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聖擎一眼便看到了蜷縮在沙發上的尤茗鳶,她該是聽到了他開門進來的時候。於是在他在玄關處走進來的時候,微微地翻了翻身體。
男人無聲無息地走過去靠近沙發,他站在她的身後看上一會兒,便彎腰在女人的身邊蹲了下來。直到那個時候,他纔看到她不太好的臉色。
“尤尤,”他說着微微伸手,動作溫柔地撥開女人散落的長髮,路出她光潔漂亮的額頭,低頭無聲親吻。
“你來了。”她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興致,在男人將自己包圍的呼吸裡微微擡頭看他一眼,便再度閉上眼睛,蜷縮起身體,陷入自己的思緒裡。
他卻不願意就這麼放過她,俯身的片刻,只那麼輕輕一下,便將女人抱了起來。只一刻,裴聖擎無聲地皺了眉頭,抱着她朝樓上走的動作一停,低頭看着,“怎麼又瘦了?”不過短短几天的功夫,掌心的覆蓋的女人的身體上,硬生生突出的骨架,幾乎烙疼了他的手。
懷裡的女人聞言一聲低笑,她伸出雙手,很是自動地纏繞上男人的脖頸。逆着光,微微擡起憔悴的臉看他,脣間似乎呢喃,但裴聖擎聽得真切。
“阿聖......”她吐着呼吸,將頭埋在男人的胸膛裡,任由男人抱着自己的上了樓,“四年前,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男人往前走的步子一頓,尤茗鳶靠着的胸膛,瞬間僵硬起來。半晌,男人重新擡步,但那話裡,卻有着濃厚的敷衍的味道,“若我說有,便不能抱你了嗎?”
她在他懷裡微微蜷縮起身體,覺得冷,便也伸手抱住男人。她在他的胸膛上磨蹭,輕輕地回答。
“若是有,我便再也沒有理由不恨你了。”
抱着他的雙手傳來不可思議的僵硬,半晌踢開房門。只一下,她便被男人一個用力扔在了大牀上。她的頭重重地摔在枕頭裡,腦海裡有暈眩的感覺。她覺得難受,便不想動,一直維持着趴着的姿勢。耳邊有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大牀的一側,瞬間陷了下去。
男人的身體壓了上來,靈活的手指在她的身上熟練的地攻城略地。
“尤尤......”
男人灼熱的呼吸,就浮動在她的耳側。
但尤茗鳶的心,在那一刻卻滿是寒涼。
她曾經一直不懂,究竟是自己不被上帝偏愛,還是自己前世作孽太多。所以這一輩子,她總是在失去和遺憾了度過。
她美好的初戀。
她的爸爸。
她的媽媽。
她未曾成型便失去的孩子。
她出生了卻夭折的孩子。
但是如今,她的想法變了。不是上帝,無關命運。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因爲她的生命裡,多出了一個裴聖擎。
男人的手探向尤茗鳶胸前的片刻,身下的尤茗鳶忽然間笑了出來。他一頓,低頭去看她,卻見了她眉梢處尖銳的笑意。
“阿聖,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訴你。”她擡手摸摸他的臉,嘴角的弧度彎曲如同月牙。
“我懷孕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說。
男人的身體僵硬,所有的動作頃刻間全數停住。她依舊維持着撫摸他臉頰的姿勢,面上維持着一貫的笑意,不等他開口已經繼續。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把他做掉了!她說。
一雙手驟然伸出來,一把狠狠地卡住了尤茗鳶的脖子。男人的雙眼裡,有漫天撲來的黑色風暴,如同能夠把人硬生生吞噬了一般。他用力卡住她的呼吸,手上絲毫不吝嗇力道。
“尤茗鳶,再說一遍!”
她在男人殘暴的掌心下漲紅了雙頰,呼吸如同被硬生生阻斷了一般。她在難耐的掙扎裡擡頭去看男人的雙眼,一抹猩紅,幾乎在那一瞬間吞噬了尤茗鳶的理智。
“做......掉......了。”她看着他,跟他對峙,不怕死地再度重複。
男人手上的力道驟然鬆開,她在一瞬間得到了新鮮空氣,一下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似乎依舊是難受的很,卻是滿臉嘲諷地扭頭,執意要跟男人繼續對峙。
迎面的巴掌,來的又急
又快。
“啪......”
那一巴掌落在尤茗鳶的臉上,瞬間打得她眼冒金星。臉上有火辣辣的疼痛,男人手上忽然而來的力道,推着尤茗鳶的身體,她頃刻間便倒在了牀上。雪白的被單上,無聲地在那一刻沾染上她嘴角鮮紅的痕跡。
他從未對女人動手,第一次,卻是對她。
那一巴掌下去,她的嘴角便誰滲出了血,可見是真的用了莫大的力氣。
“尤、茗、鳶!”
裴聖擎緊握着雙拳,指節上“咔咔”作響。男人眼中的風暴,如同能吞噬人的野獸。倒在牀上的尤茗鳶,聽到男人脣間咬牙切地聲音,她甚至想。他可能會在那一瞬間,撲上來扭斷她的脖子。
但他沒有。
“爲什麼?!”男人陰寒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
女人伏在枕頭上,有點點滴滴的紅色血跡,在尤茗鳶撐着手想要直起身體來的時候落在雪白的牀上,刺進男人的眼中。有些許長髮散落下來遮住了尤茗鳶的臉。但她的笑聲還在,伴隨着晶亮的液體,掉了下來。
“哪有爲什麼,只覺得你不配有孩子而已。”
那話說的輕描淡寫,像是在討論天氣,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一樣。
尤茗鳶在自己凌亂的長髮裡擡起頭,脣邊的紅色血跡越發明顯。但她卻微微勾起嘴角,用最爲涼薄無情的態度面對此刻的裴聖擎,“難道不是嗎?我和你的第一個孩子,剛剛成型的時候,你親手殺了他。第二個孩子,你總算是善心大發,但結果呢?生下來就死了。”她說着,笑出了眼淚。
“裴聖擎你告訴我,你配有孩子嗎?”
男人微微眯着眼睛看她,一室清冷的空氣。她看見他額頭上劇烈跳動的青筋,和脖頸處隨時都可以暴動的紅色血管。那一雙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裡,爆發出滔天怒火。那火,幾乎能淹沒了她。
她因爲她許是麼有活路了。
但片刻,男人卻硬生生壓下了所有的情緒。他開口,聲音冷的如同早春融化的雪。
“尤茗鳶,告訴我,你到底要什麼?”
(本章完)