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緊握的紅色鈔票,和眼前微微敞開着的大門,如同一種提醒,讓尤茗鳶在一瞬家失去了僞裝。她勾起脣,冷笑一聲,手裡的紅色鈔票瞬間散落了滿地。
“配不配,你會給我答案的!”
裴聖擎,依然是曾經的裴聖擎。在尤茗鳶綿長黑暗的記憶裡,他也許曾經試圖給過一個女人片刻的溫暖。但假象終究是假象。他天生無心無愛,愛的,從來不過自己罷了。
尤茗鳶,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尤茗鳶。在裴聖擎如今的認知裡,她不過就是一個淪落到要靠出賣肉體過活的。
jian人。
是吧,一定是的!
走廊上響起熟悉的腳步聲,發sao的中年女人,額頭和臉上微微冒着汗珠,一路快步走了進來,劈頭便問,“玫瑰,你跟裴先生認識?”
尤茗鳶無聲勾脣,身體變得懶散起來靠在牀頭,不答反問,“怎麼?”
女人皺着眉頭,盯着尤茗鳶一片淡然和疏離的臉一陣子。半晌,知道玫瑰不想說的事情,她終究是問不出來,也只能作罷,一聲嘆息。
“他走的時候可不高興,臨走,還交代我,以後不准你跟任何男人有肢體接觸!”
這倒是難爲了她。
這種地方,在男人的面前,擺着這麼一個天生尤物,不準碰不準看。那她,這是養了一尊佛?
尤茗鳶脣邊的那一抹笑,無聲地加了弧度。
一切,其實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總會憑藉自己的第六感。爲曾經那些疼的撕心裂肺的過往,狠狠地,扳回一城。
——
大門外傳來汽車聲音的時候,房內坐立不安的藍霓溪瞬間站了起來。她急急地下樓,腳步剛落了最後一層臺階,大門外的裴聖擎便披着外頭寒涼的夜色進了大廳。
見了藍霓溪,只淡淡一聲。
“還沒睡?”
藍霓溪輕輕地應了一聲,上前將男人脫下的西裝外套接了過來,“兩個孩子今晚格外鬧騰,剛剛哄着睡了。”
裴聖擎沉默不出聲,人靠在沙發上,似乎是累極了的樣子。
藍霓溪跟過去,柔
柔的視線在裴聖擎微微有些褶皺的白色襯衫上游走幾圈,目光裡多了幾分複雜。
裴聖擎從來都是極爲講究的人,衣服穿着從來不染一絲塵埃。如今這幅模樣,就只有......
“阿聖,”藍霓溪看着男人,說話的空氣裡卻多了明顯的幾分不安,“我今天,看到茗鳶了。”藍霓溪頓了頓,看着男人拉扯領帶的動作明顯一僵,心裡登時明瞭了幾分,面上依然維持着該有的表情。
“我沒想到,她還活着。”
裴聖擎手上的動作一個用力,領帶被拉扯下來隨手丟開。裴聖擎的反應總是過於平靜了些,他向後靠在沙發上,擡眼看向藍霓溪,壓根未曾想隱瞞些什麼,“我知道。”
事實上,也並非只是知道這麼簡單。
換做藍霓溪頓時一愣,“那你,她......”一貫溫柔平和的藍霓溪,慣常的優雅從容裡,此刻多了幾分焦灼和不安,“那你們,我們......”她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麼,此刻卻表達不清楚。
但裴聖擎明白。
“霓溪,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裴聖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身體越過藍霓溪朝着樓上走,“不管尤茗鳶是否活着,你是兩個孩子的母親,這一點,不會變!”
藍霓溪不懂,心裡的不安非但沒有減輕,反而越發厚重。
“阿聖,茗鳶回來了不是嗎?你明知道這些年,我們究竟是怎麼過的。如今她還活着,我們......”
裴聖擎停住腳步卻未曾回身。
也許是那一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未來,又要做什麼。
半晌擡頭,視線看向落地窗外厚重的夜色,“她不是曾經的尤尤,我也不是曾經的我。”
尤茗鳶,她恨他。
即使目光中刻意隱藏,裴聖擎終究不是傻子,他看得到。
而他在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心裡唯一的念頭,他卻再清楚不過。
剩下的話,裴聖擎未曾說,藍霓溪自是猜測不到。
但藍霓溪的想法,如今卻變得簡單。
看着男人上樓,她咬緊了嘴脣,盯着男人的背影好久,
直到快要消失,她才輕聲喊了出來。
“若是這樣,那便最好。在念依和斯爵的心裡,我永遠是他們的媽媽,而你,是爸爸。”
如今,她也已然不是曾經的藍霓溪。
她是裴氏集團掌權人裴聖擎的妻子,是他兩個孩子的母親。在她的心裡,有些東西,變得越發重要,也必然需要守護。
裴聖擎斂了目光,腳步未停,“自然是。”
對沉迷於沉香的人來說,沉香沒有白天。而沉香的每個夜晚,除了面容不同,大概,所有的紙醉金迷,都是一樣的。
凌晨時分。
黑色轎車在沉香的門口停了下來,有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嘴裡喊着聽不懂的話,一路跌跌撞撞地下了車。身體搖搖晃晃之間,還不忘轉身去拉身後車子裡的女人。
“來來來,跟爺走——”
女人一聲輕笑,人已經被男人給牢牢牽制着。
就着夜色,也該是人不多的緣故,她未曾費盡心思說些什麼話。只是很溫柔體貼地小心攙扶着男人,映着霓虹的的光線,一半明亮的側臉映入人的視線裡,嘴角微微勾起。
“您慢點,小心走——”
被“關心”的男人便長長的大笑一聲,伸手將女人往自己在的懷裡攬得更緊,“玫......玫瑰!今晚上你可是爺一個人的,知......知道嗎!”
男人醉醺醺地說着胡話,一路扯着她搖搖晃晃地走。
她不曾開口,只是嬌媚地迎合,未曾推開身上的酒鬼。
不遠處,邁巴赫裡的男人眸色灰暗。眼前的一切,在不知不覺中給男人的雙眸注入了太過激烈的冰涼。
他只微微眯了眼睛,一手擡起看手腕上的時間,一手放在方向盤上有節奏地打着節拍。
他更是沒動。
不過轉眼的時間,視線裡的一男一女,便轉角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車子的大燈,在沉香門前的道路上一閃一閃,光線霸道刺眼。但也只是片刻,燈光盡數熄滅。
連同車子裡的人,也都一同隱沒在了黑暗裡。
靜默的,卻像是一頭即將爆發的野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