殼還泛着暖暖的光影,可莫思言觸及到馮如謙那一閃而過的鬱色,卻覺得手中的扣子有些炙熱的刺痛,但還是鼓起勇氣,輕輕的去解馮如謙的襯衣。
馮如謙皺着眉看着莫思言一點點的走到自己的面前,那微涼的手指輕拂上自己的胸口,隨着那白皙的手指一點點的撥動,釦子一顆顆的解開,馮如謙體內燃起一團燥熱的火團,可莫思言卻全然一副無辜的模樣,這樣的感覺讓馮如謙心口一陣悶痛,眼看着最後一顆釦子就要解開,馮如謙一把推開莫思言。
突如其來的力度讓莫思言來不及反應,背重重的磕在書桌角上,好在及時的抓住桌腳,這纔沒有讓疼痛的身子蹲下,慘白的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馮如謙,可馮如謙的眼神自己無論如何也看不清,莫思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疼痛一點點的壓抑,才慢慢的張開嘴,“我幫你把釦子縫上!”
“別麻煩了,扔了吧!”
扔了吧?
莫思言還處在不可思議的震驚中,可是那暗紅的地毯上那件襯衫清楚的告訴自己,果然是扔了!
馮如謙果然是將這件衣服給扔了!
“思言,這件算是你第一次買給我的禮物哦!這件一定要裝裱起來,回來給我的兒孫看,讓他們看我家思言有多體貼!”
“假話,衣服總有穿爛的一天!你還準備當傳家寶啊!”
“沒關係,穿爛了,我也捨不得扔掉!”
莫思言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好得出奇的記憶力,原來那日的話,自己竟然記得這麼清楚,甚至於馮如謙臉上那孩子一樣的滿足與頑皮自己都無比清晰的在腦海中浮現!
第一次如此痛恨回憶,無論美好,還是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