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笑了,眼神結結實實地落過去,“請問大家,你們是什麼時候得到消息的?”
有人便搶着回答,“今天早上,不然我們等在這裡做什麼?”
她的臉上依然保持着客客氣氣大大方方的笑容,“那麼請問,今兒早上出來的消息。說尤家敗落,欠了各位的債。我們尤家人跑了嗎?”
人羣忽然靜默了一瞬間,爲首的人忽然站了出來,“可是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如今的尤家,根本還不起我們的債務。”話音落,一片迎合聲音。
“誰說的?”尤茗鳶忽然拔高了音量,帶着客客氣氣且冰冷疏離的眼神,直直地從衆人的身上掃了過去,“誰說的,您就把誰給拉出來!今兒我就給他好好討論討論我們尤家的財務狀況。看看是我瞭解,還是他了解。”
眼前的女人,看似柔弱不經風霜似的。但她就那麼直直地站在衆人的面前,眼不畏懼,半分不彎腰。也就是在那一刻,從柔軟之中靜默產生的強大氣場,着實讓衆人安靜了一陣。
她說,她是尤家的人。
“我尤家一沒落單逃走,二沒欠債不還。大家如今聚在一起,在我尤家的大門外這麼鬧騰,究竟是怎麼個意思?”她問的理直氣壯,像是那個欠了債的人,從來就不是尤家。而相比之下,那些前來聚衆鬧事的人,瞬間便膚淺了太多。
但只有尤茗鳶自己知道,她緊握的手心了,攥着滿滿的汗珠。
靜默。
這麼說來,聽着倒是有幾分道理。倒是顯得鬧事的人,落井下石不通情達理。
半晌,人羣裡終於走出了還算明曉是非的人。
“尤小姐,您也別怪我們這些人粗俗。畢竟我們給尤家的,都是我們用血汗換回來的賣命錢。尤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們自然是怕的。您若是有,就讓我們圖個安心不是?我們,也不至於這麼鬧騰!”
尤茗鳶這才收斂了眼中的
寒氣,雙眼中染上一層平和的溫潤。她微微後退一步,朝着衆人微微躬身,九十度。
“我知道各位的不容易,也知道你們的擔憂,”她看向衆人,“我的父親雖然已經過世,但他在世的時候,是個什麼爲人。你們打過交道,你們比我清楚。現在,雖然他不在了。尤家的也落敗了,但我們是他的兒女,不會讓他老人家死,還在臉上蒙上一層灰不是?”
尤茗鳶緊了緊自己的拳頭,微微扯出得體的笑容。
“我知道各位對尤家的信任,不然也不會將錢交給尤家。如今尤家是遭了難了,可是該做的該有的,從來不能少。今兒,是消息發出的第一天。我相信,各位都還是有耐心的人。”
她說着,目光從神情不一的臉上掃過,緩緩對着衆人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天,大家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各位的錢,我一定一分不少交到大家的手上去。”
她沒錯過有人臉上遲疑的表情,頓了頓,又跟着笑了,“當然,大家若是不放心,可以留下人在尤家看着。或者,看着我也成。”她說着,甚至還對着衆人微微打趣,“我在你們的眼皮底下,也跑不了不是?”
人羣裡,忽然出現了高低不一的交談聲。半晌,有人站了出來,首先表態。
“成!既然尤家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尤老爺子生前對我也不錯。那我,就姑且信你一次,我等!”
她微微扯開嘴角,再度微微彎腰,“謝謝您。”
接着,便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人羣在尤家的門前完全散去,她才身體一軟癱在了車子上。伸開手,手心裡滿滿都是汗。用手去觸摸自己的額頭,額頭上早已經佈滿了汗珠。
她未曾經歷過這樣的場景,每分每秒,都覺得自己的心在懸着。
身邊,車子裡的司機已經下了車來到尤茗鳶的身邊,試圖伸出手去扶她,“尤小姐,你還好吧
?”見她並沒有什麼大礙,甚至推開自己客客氣氣地搖了搖頭,司機才放鬆下來,“尤小姐真不愧是尤家的人,剛纔那架勢我都替您你捏了一把汗。”司機說着笑了起來。
“我擔心會出事,還專門給褚少爺打了電話來救場,”他說着,擡手摸摸頭,嘿嘿地笑了起來,“現在看來......”
“現在看來,完全不用了。”
褚連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身後,接過司機的話,很是自然地走了過來。
男人看着尤茗鳶的眼神複雜,有讚賞,有擔心。半晌扶着她往尤家走,“小尤,今天只是開始。”這話,便是赤裸裸的警告。
接了司機的電話,褚連梟便飛速地趕了過來。只是他未曾想到,在尤茗鳶的身上,會藏着這樣的勇氣和爆發力。這多少讓褚連梟覺得吃驚,心裡雖然有讚賞。但是在之後幾天,強大的攻勢和壓力,他不知道她能不能扛得住。
“我知道,”許是剛纔一番糾纏,她終究是費了太多的心力氣。被褚連梟扶着,剛走到尤家的大門,大門便應聲而開。桃子一見尤茗鳶,便飛奔過來,一把抱住了她,“小姐,幸好你及時回來,那些人,嚇死我了。”
尤茗鳶不語,只擡手微微揉揉她的臉以示安慰。
進了大廳,尤茗鳶在沙發上坐下,卻招呼管家過去,將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穆伯,這是尤家的房產。你去問個合適的價錢,”她擡頭環視了一眼自己此刻身處的位置,眼睛有些紅。雖然不捨,但今時畢竟不同往日,“若是不錯,便賣了吧。”
“這些錢,雖然不能解決裴氏那一筆外債。但好歹,可以還清了欠別人的錢。不管怎麼說,我也答應他們了。若是成了,我們立刻搬走。”
“這......”老穆看着手裡的東西,半晌沒動,“小姐,這房子是當年老爺買給夫人的。好歹,咱們也在這兒住了大半輩子,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